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将闻言连将腰弯了下来,抱拳答道:“原来是林二爷,恕小的眼拙,才把您给认出来,不过今天午时,城守大人在公堂上被歹人行刺,小的负有捉拿刺客之责,实在不能就这么把林家的车队给放过去。”
“哦?你是意思是说,那刺客就隐藏在林家车队之中?”林敬之眉头一挑。
“不敢!小的只是在履行自己的职责。”
小将话音刚落地,林敬之就怒声斥道:“大胆,你可知林家老太君就在那辆马车之中,就凭你们,也敢阻拦堂堂七品诰命夫人的车驾?我看你是活的耐烦了!”
那小将闻言脸色微微一变,但还是咬着牙道:“林二爷,上面下达了死命令,不管是谁,想要出城,都得接受检查,请您见谅。”
林敬之这边说话的声音很大,早就传到了林老太君的耳朵里,他这边正在理论,就见留香从林老太君的马车上跳了下来,急步走近。
“混账东西,上面下达了命令?在洛城,谁的身份能高过我家老太君?”林敬之刚刚骂完,就听身后传来了声音,“二爷,老太君说了,谁再敢阻拦车队,就让您用这块竹板狠狠抽他的脸!”
此语一出,那名小将与数十名军士尽皆脸色大变,他们都听说过,前不久,林老太君才用竹板当街打了洛城守备张秀的脸!
在洛城,张秀是数一数二的大官,是他们的顶头上司,连上司都不敢躲闪,任由林老太君用板子打脸,更何况是他们?
林敬之闻言心中大喜,一把就将竹板接过,向那名小将走去。
那名小将见状大惊,后退几步,连忙弯腰道:“原来林家老太君也在车队之中,是小的唐突了,还请林二爷见谅则个!”
说罢,他转过身大声怒骂,“一群混账东西,还不快点让路,请林家老太君出城!”
那四五十名军士可没人愿意被林敬之用竹板打脸,哗啦一声,就闪到了两边,林敬之没揍到人,怒哼一声,挥了挥手,林家马夫见到后一挥马鞭,赶着马车向城外行去。
林家在城外购置了好几处别院,西城这边的最大,依山傍水,四季如春,除此之外,别院内还有一眼温泉,冬天天气凉了,泡在里边,别提有多舒服。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马车终于来到了西城别院,别院的管家没有提前收到主子要来的口信,赶紧将下人招集整齐,急慌慌的迎了出来。
林敬之与娇妻下了马车,一左一右,扶着林老太君向别院里走去。
“敬之,天色不早了,老身就不留你在别院吃饭了,记得回到府中,多帮帮桂芳。”来到大厅,林老太君坐在主位上,缓缓说道。
林周氏性子虽然沉稳,但以前谨小慎微,从来没打理过府中的事务,一下子将林家后院交到她的手中,林老太君多少有些不放心。
“是,孙儿明白。”林敬之应了一声,偷偷给唐郁香打了个眼色,二人找了个理由,一前一后走出了厅门。
“郁香,林家如今的境况,你很清楚,所以要尽快的让老太君康复起来,不然过几日要离开此地的话,老太君的身子骨,怕是会吃不消!”来到院落,林敬之担忧的吩咐道。
唐郁香点了点头,应道:“妾身记下了。”
“那我就先回府了,待会你帮我跟老太君说一声。”林敬之拍了拍衣衫下摆处的灰尘,抬脚向府外走去,唐郁香无声点了点头,跟在后边。
来到府门口,早有下人备好了马匹,林敬之接过马缰,翻身而上,便过头,对着娇妻道:“不用送了,回去歇着吧。”
“嗯,二爷骑慢些,小心摔着。”自嫁入林府,唐郁香几乎天天都和林敬之睡在一个院子里,这会儿突然要分开了,心中突然很是不舍。
林敬之瞧出了娇妻的异样,笑了笑道:“有空我就会来这边坐坐,你也记得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骨,别累坏了。”
唐郁香无声的点了点头,立在门前,目送林敬之渐行渐远,直到再也看不到便宜相公的背影,才轻叹一声,折回了别院。
林敬之骑着高头大马没跑出多远,就在半路上遇到了玉姨娘,玉姨娘已经顺利的找到了洪峰,还有杨威等人。
“此次多亏有洪兄相助,林家才躲过一场灾难,小弟多谢了!”来到近前,林敬之翻身跃下马背,对着洪峰深深的鞠了一躬,真诚的感谢。
洪身也跳下马背,伸手把他扶了起来,笑道:“贤弟不必如此多礼,举手之劳而已。”
杨威与几位暗卫此时单膝跪地,齐声道:“见过二爷!”
“你们都起来吧,此次任务完成的很好,每人重赏白银五十两!”现在林家正值用人之际,即便是对待自家下人,也不能小气。
几名暗卫闻言果然心中大喜,脸上浮起了笑容,五十两纹银,足够买十几亩上好的良田了。
知洲府,小院内,喝彩声不断。
占尽优势的张少杰,此时只把三尺青锋舞的快若闪电,密不透风,将对方罩在剑网中,只有招架之功,毫无反击之力!
第二百八十七章 帮手
田机坐在主位上,眸光微眯,望着场中的张少杰,暗自点头,在他看来,张少杰武艺高强,偏又不通人情事故,几乎没什么心机,值得拉拢到手中。
现在形势复杂,谁也料想不到明天会怎么样,身边多一个帮手,就多一份活命的机会,最近这些日子,他已经招揽了很多武艺不凡的江湖人士。
想起目前的形势,他就有些头疼,郑家虽然迫于那位钦差的压力,暂时与他交好,但两家的关系,却很不稳定,打个比方,如果那位钦差大人停止了南下,或者不再大肆杀戮官员,那么郑家肯定就会在第一时间与他拉开距离。
毕竟两家以前还是闹过不少矛盾的。
而且论做官,他晓得自己比郑胜黑的多,贪的多!
由此,他很担心那位钦差会在接下来的日子放松杀头,以及撤销官职的条件,到那时郑胜贪的少,自然就不会再想着造反,而他不但贪了很多银子,手底下更是有数十余人命,绝无被赦免的可能。
郑家一旦退出,他一个文官,拿什么与郑胜手下的十几万军队相抗衡?到那时,他必死无疑。
还有,即便郑胜日后被钦差逼急了,与他一同造了反,他也一样身处水深火热之中,以前他总是以官职高出郑胜一级为傲,但现在嘛,却是十分羡慕人家手中有十几万军队,遇到危难,还是要掌有军权才行,所以他已经在暗中,秘密的招收军士,积攒力量。
正在他思量间,那名侍卫已是被迫的节节后退,这位侍卫也不傻,知道这一场比试如果输了,意味着什么!
又退了几步,他一咬钢牙,突然低喝了一声,不再抵御张少杰的进攻,猛然踏前一步,将手中的长剑刺向张少杰的胸膛。
张少杰没想到对方会耍赖,竟然使出了同归于尽的招数,连忙收剑后退,躲过了这一击,攻势也就停滞了下来,那个侍卫见状知道机不可失,挥动利剑,使出全力,不再留手。
为了前途,这名侍卫招式大开大合,完全是一副拼命的架势!
张少杰身法多变,敏捷灵活,退了几步,将对手的进攻全部躲过,随后心头大怒,他又不是没杀过人,相反,年纪轻轻的他较为冲动,颇有几分血性,见对手来真的,他也就不再客气,将先前故意显摆的花哨招式舍去,青锋挥动,接连使了几记狠辣的招式。
‘丝,丝!’侍卫躲避不及,胸口处多了两条半尺来长的口子。
“啊!去死!”侍卫一声怒吼,双目赤红,宛似一只受了伤的野兽,向张少杰猛扑了过去!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张少杰也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主,猛然一剑劈向侍卫的长剑,“砰!”的一声,侍卫虎口*爆裂,接连后退,而张少杰则趁机向前冲出几步,手中挽了个剑花,带起一蓬血雾。
“啊~”
那名侍卫突然一声惨呼,用左手捂着伤口,滚倒在了起上。
围在四周的官员则俱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却原来张少杰剑光一闪,竟砍下了侍卫的右手腕!
‘此子年纪不大,但心肠可够狠毒的!’
几位官员互相对视了一眼,开始在心中防备张少杰。
“大人,卑职一时失手,请您责罚!”之前田机可是亲口说过点到为止,现在张少杰伤了人,自然要上前请罪。
田机眼力何等毒辣,哪会看不出张少杰是不是故意的?
不过他只在乎谁更强,谁更有用,虚扶了一把,示意张少杰起身,开口道:“你二人真刀真枪的比试,一时失手,也是在所难免,来人,把此人拉下去,找个名医替他疗伤!”
说罢,田机不再多看那名侍卫一眼,转身又走回了书房,众官员连忙抬腿跟上,张少杰走在最后边,田府的几个下人,则赶紧冲上前,把那只断手捡了起来,并提来水桶,将地板上的血迹擦拭干净,片刻后,水渍蒸干,所有的一切都恢复如初,就像这里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来到书房,田机明显热络了几分,并让下人给张少杰搬来一把椅子,张少杰受宠若惊,连连道谢,同时心中喜不自胜。
“少杰,既然你与王田氏交好,那就是本官的心腹,本官想问问你,对王蒙遇刺之事,你有何看法。”
田机嘴里的‘心腹’二字,直说的张少杰兴奋不已,他终于摆脱王蒙,找到了权力更大的靠山,抱拳一礼,答道:“回大人,卑职以为王大人遭歹人行刺一事,与洛城林家脱不了干系!”
“哦?为何?”田机又问。
张少杰知道在座的官员都是田机的心腹之人,便毫不忌讳的说道:“以卑职看来,那个林家家主林敬之,早就查觉到王大人想要对林家不利,所以提前已经有了防备,他知道此次案件在王大人的受意下,林家根本就无法澄清摆脱,所以才甘冒大不违,雇人行刺!而且……”
说到这里,张少杰脸上浮起一丝犹豫。
田机瞧出一丝蹊跷,沉声道:“而且什么?有话直说,不得隐瞒!”
“是!”张少杰心神一震,连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单膝跪地,“而且那名带头的刺客,正是卑职的师兄!”
接下来,张少杰又大致将玉姨娘,洪峰和林家的关系,解释了一遍。
几人的关系挺复杂,田机听罢,冷声道:“少杰,这个世界是很现实的,有时候想要拥有权利,地位,就得舍弃一些东西,你明白么!”
“卑职明白!”张少杰低着头,额前渗出了一丝冷汗。
“好,明白就好,坐下说话。”张少杰这样立场不稳的年轻人,田机遇到的太多,他才不怕张少杰不为他卖命,“那依你看来,要怎样才能尽快的将林家拿下?”
年轻人,往往脑子简单,考虑事情,更是不计后果,再加上张少杰对大乾王朝的律法知道的不多,微一皱眉,就开口答道:“回大人,卑职以为可以直接拿王大人被歹人行刺一案捉拿林敬之,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卑职一人斗不过师……呃,斗不过洪峰和余红娘,需要武艺不错的帮手!”
第二百八十八章 苏醒
要想招兵买马,就得花费大把的银子,这是田机为何一再催促王蒙要早日拿下林家的原因。
闻听张少杰想要帮手,田机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并立刻让府中的下人,去把豢养在府中的十几名江湖人士传唤到了书房当中,并指定他们,要听张少杰的调遣。
张少杰见田机如此重用自己,心中大喜,连忙跪下,再次表彰忠心。
知晓张少杰的坐骑被门口的弓箭手给射死了,田机大方的赏给他一匹通体雪白的良驹,这才让他领着十几名江湖人士,赶回洛城。
田机为了表示礼遇,亲自送到了府门口,一个官员望着张少杰远去的背影,皱眉道:“田大人,下官观此人性格冲动,好大喜功,让他去对付林家,是不是有欠妥当?”
微微一笑,田机没有回答,王蒙就是因为太沉稳了,所以直到现在,仍未将林家拿下!
等张少杰赶回洛城,已是到深更半夜了,好在他身上装有六扇门副总捕头的腰牌,所以守门军士立刻打开了城门,王蒙被人行刺,重伤不醒,城守府内灯火通明,卧房内,王蒙一脸苍白的躺在床榻上,正室夫人则用丝绢擦拭着眼泪,轻声低泣。
王田氏也在房中,听了半晌,终是再也忍不住,一声冷喝,“哭什么哭,刚刚医师不是说过了么,死不了!”
正室夫人平日里没少被王田氏喝骂,闻言低下头,尽量压低声音,轻轻抽咽。
“娘,父亲生死不知,您就别吵了!”王二公子站起来劝阻。
“啪!”王田氏一挥手,就狠狠的甩了王二公子一个耳光,这一下没有留手,好似这个青年不是她的儿子一般,“滚,没用的东西,老娘要做什么事情,还用的着你来教?”
王二公子平日里被王田氏打习惯了,冷哼一声,抬腿就离开了小屋,王田氏见状又是一阵好骂,说来也巧,她刚觉着骂累了,停了下来,就听床榻上的王蒙低哼了一声,悠悠转醒,正室夫人的整个心都放在王蒙的身上,最先发觉,叫了声老爷,就扑了上去。
“别,别哭,为夫死不了。”王蒙与正室夫人感情深厚,喘着粗气,开口安慰。
“我就说嘛,相公他福大命大,是死不了的,偏你就是不听,哭个没完!”王田氏尖着嗓音,扭着细腰,也凑了过去。
听到王田氏的话,王蒙血气上涌,猛然咳嗽了起来,正室夫人大惊,赶紧扶着他的上半身,帮他捶背,咳了好半天,王蒙的气才顺了过来,盯着王田氏,脸色发青。
‘哼!若非这边离不了你这只老山羊坐镇,老娘……’王田氏被盯的心头不爽,将头偏向了一边。
气再大,王蒙也得忍着,大口大口的喘了好几口气,他才勉强把怒火压了下来,“阴雷,张秀,还有少杰可在府中?我有事与他们商议。”
王蒙不是傻子,知道自己被歹人行刺,与林家脱不了干系!
正室夫人柳眉微皱,劝道:“老爷,医师说你这次受的伤极重,要多静养才行……”她的话只说了一半,就被王田氏打断,“除了少杰,阴雷与张秀都在府中!”
“你们出去,叫他二人进来。”王蒙实是在不想多看王田氏一眼,说罢,就合上了眼睑,正室夫人是个柔弱的性子,只能强咬着嘴唇,缓缓退出了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