村长自称姓张,这个村就叫做张家村,里面的人大多不是姓张就是姓王。说话间村长把另一位跪在路边的青年人介绍给许平,说这是他的儿子,跪在他儿子旁边的是他的媳妇。许平纵观周围的这群人,里面只有这个村长的儿媳一个年轻女人,其他的妇女多半不是躲在屋里就是还没有回来。
许平随口和这个村长聊了几句家常,并从怀里掏出一串小钱:“老伯,以后就是太平日子了,本将祝老伯明年能添个大孙子。”
“多谢将爷,多谢将爷。”老头子又跪下连连磕头,许平也没有阻止他,只是含笑等他谢过后,又叫他们一家尽管起来说话。
虽然父子二人满脸堆着笑,但是许平看得出他们还是很紧张,这让许平心里也有些遗憾。旁边的媳妇似乎察觉到许平的不快,连忙大声恭维道:“民妇也听说过黄侯爷的大名,只盼他老人家多子多福,盼他老人家子孙满堂。”
许平微微一笑,又掏了一串钱给这个民妇:“这是赏你的。”
“谢将爷。”那女人欢天喜地,一连串又说了许多好话,自然也不忘加上给许平的:“将爷升官发财,多子多孙。”
许平大笑不止,他身边的卫士和军官也都窃笑不已。见官兵心情大好,村子里的人也都放下心来。周洞天等参谋趁机就问起些水文地理的情况。那个拿了赏钱的村妇对官兵的询问格外热心,连忙跑家串户,把几个经常在土河打渔的村里人都替新军找来。周洞天告诉这几个人,明日如果无事,不妨去长青营驻地一趟,帮助新军了解情况,还会挣到一份赏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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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 贪生
第二天刚刚天亮,这村里的人就到了长青营的营房。除了几个在河里打渔为生的人外,村长还紧急动员村里十几个青壮,号称要为新军效力。无论锯木还是安装浮桥,新军工兵队一切都有成例,原本也用不到这几个人,不过长青营还是让他们干些搬运的工作。中午全营渡河前,村长的媳妇又领着几个女人、孩子抱着几个大筐赶来,带着些面饼和米汤说是要劳军。至于饮食,新军中也都有规定,再低级的士兵也绝对能吃饱,不过许平还是让收下这些食物,并给他们些酬劳。
在村民千恩万谢的祝福声中,部队渡过土河,浩浩荡荡向禹城进发。
禹城的叛军已经向南逃窜,现在不过是一座空城。张承业此时已经追上部队,接过主力的指挥权。他也不着急,只是稳步前进。许平一路继续设法收拢人心,同时与跟上来的其他新军各营联系,说服他们采取和自己一样的政策,还把一路所见所闻报告给侯恂,请督师注意约束各军军纪。
十一日,许平带领千余部下抵达齐河城。这座城市的城墙已经被叛军扒倒,现在只是一座在冒着青烟的废墟。许平简单观察一下周围的地形,就下令在城旁扎营。营寨建立起来以后,周围的情报也纷纷送到他的眼前。
“正如参谋司事先估计的那样,匪寇已经全部撤到大清河以南,正在坚守沿河的各个渡口。”周洞天边说边拿出参谋司战前的预案。这些许平当然都仔细看过,接下来周洞天就要把预案具体化:“我营应该继续南下了,如果大人准许,我营的探马将向长清方向搜索,寻找渡河的合适位置。”
在出兵前,新军参谋司就估计叛军会把主力集结于济南,因为这样叛军才有最大的选择空间——他们可以利用济南一带便于防御的地形,同时还可以在危急时,拥有退向河南和逃向胶东的两个选择。
虽然参谋司认为,叛军面对明军大举进攻的最佳选择是退向河南,和李自成会合,不过因为叛军中有大量的山东子弟,参谋司很怀疑叛军对部下的控制能力。若他们不经一战就抛弃大批部下的乡土,恐怕会造成军心剧烈动荡。他们的高层大概也很难下这样的决心。
因此,参谋司判断济南一战在所难免。不过,对济南的进攻并不会使用新军的全部力量。比如新军长青营在主力进一步向济南压迫的同时,会继续向西南方向发展,摆出一副要切断叛军退向河南道路的姿态——如果叛军在济南丢失前还拒绝向西退却,那新军就可以继续发展右翼攻势,一举把叛军圈入胶东的牢笼。不过参谋司认为,叛军还是很可能会因为右翼的危险而主动退向河南,那叛军中的山东子弟可能会大量逃亡,离开山东的山东叛军也将不足为虑。
许平不假思索地批准了周洞天的提议,眼下他急迫地等待着长青营主力和山岚营的抵达。现在明军和叛军之间的缓冲空间已经被压缩到极低,随时都可能爆发战斗。而新军参谋司规定,在近敌位置进行战略展开时,任何两个互相掩护的新军营都必须位于半天路程之内。上次北直隶之战已经证明,任何一个单独的新营在面对叛军主力时都是不安全的。眼下是在叛军控制区交战,可想而知叛军的力量会更强大。不但任何两个互相掩护的营都必须位于半天路程内,它们和其他兄弟营的路程也不得超过两天——参谋司认定,任何营都有独立抵抗叛军全部兵力半天以上的能力,而任何两个营都有抵抗叛军全军两天的能力。
十二日上午,长青营主力抵达,山岚营的先头部队也在五里外开始搭建营寨,一切都像计划上那样完美无缺。但是来自督师的命令却完全打乱了许平的计划,侯恂命令先头部队立刻停止进攻。
“为什么?”虽然是在张承业面前,许平的声音仍情不自禁地高起来。今天凌晨,他派出的先头部队奇袭沙河与大清河交汇处的叛军,不等叛军反应过来,就攻占了他们的临时营地,毙俘叛军五十余人,而己方无一伤亡。工兵更冒着叛军哨探偷袭的风险,在短短半天就架起浮桥,现在还在竭力加固它,以便允许更多部队快速通过。
“督师大人说,后方发现大批贼寇,救火、磐石、选锋三营都已经投入清剿。”张承业两手一摊,这三个营是新军的脊梁骨、绝对的主力,它们被投入战斗显然发生异常重大的情况。
听到这个消息后,许平的口气也一下子软下来。不过他对后方会出现大批叛军仍百思不得其解,满腹委屈地对张承业道:“大人,末将一路来反复搜索,绝对不可能遗留大批叛军在后啊。”
“晋军的成逸君成将军,首先报告发现大量山贼。督师大人命令就地清剿后,朱将军又发现更多的叛贼,人数超过数万。”张承业默默地把塘报推给许平,后者忙不迭地抓起来仔细阅读。
“大人!”许平大叫一声扔下手中的塘报,不可思议地大声问道:“大人,这些明明都是些百姓的临时营寨,他们是为了逃避战火才躲到山沟里去的,怎么可以当作贼人清剿?”
“督师大人认为这里面有大批贼人,而且他们不服王化、结寨自保,已经表现出对我军的敌意,人数更有十数万甚至数十万。如果不清剿,会对我军构成巨大威胁。派救火营等三营参战,是为了尽快扫清贼寇,以便没有后顾之忧地继续前进。”
“大人,”等到张承业话音停下来后,许平立刻向他指出:“大人这是在复述督师的训令,并不是大人您自己的看法。”
张承业严肃地看着许平,道:“督师的训令就是我军的看法,侯爷出兵前反复说过,督师下令时我们只要要喊那声‘遵命’就可以,其他的废话少说。”
“大人,我们的威胁来自济南的叛军,而不是来自后方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许平还在做着最后的努力。他把已经在大清河夺取渡口并搭建浮桥的情况报告给张承业,敲打着地图大声道:“大人明鉴,济南的贼寇人数众多,但是与我新军相比不过是乌合之众,我们只要勇猛进军就能让他们陷入一片混乱。但是如果现在停下脚步,让贼寇发现我军的意图,那么我军前进的道路上就会遇到抵抗,就会有更多弟兄要流血。而我部若是停止不动的话,贼寇也能集中更多的人来攻击我部。”
张承业琢磨着许平的话,有些吃惊地问道:“克勤是打算在后援不到的情况下继续前进么?”
“是的,贼寇并不清楚我军的规模,也远不如我军反应迅速,我军一旦度过沙河,必能引起贼寇的极大恐慌,他们仓促之间无法聚集起足够的部队围攻我们。何况我军后方的情况叛军更是难以摸清,他们一时片刻绝对不敢从济南正面抽调主力到南面。在这期间,我军就可以建立巩固的营寨,从而完成参谋司交给的任务。”根据叛军以往的行动速度和情报能力来看,许平判断自己最少有两天以上的准备时间,而这时救火营等主力也早已回到济南正面,所以他很有信心地说道:“大人,末将请求您允许我带领一千官兵按照原计划……”
“不行!”张承业打断许平的请求:“尤其是你,更加的不行。”
一张命令被扔到许平面前,张承业道:“督师大人对你这个先锋侦查不力极为恼怒,几乎下令将你革职查办,在众人的劝说下才收回成命。本将命令你立刻去督师大营负荆请罪,并把一路所见向督师大人当面禀告。记住,是去负荆请罪!”
……
把手头的工作以最快速度交接后,许平急忙带领一小队卫士赶去禹城。此行他还带上余深河和周洞天作为证人,以便为自己辩护。
赶到禹城城外的督师大营,许平急忙禀告求见,标营卫士把许平、余深河和周洞天三人带到大营内。他们还没有走到近前,就看见督师的帅帐外站着一批密密麻麻的士兵,同时还能听到愤怒的吼声从帐中传出来。标营卫士向一个督师的幕僚说明情况后,那个幕僚进去说了两句,出来后神色紧张地让卫兵赶紧退下,让许平进帐报道。
许平进帐见过侯恂,仍是全身披挂的督师大人满面怒容,目不斜视地重重地一挥手,示意许平站在一边,眼睛仍紧紧盯在帐中央的三个军官身上。悄无声息地站到旁边的众将队列中,许平这才有时间去看督师面前的人。正和侯恂对峙的三个将领许平是认识的,为首的名叫林崇月,是新军三千营的营指挥使。他身后的两个将领是三千营的指挥同知和指挥佥事。三千营的指挥同知叫周满富,不过另一人的名字许平就记不清了。他们是满营将官中许平仅认识的三个人,其他人大多都是督师标营的将校,可能还有几个友军的军官。
上次许平与林崇月的会面称不上愉快,杨致远下令各营推广长青营的练兵心得后,许平几乎跑断了腿。他的部下全部都被气回营中,大声嚷嚷再也不去受辱。为了完成杨致远的命令,许平便亲自一个营一个营地去仔细解释。与其他几个营一样,林崇月同样拒绝了长青营修改后的条例,任凭许平说的唇焦舌烂,对方对修改条例后的好处根本不屑一顾。不过林崇月并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将许平讥笑一番,而是在中军帐中告诉许平:侯爷定下的条例,天不能动、地不能移。事后,林崇月也是除张承业和方明达外,仅有的没结伙去贺宝刀那里告许平黑状的营官。
挥手支开许平后,侯恂继续逼问林崇月:“林将军,你是决心抗命了?”
“督师大人,”满脸通红的林崇月抗声道:“本营已经详加侦查,督师要末将剿灭的那些贼人,实在不过是些逃难的百姓,其中老人妇孺比成年男子还多,他们只有一些木棍、竹竿,没有盔甲……”
“本部官只是问你是否要抗命?”侯恂怒气冲冲,粗暴地打断林崇月的分辨。
“末将敢请督师大人收回成命。”林崇月跪倒在地,他身后的两个副官也一起跪下,同声附和着林崇月。
“林大人一定要庇护贼人,莫非有什么情弊不成。”侯恂的语气变得阴森森的。
“督师大人,他们只是百姓。”林崇月虽然低着头,但仍然坚持自己的意见。
侯恂瞪着三个跪着的军官,冷声道:“请尚方宝剑。”
帐内鸦雀无声,空气仿佛已经冻结住。侯恂身后的标营卫士大声应是,很快就把黄绸包裹着的天子剑请出。许平和营内众人一起跪下,向尚方宝剑叩头。然后又跟着众人站起,只有林崇月三人还一动不动地跪着。
“圣上有言,凡有将官不服军令者,三品以下皆听尚方从事。”侯恂双手捧着尚方宝剑,走到林崇月身前,口气变得更加阴冷:“林将军从军效力三十余年,当知国法森严。”
帐内已经静得一根针落下的声音都能听见。许平看到豆大的汗珠正从林崇月斑白的两颊流下,后者沉默、沉默、沉默……终于还是缓缓开口:“末将敢请督师大人三思。”
“来人啊。”侯恂不再多话,几个标营卫士抢上去拿住林崇月。
曾经转战沙场的将军丝毫也不反抗,听任卫士狠狠地把他双臂向后叉起,只是垂头叹道:“督师大人,讨贼安民是末将本份。”
“拉下去,”侯恂沉声命令道:“斩!”
“督师大人。”许平按耐不住,从人群里跃出,伏在林崇月身后道:“林大人薄有苦劳。”
标营卫士把林崇月拉出去的时候,许平仍在苦苦哀求:“督师大人,三军未战,先斩大将,请督师大人三思。”
侯恂仿佛什么也没有听到,僵硬地直挺挺靠在自己的座位上。不一会儿,许平听到标营卫士在自己背后大声报告:“罪将林崇月已伏诛,标下敢请大人检验。”
一个标营卫士大步走到许平身前,跪倒在侯恂身边,双手托着一个铜盘。侯恂漠然扫了一眼上面血淋淋的首级,又转头厉声质问周满富:“周将军还要抗命么?”
许平紧紧咬着嘴唇,撑在地上的那只手攥紧成拳,指甲已经刺破皮肤插入手掌里。他感到身边的周将军哆嗦得如同秋风中的树叶一般。侯恂等得有些不耐烦,又大声重复道:“周将军,你还要抗命下去不成。”
身边的人抖得更厉害了。许平根本不敢侧头去看,只是死死盯着自己眼前的地面。身旁的人突然停止了抖动,许平感到周满富似乎突然仰起头,同时听到一声悲愤的大叫:“天日昭昭!”
“拉下去。”侯恂不带感情的声音再次发出命令。
“天日昭昭!”
“天日昭昭!”
周满富被拖下去的时候仍大叫不止。不多时,又有一颗首级被放在铜盘上送入帐内。许平头越伏越低,几乎要趴到地面上去。侯恂似乎正在询问三千营指挥佥事同样的问题,许平已经无法听清问话,他眼前开始发黑,头晕一阵阵地袭来,他用尽全力才能维持自己不瘫倒在地。
帐内爆发出一声大哭,随后那人发出令人心碎的泣声:“末将不敢抗命。”
头晕还是非常的猛烈,许平仍旧无法听清他们的对答,似乎侯恂让那人回去整顿营务。哭声渐渐从身边远去,那是一种持续的呜咽,其中夹杂着间断的、抑制不住的抽泣。
“许将军!”
侯恂的声音劈头盖脑地凭空砸下,把许平从天旋地转中拉回来。许平深吸一口气,应道:“督师大人,末将在。”
“许将军,你可知罪?”
被许平带来作证的周洞天和余深河还等在帐外,但许平已经不再考虑为自己辩护:“末将知罪,请督师大人责罚。”
“现在就有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侯恂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平静得不带一点起伏。
“谢督师大人,谢督师大人,请大人示下。”
“三千营现在营中无主,本部官要许将军暂代营务,立刻动身前去剿灭盗匪,以明日午时为限。”侯恂随口概括了几句三千营的情况,看起来他对三千营那个指挥佥事的才能很不放心,所以就想让许平去协助弹压营兵,并带领营兵迅速完成任务。如果许平能做到的话,那侯恂就既往不咎,还让他回长青营去继续效力;但如果许平玩忽职守的话,那就会两罪并罚,绝不宽宥。
见许平迟迟不作声,侯恂加重语气问道:“许将军也要抗命么?”
“末将不敢,末将遵命,督师大人。”许平终于用最恭敬的语气接受侯恂的命令。铜盘里的血正一滴一滴淌下,在他眼前的地面上注成一片印迹。
侯恂招手叫过一个锦衣卫,并告诉许平,这个名叫赵砺锋的千户会带一百名标营士兵和他同行,配合他弹压三千营可能发生的骚乱。许平很明白,这个锦衣卫实际上的工作是监视自己。他领命而起,出帐见到余深河和周洞天。两个部下满脸惊恐,一见到许平就异口同声地问道:“大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面对部下的询问,许平一时竟是无言以对。标营的卫士正把三千营两个指挥官的首级挑上旗杆,许平不敢再看,也没有回答部下的疑问。他只是在心里一个劲地默念:“子君还在等着我,我不能死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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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者按:这几天本书称得上是恶评如涌。
不管现在在看我这篇文字的读者投的是红票还是黑票,我知道你们还是在看,然后再投票。所以我还是很感激,所以我这段话就是写给正在看的你的。
我知道虎狼的读者,很多会来自窃明,我一直认为,窃明的读者,是一群希望看到正义得到伸张,错误付出代价,罪恶受到惩罚的人。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那你应该会喜欢这本书。我还一直相信,如果我不投入比窃明更多的精力和心血,那就是在利用读者的好感骗钱。我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虎狼》这本书,我投入的精力远远大于前作,我个人以为,是比窃明精彩得多的故事。而且,这个稿子,我给过很多人看,看过的人大多评价都是比窃明强,比窃明的感情丰富。
这本书现有的结构,或许不适合网络,对网络连载来说,头几万字如果不解释清楚,或许就失败了,必须不停地揭开矛盾后的真相。但实体,我可以把矛盾集中于前半本,然角色不停地积累矛盾,直到第一本末进行一个总爆发。实体,一章两万字,不过是一会儿时间,但网络就意味着四天。
我想,在看书的你,或许会对黄石的所作所为感到困惑。是的,如果他二十年什么都不做,那也不会是我所理解的窃明主角。你是否真的相信,窃明的作者会把窃明的主角理解为一个无所作为的人?你是否真的相信,窃明的作者会把窃明的主角理解为对封建皇权抱有幻想的人?但我现在无法自辩,因为对实体来说几万字后的内容,对网络来说,就我目前的章节分段,应该是在二十天后。许平的种种行为,会有后果么?会有,但是就网络预期进度来看,也是在十几天后。
我很认真地说:我认为虎狼比窃明强。或许你继续看下去,会发现你理解的黄石和我理解的其实相同,你理解的许平和我理解的也是相同的。当然,也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你最终发现,我的审美观与你完全不同。
无论如何,感谢你们的支持,还有你们之前的支持。
今天还有一更。
第五节 罪行
赵砺锋很快点齐了一百士兵。许平一声轻叹,出营带上自己随行的十几个卫兵,与赵砺峰直奔三千营的驻地而去。抵达三千营营外后,赵砺锋等人脸上都露出警戒的神色,他带来的标营卫士也毫不掩饰地刀剑出鞘,全神贯注地防备着三千营的岗哨。许平见状又是一声轻叹。其他明军发生炸营、哗变都是常事,一月一小闹、三月一大闹,不过这种事从来不曾在新军中发生过,一次也不曾有过。
许平和他的部下不理会停在原地的标营官兵,驱马直至辕门。门口的三千营卫兵头目验过许平的腰牌和手令后,向着他郑重敬礼:“许大人请进,卑职为您领路。”
进入营地后,许平立刻发现,先一步回来的营指挥佥事精神上已经完全崩溃,彻底丧失行动能力,连手令都不加检验,就把全营的指挥权移交给许平。跟着许平进来的赵砺锋,鄙夷地看看这个已经垮掉的人,命令标营卫士带他去休息,自己则站在许平身旁监督他发布各种命令。
其他明军各营都是由将领的心腹、亲兵层层控制,赵砺锋带标营卫士来,也是为了压制心怀不满的亲兵可能发动的骚动。正常情况下,一个营官的死硬部下也就是十数人,大多数的心腹、亲兵不会再为一个已死的人卖命,所以一百标营士兵加上朝廷的权威完全可以控制。不过新军体制和其他明军完全不同,新军各营都有完全相同的指挥系统。许平得到指挥权后,三千营的参谋和各千总无不俯首听命,不会有一个人跳出来质疑他的权威。
正是这种体制,让许平上次能够冒名指挥东森营的后备兵。这次三千营的指挥体系运转良好,许平指挥起来得心应手,周洞天被许平派去协助参谋作业。随着许平一道命令发出,营内各千总都分头回去动员各自的部下。对新军体制一无所知的赵砺锋,在边上看得惊奇不已。等众人散去后,惊喜交加的赵砺锋大声恭维道:“卑职久闻许将军大名,却不知许将军如此服众,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赵千户过奖了。”许平苦笑一声,却也懒得和他解释。
侯恂命令三千营攻打的山寨位置明确,三千营既然得到明确命令后,立刻拔营出发,黄昏前就抵达目标左近。这里的地形被查明后,工兵队立刻开始构筑攻击阵地。大批兵马在参谋的控制下,迅速进入各自位置,开始做进攻的准备。而许平则把将旗直接插在山寨主门的正面。
周洞天此时赶来向许平汇报情况。这个山寨规模不小,里面有好几百男丁,看来不少村子的人都聚集在这里,里面由德高望重的长老在主持。寨里的人连续顶住官兵数次进攻,所以侯恂才下令新军出动,攻击这里。
“……没有盔甲、没有火器,个别人有钢刀,可能还有几张弓。上百人拿着斧子、菜刀或是木枪,但更多的人一无所有,只有石头、竹竿和棍棒。”周洞天汇报完对面的敌情,在他看来,寨子唯一能顶住官兵的原因就是恐惧:“里面妇孺众多,他们担心官兵会掠走他们的妻女,所以冒死对抗官兵。”
赵砺锋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周洞天只装听不见,对许平提出建议:“我军开到后,里面的人已经惊恐不已。卑职建议劝降。”
“劝降?”赵砺锋厉声喝问道。
“是的。”周洞天虽然没有向长官以外的人汇报的习惯,不过既然对方将矛头对准了自己,问道自己头上,周洞天就闷头顶回去:“只要我们保证不伤害他们、不祸害他们的妻女,卑职以为他们会投降的。”
赵砺锋冷笑着说道:“督师大人的命令是剿,不是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