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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文学 > 穿越重生 > 1839 > 第34节
  浙江巡抚乌尔恭额说道:“大人,剿抚并用,恩威并施。既然已经让洋人知道了厉害,不如市之以恩。”已经打了这么多胜战,再加上收回定海,那他这个“戴罪立功”就圆满了。
  “楚主事,你看呢?”
  “大人,换吧,英军炮舰犀利,我们强攻的话,过不去的。”
  两下商定,英军在九月二十三日撤离了定海,转头南下。
  九月二十五日,伊里布在定海府衙之内设宴,招待有功的诸人。饭后闲谈,伊里布、乌尔恭额、余步云三人向众人展示了给道光皇帝的奏折。
  伊里布的奏折这样写道:
  “臣伊里布、乌尔恭额……以下文武大小官员二十六人,跪请圣安。自英夷六月(农历)犯浙以来,陷定海,镇海,宁波诸城……”
  伊里布的这段奏折,第一段是讲英军来势汹汹,气焰滔天不可一世,连克大小州县。第二段就开始表功了。
  功在第一的是浙江巡抚乌尔恭额,八千英夷(伊里布就是这么说的,《清史稿》也是这么记录的)压境,乌尔恭额抚台大人临危不乱训导有方,民心安定,军备无缺。
  功在第二的是福建陆路提督余步云。此人熟知兵法,善晓战略,深得军心,麾下五镇以及朱雀军,都令行禁止,对阵之时调度有方,实乃国之栋梁,
  死去的谢朝恩总兵功第三,请朝廷善加抚恤。
  以身犯险,负责诱敌的卫州镇总兵李廷杨功第四,卫州镇折损超过六百余人,可见战斗之苦。
  其他葛云飞、王锡朋、郑国鸿、楚剑功等人,皆有功。
  奏折的最后,伊里布表示,自己能够参与这场大捷,深为荣幸,但自己不知兵法,又挂念着皇上。请皇上早日调自己去京城听用。
  浙江巡抚乌尔恭额的奏折与此大同小异,不过伊里布的功劳为第一,而他乌尔恭额这个“罪臣”终于光复定海,虽然不能赎自己的罪,但希望皇上能稍减怒气。
  福建提督余步云的奏折,则是把伊里布和乌尔恭额的功劳放在前两位,然后盛赞诸位总兵大人的忠勇。
  三人的奏折,都在定海县衙内公布开来,从总督大人到七品主事楚剑功,都在谦虚的谈论着浙东大捷。
  陆达在一旁暗暗冷笑,楚剑功见状,把他拉到一旁,笑着问:“怎么了,榜眼。”
  “没什么。我是京营出身,这等作态,我见得多了。”
  “榜眼,这种虚功,没什么好计较的。这次缴获了一千支滑膛枪,全部归了我们朱雀军,这才是实惠。”
  陆达仍是有些愤懑,楚剑功一笑,不再劝解他。
  陆达啊陆达,你很快就会觉得朱雀军是你唯一的容身之处了,你这种京营出身的钦点武榜眼都如此,朱雀军的那些士兵,还用说么?他们除了和朱雀军一体,还有什么别的出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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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0 裕谦
  10月2日
  因为怕英夷复来,朱雀军不回广东,而是回到镇江休整。楚剑功得了伊里布的许可,安排八百里加急,将英军南下广东的消息送给广州,同时又写了一封私信给了李颖修。
  此次大战,谢朝恩的狼山镇伤亡最重,全镇而没,连总兵都阵亡了,调金华副将朱贵续任总兵。其余四镇,李廷杨的卫州镇折损两百余人,被俘的六百多人已被英军放回,葛云飞改授新的定海镇总兵,接替中炮身死的张朝发。他的浙江水勇也和原来的定海镇残兵合镇,加起来有一千五六百人。其他处州、寿春两镇,也有上百人的折损。
  而朱雀军损失最巨,第一次大宝山伏击战近三十人阵亡,五十人受伤,长溪岭伏击战阵亡和重伤不治的大约三百人,两百人轻伤。9月十六日的第二次大宝山伏击战又有近百人阵亡。现在朱雀军除了留在广东的一个营,在镇江的只有整整1000官兵。
  按伊里布的命令,江南各镇就地补兵。楚剑功也抓住机会,在江苏招募一千五百新兵,陆达坐守镇江,张兴培到江宁,乐楚明到吴淞,楚剑功去苏州,设了四个招兵点。按楚剑功的吩咐,保甲户籍一概不管,只要不是官府正在通缉人犯的就行。招兵就看三条:身体健康,智力正常(识字更好),自愿报名。
  十月二日,楚剑功到苏州的第三天,便去拜访江苏巡抚裕谦。
  裕谦见着楚剑功甚是高兴,“楚主事,朱雀军骁勇善战,威名远播,本院(巡抚称院)在苏州也早有听闻,前几日看了军报,称慕不已,恨不得相见,昨日见了主事你的拜帖,终能见英雄一面。主事少年英武,名不虚传。”
  “院台您谬赞了。”
  “楚主事到苏州有何公干?还是战时小憩休整身心?还住在驿馆吗?不如我调个园子给你住下?”
  “哎--千万别,我只是个七品文官,住到园子里,逾制,要杀头的。再说,我只是打了几仗,小胜而已,当不起啊。我到苏州,只是奉了伊里布中堂的命令,招募些新兵。过几日就回镇江。大人费心了。”
  “也好,楚主事勤劳兵事,裕谦不敢阻拦。我这苏州子弟,畅晓义理的忠勇少年倒有不少,楚主事倒可尽数招去。”
  “谢院台。”
  “楚主事,你是读书人,我听说,你是林则徐林大人的门生?”
  “缪传了,林大人在湖北时,常到家严的学馆走动,与家严交好,对学生也高看一眼,但并未列入门墙。”
  “令尊想来定是大儒了。不知治的哪家训诂?道光九年的时候,我也曾做过武昌知府,说不定还见过令尊。”
  “院台见笑,家严只是一无名儒师,没有什么著作。”
  “不碍事,令尊有子若此,定当欣慰。”
  “谢院台夸奖。”
  “唉。”裕谦突然叹了口气,“忠勤报国之士,尽在民间,达官贵人,却畏敌如虎。”
  “院台何出此言?”楚剑功问。
  “我瞧着军报,心中不大妥定,楚主事,你若无它事,不如在我这里用饭,饭后给本院讲讲浙东战局。”
  楚剑功自然无有不允。
  饭后,在裕谦的书房里,按着浙江全图,楚剑功原原本本的把浙东战事的过程讲了一遍。
  “这么说,定海不是收复的,是用俘虏换回来的。”裕谦对朱雀军的步枪队列战壕没什么兴趣,却对结尾的战俘换岛追问起来。
  “是啊,也没有别的办法,英军坚船,我水师决然不是对手。”
  “那在广东,我听说有九龙、官涌两次大捷,难道浙江水师和广州水师差得这么远吗?”
  楚剑功心中暗想:“九龙之战还可以称作平手,官涌之战后,连水师提督关天培都放弃了海上争雄,这才有了我在湖南练朱雀军。要说林大人的军报我也看了,只说水师忠勇,没说打胜了啊,怎么到了裕谦这里,就成了大捷了?”
  但口头却不能这么说,楚剑功道:“那时英军只有两艘大兵船,而这次有十六艘大兵船。”
  “总之,是上官无能怯战。也都说英军火器犀利,但有了朱雀军,不也斩杀了三千英夷吗?”
  “斩杀三千?”楚剑功有苦说不出,对这位巡抚大人,你要告诉他,毙、伤、俘加起来才一千挂零,他的反应,要么是无视,要么是勃然大怒“好啊,伊里布谎报战功。”这样节外生枝。
  裕谦接着说:“可见,英夷并非不可战胜,重在将士用命,江南五镇,拼了性命去打,便有大捷,邓制台在福建,守备森严,英夷在厦门就无机可乘。”
  楚剑功心里腹诽:“厦门只是骚扰吧。”但口上说:“院台说的是。”
  “可乌尔恭额呢,疏于守备,镇海、宁波一败再败,伊里布身为钦差大臣,不当即将乌尔恭额这奸逆绑缚京师,反而回护于他。”
  裕谦越说越气愤,“我连续四次,向伊里布上书,提出收复定海的办法,可恨他置之不理,一意议和。”
  楚剑功心下暗笑,伊里布畏惧英舰,试图羁縻的心态,他是知道的,如果当时不是他向伊里布建议,以“送英俘前往北京斩首示众献捷”来激怒英军,让他们进攻镇海的话,只怕这仗还打不起来,双方到现在还在和谈扯皮中。
  但话说回来,裕谦给伊里布的建议,伊里布也是拿出来参详过,楚剑功当时的评价就是:“书生空想。”比如裕谦的建议中有一条,使用满载柴草的火舟,“用周郎故智”,来烧毁大海上的英舰。
  想到此处,楚剑功不由得笑了起来,被裕谦一瞪,楚剑功发现了自己的失态,赶快说:“畏敌如虎,也是可笑。”
  “着啊,”裕谦如逢知己,“我已经向圣上上表,弹劾伊里布、乌尔恭额。”
  “啊”楚剑功大吃了一惊,心里暗想,“我只是想老老实实造反而已,可不想牵扯到你们督抚之间的恩怨中去。”
  就听裕谦继续说道:“我是在武昌做过父母官的,叫你一声表字,可以吧。”
  “大人抬爱了。”
  “那就好,剑功啊,我上书弹劾伊里布,乌尔恭额,和我一道弹劾的,还有新任浙江布政使刘韵珂,即将赴任的闽浙总督颜伯焘,你把我们这里的情形给林大人修书一封,林大人自有分寸。”
  啊!楚剑功心中一紧,莫非,自己要卷入一场牵动东南九省四督的党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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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1 募兵
  10月9日
  “苹果哟,又香又脆的山东苹果哟。”一个黑塔一般的汉子,挑着两筐苹果,沿街叫卖。这时,就见前面围着一群人,他也挤过去看。
  “各位乡亲父老,得了总督大人伊里布的许可,特在江苏境内募兵千五。……”
  一个朱雀军的士兵,站在布告前大声解释着,诸多百姓围在布告旁边,议论纷纷。
  “每个月二两银子呢?张家小子,你去啊,总好过你在街上游手好闲。”
  “白大哥,你怎么不去?”
  “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我是有正经营生的人,你不同啊,这么大了,也没个正事做。去当兵,每个月二两的饷银呢。”
  “免了,兵头喝兵血,别提多狠了。每个月能拿到二两才怪。再说了,入了绿营,子子孙孙都要当兵了,和入了贱籍一个样。”
  那念布告的兵士听见了,说道:“小哥这你可就错了,我们朱雀军,把总都是和我们这些小兵一同入队的,说来都是弟兄,只是他们训练比我们好,才被提拔为把总。我们这些人,说到底就一个官长,就是我们主事。你们看那位千总,便是枪操的好,武艺精熟,年纪轻轻,就当上千总啦。”
  这士兵所指的,正式乐楚明,他正在吴淞摆摊招兵。他选了两个口齿伶俐的士兵,在这市集上宣讲,自己坐在一旁压阵。
  “都知道浙东大捷吧,就是我们朱雀军打的,我们朱雀军啊,个个都是好汉。”
  他们又雇了人,将朱雀军的浙东大捷写成评书,送到茶馆中去宣讲。别的不说,江宁吴淞等地的老百姓,对浙东大捷可是街知巷闻了。陆陆续续,有些年轻后生投了朱雀军。
  这一日,招兵点来了个人,挑着两筐苹果,看那布告,放下担子,就奔着招兵点去。
  “老总,就收了我吧。”
  乐楚明看这人,甚是高大健壮,络腮胡子,黑塔一般往自己面前一站。
  “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幕洛一。”
  “幕洛一?哪人?看你样子,不像江苏人。”
  “是,我是山东人烟台人,一路卖苹果到了江苏。”
  “走街的货郎。你为什么要当兵啊?”
  “我喜欢当兵,我家世代将门?”
  “将门?”
  “我祖上在大明世职东莱镇百户,到了本朝,我家人就在家务农为生,只是从未忘记自家是将门,武艺也未搁下。”
  “世代务农隐居,那你现在怎么想到从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