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听声说的很认真, 那郑重的神情像是在庄严的殿堂宣誓承诺一般。
谢之权不置可否地轻笑一声,不再提这件事了。
正处于上升期的孟听声,没过多久又要进剧组了。
踩着恰当的时机, 孟听声开始朝着电影进军,这次拿下的剧本, 是一位新锐导演执导的电影的男主角。
他坐在保姆车上, 一遍又一边地重复着他的台词, 几乎要将那字字句句都读烂在心底。
孟听声本该一路沉浸于此。
谁知, 路过某个大型广场的时候, 正中央的led显示屏正在重复播放着一条广告。
容敛那张祸国殃民的脸就这样明晃晃地出现在显示屏上, 屏幕里的他笑得幸福而又温暖。
是戒指广告。
他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做工精良, 折射着数道璀璨流光的戒指,修长的指骨衬着美丽奢华的钻戒,漂亮得不像话。
孟听声看了两眼就满脸嫌弃地想要移开视线了, 可谁知,容敛竟是突然同一只毫无瑕疵的手五指交扣在一起。
“啪!”
孟听声一掌撑在保姆车的单向玻璃上,瞪大眼睛去看那只友情出境的手。
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甚至觉得是否是自己记忆出了错乱,认错了。
但孟听声的心始终不痛快地悬着,他还是选择拿起手机给那个疑似的人发去消息。
【孟:你有和容敛一起拍戒指广告吗?】
他不稀罕弯弯绕绕,有什么话那便直来直往地说。
【谢:你怎么认出来的?】
孟听声来来回回看了好多遍谢之权的回复,拿着手机的动作都有些不稳了起来。
【孟:你为什么不和我说你也会参与拍摄。】
她如果说了。
那孟听声定是要毅然决然地将接下这个代言,将五指名正言顺地放入她指缝间的人,也就会是他了。
不会有人知道孟听声近一年来过得有多煎熬。
他曾经自以为是的认为,好感这种东西随心而动,并不会影响到他的方方面面。
但自从令他忧心匆匆的隐患被谢之权解决掉之后,孟听声再也没有理由去靠近谢之权。
亲吻没了,更不可能拥抱,而连拥抱都无法获得,牵手更是没有机会。
他的金主就像是一株罩在玻璃瓶里的猫薄荷,任他亮着爪子怎么跳脚,馋得口水滴答掉,也碰不着她一片叶子。
【谢:品牌方是我朋友,我会参与,是她临时起意。】
所以,这不是故意为之,而是机缘巧合,他正好没那个运气。
孟听声脑袋猛地哐一下砸到玻璃上,驾驶位上的小助理被吓了一跳,连忙趁着车流较少时回头张望了一眼。
“孟哥你怎么了!”
孟听声懒懒掀开眼皮回望了他一眼。
“没事。”
就是有点馋得受不了了。
孟听声近些年的档期安排得满满当当,在他手头上这部电影拍摄进度过半的时候,去年主演的另一部电影即将要正式上映了。
为了跑宣传,他不得不空出一天来,晚上还得去参加一档热门综艺,同其他几个主演打一打配合。
谢之权最近也很忙,在孟听声已经能够完全游刃有余地应付诸多事务的时候,她基本就处于一种放任自流的状态了。
孟听声已经有小半个月没有看到她的身影,他今天难得不用闷头在剧组里,因此孟听声犹豫了片刻后,决定给她打个电话。
“之权姐。”
孟听声坐在窗户关得死紧的保姆车内,在昏暗的环境内给心心念念的人打电话。
其实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们之间聊得最多的话题便是公事,而他也从来不曾想现在这般,渴望着与一个异性靠得很近很近,最好是亲密无间,形影不离的那种。
孟听声觉着两年前那个想着顺其自然的自己傻得可以,而三年前那个对谢之权的靠近抗拒无比的自己,更是蠢钝如猪。
不过三年前的他大抵也没想到,三年后的孟听声会将自己锁在车内,懊恼地唾弃着过去的自己。
“怎么了?”
她的嗓音低沉得有些慵懒,整个人散发着闲适轻松的感觉。
孟听声看着窗外,大城市的夜空,星星总是少得可怜。
“我明晚不是要参加一个综艺吗,你能不能陪我去。”
“小助理不是会陪着你吗?”
“第一次上这种类型的综艺,我不太适应,怕说错话做错事。”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落,闷闷的不太开心的样子。
谢之权推了推金边眼镜,沉吟片刻。
“我明晚不一定有空。”
她最终还是采取了模棱两可的回答,而孟听声,也不会任性强求。
短短两句话将半个月来唯一的一次通话结束掉,孟听声长叹了一口气仰躺在靠椅上,有点无力。
他怎么感觉当他路子开始顺遂些的时候,谢之权离他便远了些。
反倒是他痛苦难捱,情绪压抑的时候,谢之权才会向他伸出手,待他耐心温和。
孟听声狠狠一敲脑袋,停止自己的瞎想。
希望,希望这一次他那敏锐到该死的直觉可以完全出错。
翌日。
离节目正式开始录制还有半个小时左右,小助理陪着孟听声在后台最后确认了一遍今晚的妆容。
“孟哥,你的手机要不要先给我,一会儿就要上去了。”
小助理看见孟听声将手机一直攥在手心里,像是在等什么消息一般。
要知道他平时有事没事,掌心疼宠的也只会是剧本而已。
离正式开始还有十分钟,孟听声最后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沉默地将手机递给小助理了。
她不会来了。
综艺正式开始录制第一个流程,是开场舞。
今晚的主题是复古,孟听声踩着油光发亮的小皮鞋,穿着领口大敞的花哨衬衣,跳着轻缓愉快的步伐慢慢步入舞台中央。
他的到来让台下的观众席中诸多追随他而来的粉丝激情大喊,高亢兴奋的尖叫声无一不彰显着他当今有多受欢迎。
孟听声笑得无懈可击,薄唇勾着若有似无的微笑,对着台下观众温和地打了个招呼。
黑压压的一片人,他不作停顿地快速扫视过去。
而后在节目主持人抑扬顿挫的开场白中,孟听声的视线忽而凝固住了。
他准确无误地捕捉到了隐没在层层叠叠的人海中,那独一无二的身影。
谢之权戴着甚少出现在他人面前的金边眼镜,隔着遥遥千百人,同台上笑容忽然绽放开的孟听声对上目光。
她今晚没上妆,就这样素着漂亮的脸孔安静地看着他。
孟听声抿了抿唇,这黑曜石般的眼瞳中折射出的色彩,忽得便比这舞台灯光更亮了些。
一整场节目录制下来,孟听声都不若同谢之权说的那般担忧,他的表现格外稳妥,明明年纪在一圈嘉宾中还算轻,但他从容不迫的气度却是将沉淀了数年的前辈都压了下去。
孟听声在高高筑起的舞台上很耀眼,谢之权一直都知道。
所以,他只要一直这样独自耀眼下去,便足够。
录制结束后孟听声连歇都不带歇一口气,迈着大长腿就朝谢之权奔去。
“之权姐,你怎么来了,不对,你来了为何不和我说一声。”
孟听声气喘吁吁地撑着膝盖,弯着腰抬眸同谢之权说话。
“去见个朋友,顺路来看你。”
谢之权悠哉悠哉地走着,一双大白腿在夜里亮得发光。
听到她不是特意为他而来,一腔不断沸腾的热血,忽得便凉了些。
孟听声蔫蔫起身,一颗汗珠从额际滚落。
他现在诸多情绪变化,谢之权都抓得个一清二楚,无意过多影响孟听声的谢之权,在他不再态度恶劣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时候,谢之权便知道是时候该注意分寸了。
人的感情是一种很难琢磨透彻的东西,没有的时候还好说,但当有的时候,人就也跟着琢磨不透了起来。
虽说万事皆随心动,可主要是,谢之权现在还没那个心。
“那我送你回去吧。”
孟听声说罢便要将小助理打发走,谢之权却是将人拦了下来。
“你怎么送我回去,你又不会开车。”
他还未将底牌掀开,谢之权便全当不知。
孟听声无语地掐了自己一把,感觉自己在谢之权面前真的废得可以。
沉稳冷静成熟大气全都成了个屁。
“我...”
“噢对了,最近又有一个国际知名的香水品牌找上门来有合作意向,你怎么看?”
“品牌方是你朋友吗?”
孟听声顺口一问,反应过来后心虚地看了眼谢之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