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的部队中后,许平立刻命令全军快速前进,破坏大炮等笨重武器。炮兵则编入步兵序列一起出发。许部急行到吴忠部方才的位置时,后方跑来一个山岚营的传令兵,报告他魏兰度也已经紧急集中上千人出发。许平知道时间紧迫,就加紧步伐向前赶。这时一个吴忠的传令兵又赶上队伍,向许平报告道:“许大人,吴将军在侧后发现人数不明的贼人隐藏在树林里,他打算请许将军稍微等待一下,他肃清后方威胁后,会立刻开始攻击东山。”
“这个时候还管什么条例啊?”许平又急又气。吴忠的决定毫无疑问又是按照新军的战术条例来进行的,可是等吴忠搜索完毕,压制东山的行动肯定会拖延很久。等吴忠开始攻击后再派传令兵报信,又要花费时间。这段时间里,魏兰度的部队肯定被堵在道路上不得前进,而这些道路还要用来运送伤员:“赶快回去报告吴将军,让他立刻开始压制东山。”
见那个传令兵脸上有迟疑之色,许平加重语气重复道:“告诉吴将军,我会派出部队肃清他背后的贼寇,让他立刻开始进攻!”
“遵命,大人。”
那个传令兵走后,许平唤来余深河。这次出兵以来,余深河在每件事情上都表现出色,证明了他的能力。许平对余深河说:“立刻带一百人去扫清吴将军背后的林子,把那里的贼人都揪出来打死,把他们的旗子都砍倒!”
“遵命,大人。”余深河应声之后,稍微一迟疑又问道:“一百人?”
“是的。”昨天甄章鱼部和陈元龙部都被新军重创,许平判断他们无法在黑夜里整顿好散军并且赶到新军前面,他飞快地向余深河解释道:“文贼星夜赶来,连歇口气都不肯,马上占据山头,他哪里还有富余的兵力?本将料定是疑兵之计。”
“卑职明白了,大人。”余深河信心十足地一欠身,马上掉头带兵离开大队。
剩下的一千一百步骑继续向前,沿途上有不少山包和树林后若隐若现着叛军的旗帜,许平却连看都懒得看它们一眼。护卫在左右的曹云和江一舟问道:“大人,是否稍作侦查?”
根据新军条例,这种情况是要派出侦骑的,军队也要提高警戒,不能采用高速行军纵队。不过许平却摇头道:“故布疑阵罢了。贼人连夜赶来,哪里会有这许多人马?在我新军之前,谁敢分散兵力?”
率队平安地沿着官道走到西山脚下,许平这才策马从行军纵队旁跑过,大声呼喊着:“全军停步。”
新军官兵停下脚步,队中的千总、把总都站到官道的西侧,同声吆喝着:“向右——转。”
面向着西方,许平回头看了一眼不到一里外的东山叛军行营,连一个叛军的影子也没有看到,山头的叛军旗帜也没有任何反应——许平估算着时间,吴忠应该已经绕到东山叛军的侧面了。
“不知道吴忠发起压制攻击了没有?隔着一座山无法通讯,真是太麻烦了。”许平摇摇头,拔出剑高高举起。
曹云见状再次问道:“大人,是不是派一百人去东山侦查一下?”
“去干什么?”许平冷冷地反问道——如果敌军不在,那不必分散兵力,更不必浪费这个时间;如果敌军万一还在,那一百人岂不是去送死?许平把高举着的剑向前猛地一挥:“全军——进攻!”
明军听着鼓声,齐声发出呐喊,五百名长枪兵开始走下官道,一排排地向山上推去。随着明军开始挺进,西山也响起战鼓声,山上简陋的木墙后如同变魔术一般,浮起密密麻麻的叛军弓箭手,他们一起仰天拉弓,把无数利箭发向空中。许平仰头看着一支支箭飞到它们的最高点,然后调头下行,像雨线般扑向明军的军阵。
虽然不是真的雨,但在明军的铁甲长枪兵面前,它们也并不比雨水强大多少。明军士兵仰头看着落下来的箭,大多都和他们擦身而过,嗖嗖地插入明军脚下的土地。士兵们微微晃动着闪躲着箭,或是让它们击打在肩甲和胸甲上,箭头发出一连串的响亮碰撞声,然后纷纷无力地跌落,或是浅浅地挂在甲胄之上。
更多的叛军弓箭手涌上前,射出更多的箭。箭雨变得如此稠密,迫使明军长枪兵纷纷低下头,把他们面甲上的观察窗隐藏起来。几个腿脚中箭的士兵收住脚步,向后退出作战序列。停留在官道上的明军火铳手已经开始还击。敌军的木墙距离道路大约有一百二十米远,在这个位置上,火铳可以保持有效的威力。许平看到木墙后的叛军士兵不停地倒下,而明军长枪兵已经走到距离木墙八十米左右。长枪兵停下脚步,留在弓箭手直射范围外,默默地等待着冲锋号令。
两军又对射了一会儿,叛军稍等片刻,见明军不再继续向前,便又向着明军发射数轮,然后随着一声号角声,木墙上的人头纷纷消失不见了。许平知道叛军试图保存体力,就命令火铳手向着木栅栏继续射击。从望远镜里看到,栅栏上木屑纷飞,虽然不时有伏在背后的叛军被击中,不过数目实在太稀少。许平又看看来路,魏兰度的军队应该很快就会抵达。他再次回首看看东山,东山上面还是一片沉寂。
“就当吴忠已经发起进攻了吧。”许平在心里念叨着,手中的长剑再次挥动,四百火铳手开始向前移动,准备进一步掩护长枪兵进攻。官道上只剩下许平身侧的一百长枪兵和一百骑兵的预备队。
侧后猛然响起战鼓声和呐喊声,这骤然响起的巨大的声音,把许平身边的几个人都惊得哆嗦了一下。只有许平纹丝不动,他在心里暗骂道:“该死的吴忠。”
紧接着许平回转过头,看着无数叛军从东山的木墙后跃出,挥舞着棍棒向自己冲来。
“杀官兵啊。”
“杀官兵啊。”
听着从远处传来的纷乱呼喊声,许平平静地和四百火铳手立刻回转,用猛烈的齐射把数十名冲在最前的叛军打翻在地。但是背后的人毫不迟疑地从他们的身体上跃过,继续向着官道冲来。
又是一次齐射,叛军还是不为所动地冲来。东山上的鼓声变得更加激烈,就这这时许平听到背后响起呐喊声,知道叛军开始发起夹击,自己的计划宣告失败了,无法保护官道留给大军迅速通过。许平不得已放弃努力的同时,心里再次暗骂道:“该死的吴忠。”
“全军收拢——”许平一边发布着命令,一边翻身下马,缓缓后退到自己的军队中。他命令曹云和江一舟则带着骑兵沿着来路向南退回,他们将留在叛军的侧翼位置监视战场。
“杀官兵啊。”
“杀官兵啊。”
呼喊声越来越近,许平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丝冷笑,与此同时他身后的周洞天发出一声低嘲:“心浮气躁。”
从许平身后的另外一侧,则响起了另一声不屑的评价:“白莲余孽。”
冲过来的叛军,就像许平上次遇到过的那些一样,赤着脚板和小腿,头上却有不少还缠着一条白毛巾。
许平的蔑视迅速变遗憾,他在心中抱怨着:“我堂堂新军,竟然会被这样的乌合之众迟滞!”
秩序井然的明军迅速地排成防御阵形,默默无声地看着向大呼小叫着他们冲过来的叛贼,随着许平一挥手,立刻就有明军士兵从阵中跃出,把早已经准备好的袋子向阵前抛出,大把的铁蒺藜、碎石、尖锐的木刺从这些口袋中洒出,转眼间就在明军阵前形成了一道宽阔的隔离带。上次见识过叛军的阵容后,许平立刻就让随军工匠赶制了些这种小玩意,想不到这么快就又派上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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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者按,以往一贯是周日两更,这周改周六两更。明日白天还有一更,把更新时间推到白天去。
第十三节 兵贼
站在军队中,许平扭头四下张望,最西侧的五百长枪兵也已经退到自己身边。此时西山上的叛军也纷纷跃出木墙,向着明军冲来。
“排成方阵——”从东山冲下的叛军已经踏上官道,许平一直退到长矛林中:“火铳手自由射击!”
六百明军长枪兵以千总队为单位成一列,排成五个小小的方阵,各个方阵之间只留下很小的缝隙供己方火铳手进入。
随着将旗的摆动,长青营的果长们纷纷高声喝令:“放平长枪!”
“杀!”
训练有素的明军地用短促一喝齐声响应,虽然只有数百人,但这整齐的杀声顿时把嘈杂的叛军杀喊声压了下去。无数长枪从甲胄组成的铜墙铁壁前探出,笔直地指着疾冲过来的叛贼。
“杀官兵啊。”
“杀官兵啊。”
火铳手向着近前的叛军射出最后一颗子弹,然后抛下火铳抽出腰刀,躲到长枪兵兄弟的掩护范围之内。蜂拥而来的数千叛军,好像根本没有看到地上铺着的铁蒺藜,仍是不管不顾地冲过来。许平看着他们光着脚踏上明军撒下的尖钉,一个个人脸上都露出痛苦至极的表情,但却依旧挣扎着跑向前……
单锋就是冲在最前的叛军中的一个,他的邻居——魏二,本来和他并肩而行,但方才明军的第一次齐射就把他打倒,单锋看也没有看他的老朋友一眼。只顾着死死盯住面前越来越近的明军,脚底——传来钻心一般的疼痛,一下又是一下。单锋疼得连蹦带跳,一不小心脚底一滑,就扑到在地面上,顿时,全身上下像是被无数钢针刺入,紧接着,背上又是重重的一记,身后的人踩着单锋的脊背跃到了他的身前,腿上、手臂上,好像有无数双脚踩过,单锋把满腔的愤恨、和无尽的疼痛化作一声悲呛的呐喊大声地吐出:“杀官兵啊!”
明军细细的战列,长枪在空气中来回穿刺,刀剑在日光下闪耀着光芒,呐喊声和惨叫声不绝于耳。
叛军步兵逼到明军战线前,随着明军整齐地开始攒刺,叛军一排排地倒下,在这面铁墙前血流成河。
“无谋之极。”
许平已经落下面甲,冷冷地看着叛军的送死行为,不少垂毙的叛军,在临死前把手中的柴刀或棍棒向明军这里扔过来。许平的铠甲也曾被砸中一记,让他的身体微微晃动了一下。
战局很快就稳定下来。新军在平时的训练中首重队形,其次就是武器、防护器具,所以叛军对新军缺乏有效的杀伤手段,这是为许平所深知的。看着自己阵前的羽箭,许平不禁又想起教导队里时常讲到的隋末战争的例子。唐军从上到下装备精良,李家许多子侄、将领,都有身中数十箭却毫发无伤的经历;而瓦岗寨的军队则装备简陋,就连李密这样的领袖,都曾两次在战场上被一根流矢射成重伤。
故而“兵利甲坚,以一破十”是新军上下深信不疑的金科玉律。许平和其他新军官兵身上的铁甲都是从福建运来的——据镇东侯说,只有闽铁才能打造出最好的护具,所以这些盔甲都由福宁镇制造。朝中一直有人借此弹劾黄石以权谋私,不过天子把这些弹劾一概留中。
“杀官兵啊。”
更多的叛军向明军这里扑上来,此时许平前后两面都在激烈的交战,身体被冲得一抖,许平胸甲上中了近距离的一箭,有些叛贼竟然跑到明军长枪的范围内开弓射箭,几乎是在他们张弓的同时,就被明军刺死当场。
“杀官兵啊。”
一个握着猎弓跑来的叛军冲到第一线后,突然发现了队列中身披煌煌甲胄的许平,他立刻拉弓瞄准,狠狠地射来一箭。这箭射中许平的肩甲缝隙处,许平抬手把卡住的羽箭轻轻扫落,看着这个叛军士兵被一枪戳中胸口,丢下弓捂着伤口咳嗽着跪倒。
随着战斗的持续,小心操控着军队的各级军官不断地把疲劳的前排士兵换到内圈来喘口气,等他们恢复些体力之后,再交叉着重新回到外围的位置,继续交战。所有新军的士兵都严格服从着军官的号令,踏着受训以来早就烂熟于心的步伐,进行着内外圈的轮替。明军阵前的叛军尸体越累越高,已经开始影响到明军的刺杀。
“杀官兵啊。”
“杀官兵啊。”
“杀官兵啊。”
……
一排又一排,叛军的攻击好似永无休止,渐渐地,许平已经听不到明军喊杀声,就连他们的鼓声也被永不停歇的叛军喊声所压倒。
许平看见一个半大的孩子,抱着张弓冲到阵前,他竭力从乱哄哄的人群里挤上前,与其他弓手一样,这个少年的注意力立刻被许平身上的盔甲所吸引,他吃力地拉开手中的弓,手臂哆嗦着瞄向许平,松弦的同时喊出了他短暂人生中的最后一句话:
“杀官兵!”
前排的叛军中已经有很多人不再是青壮,一个老头把手中的石块向许平扔过来,他愣愣地看着那个老人枯瘦的手臂,甚至都忘记了躲闪。
“杀官兵啊!”
“杀官兵啊!”
许平耳朵里已经全是叛军的呐喊声,长青营的交替轮换工作好像有些慢了下来,最前排的明军士兵似乎露出了疲态,刺杀动作开始变得不准确起来,甚至有个别的叛军能够躲过明军的长枪,把他们手中的棍子和菜刀砍到明军的铁甲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面前的压力突然一松,透过挥舞在上空的兵器空隙,许平看见南面有红旗闪动,也有一阵阵的鼓声传来。东面的叛军正在慢慢后退,西面的叛军攻势也不再凶猛。许平突然发现自己正在发呆,叛军已经停止进攻,但他的头盔里仍一遍遍地回响着“杀官兵啊”的绝望呐喊声。
……
魏兰度的山岚营正从侧面向叛军发起进攻,不过他们的进展不是很快,因为狭窄的道路已经被两军完全堵住,明军无法展开形成宽大的战线。
深吸一口气,许平从震惊状态中苏醒过来,他环顾一下四周,参谋和贴身近卫也都如同大理石一般呆立在原地不动,虽然他们的脸孔都被遮盖在严实的面甲后,但许平仿佛能看穿他们脸上的面具,直视见这些部下脸上的茫然。
“杀官兵啊。”
“杀官兵啊。”
叛军的呐喊还在零零星星地传来,长青营的官兵们,手中的武器和身上的盔甲都被叛军的鲜血染得通红,面对着正缓缓退去的叛军,士兵们仍一动不动,保持着持枪对敌的姿态,整个队伍中鸦雀无声,没有一个军官发出指令。
最先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的许平,纵身一跃到东面阵前,他在空中挥舞着佩剑,喝令:“火铳手,出列!”
然后就把剑向着开始退却的叛军方向一指:“火铳手,攻击敌军!”
听到许平的第一声大喝后,火铳手们身体都抖动了一下,就好象是从睡梦中被惊醒。随着许平的第二声命令传来,他们也跃出阵地,推开阵前层叠着的叛军尸体,开始瞄准退却的敌人。
叛军一边抵抗着官道上明军的进攻,一边向木墙慢慢退却。叛军被渐渐从官道上逼退,许平毫不迟疑地命令越过官道继续进攻。等第一个明军士兵踏上道路后,许平对面的叛军突然齐声发喊,一起掉头疾奔。
没有立刻下令追击,许平先是指挥火铳手把东面叛军赶得更远一些,以解除后顾之忧,为其后掉头攻击西面的叛军做好准备工作。西面的叛军此时也在号角的指挥下,重新向他们的阵地退却。许平让火铳手继续向西压制他们,迫使他们不断后退,同时变换阵势,让大部分长枪兵朝向东方。他已经决定先合力拿下东山,把三支明军连成一片再说。
等这一切完成之后,东面的敌人已经跑出足有百米远,侧翼魏兰度的手下也已经压上来,和许平的部众基本连成一片。
许平再次跃到军前,把佩剑高高举过头顶,用力呼喊道:“全军——”
“突击”两个字还含在嘴里没来得及喊出,许平突然看到对面奔逃的叛军背后,站着整整齐齐地一队士兵。这些远方的士兵看上去完全不同于以往的叛军,在瞥见这齐整队列的那一刹,许平心里就升起一种怪异感,接着就看到一阵白烟从叛军这小队士兵的身前升起。
“叛军的火铳队?”电光火石间,这个疑问闪现在许平的脑海中。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叛军也有独立的火器部队。新军一向认为叛军不具备自行生产火铳的能力,至少从来没有听说过他们制造过。叛军即使缴获一些火器,可用的也不多,而且大多也不好用——他们以前遭遇到的明军,使用的都是工部偷工减料的火铳。加上他们的火药补充困难,所以火铳从来不是叛军的制式装备,而仅仅是给他们精锐的探马、游骑使用。
面前这队叛军人数并不多,看上去只有十几、二十人,但这却是真正的叛军独立火铳部队。几乎是在许平听到枪响的同时,他感到胸部受到重重的一击,就好像有只无形的拳头,以巨人般的力量捶在他的身上。在许平来不及作出反应之前,他身体已经一歪,跟着就翻转着向后跌去,长剑脱手而出。
在空中打了一个滚,许平重重地摔在地上,头撞在了土地上,顿时眼前就是一片漆黑,接着是无数闪耀着的金星。许平没有感到疼痛,但却根本喘不过气来,身体仿佛被那巨人般的重拳震散了。许平趴在地上,大张着嘴拼命吸气,但仍然一口也吸不进来,他在窒息的痛苦中奋力把面甲扯开,新鲜的空气就在唇间和鼻中徘徊,但好像已经颠倒过来的五脏六腑却怎么也得不到它。
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见,许平使出吃奶的力气用力把一丝空气抽入肺中,随着这丝清凉透入体内,他的视觉也恢复过来,双臂似乎也有了气力。许平勉力撑起半个身子,正准备再接再厉跪起来时,突然腹间一通翻转,他不由自主地张开嘴,“哇”的一声把今天吃的早饭尽数吐出。他半跪半伏在地上不停地吐着,直到只剩下口水,嘴里苦苦的,好像连胆汁都已经吐出来。
几双手扶住许平的肩膀,身后的人轻声叫着:“大人”,把许平从地上拉起来。勉强翻转过身坐在地上,许平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甲胄。胸部甲最厚的位置被击中,火铳的铅丸似乎没能击穿铁板,不过这一击,把凸起的胸甲打得深深内凹,剩余的冲击力也通过甲胄传到许平身上,险些把他的内脏震碎。
眼前,山岚营的部队正沿着道路展开,他们正向东山上攻去。许平吃力地伸手指向魏兰度的将旗,下达了此战他最后一个命令:“我部现由魏将军指挥。”
说完这句话许平就又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
眼皮动了动,许平从昏睡中惊醒过来,旁边立刻传来卫兵惊喜的声音:“大人,您可醒啦。”
从床上翻身坐起来,许平发现自己的铠甲已经解开,扫视四周,发现自己所处的帐中已经点起蜡烛,帐门的缝隙中传来火光,看来太阳已经落山,他已经昏迷了整整一下午。
屋内的军医告诉许平他捡了一条命。出于增强防护的目的,新军的胸板甲制成凸型,从百米外击中许平的那颗叛军火铳子弹的入射角显然很偏,在板甲的弧面上划开,因此他的甲胄只是承担了一个使铅丸反弹的力。这个力量没能把许平的胸甲击碎,而是让它深深内陷,这个内陷的冲击力又被内衬的皮甲背心所分担缓冲。
口中咕噜几声,许平就要翻身下床,这个动作使胸口顿时又是隐隐作疼。他呲牙咧嘴地站起来,感觉四肢的骨头彷佛都被震散,全身上下的关节无处不是酸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