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接着跟进来一个人,乃是那王寅。
王寅也阴沉着脸走进屋里,走到茶座边坐下这才怒道,“哥哥今日又挨了一顿板子,这旧伤未好又添新伤,杀人不过头点地!这帮王八蛋!”
众人都沉默了下来。
气氛一时压抑的令人难受!
突然只听一声拍桌子的声音打破了屋内的沉寂,原来是王寅又站了起来怒道,“这都三日了,咱们银子也花了不少,哥哥却还得在里面受罪,不如现在就去劫了牢营救哥哥出来算了!”
王寅说罢便要走。
王进和庞万春赶忙起身拉住他一番好言相劝,可王寅就像是失去了理智一般面红耳赤的依旧要硬往外闯。
眼看王进和庞万春快拉不住他了。
只听郑飞一声怒喝道,“都别拉着他,让他去!”
众人都是一愣。
郑飞把眼一斜王寅冷冷道,“元觉哥哥要我去找你是想办法救他出来,如今他还没救出去,你又想自投罗网,去吧去吧!大不了我从明天开始多送一个人的饭!”
王寅面色变了又变,急道,“可哥哥的伤一天比一天重,眼看就连官府的处斩都不用便要一命呜呼……”
就见他似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又道,“这一切都是那狗贼张广审搞的鬼,我去宰了他就没人再折磨哥哥了!”
王寅刚要迈步走却又听郑飞道,“杀了张广审,官府用腿肚子都能想到是所因何事,这笔帐还得算在元觉哥哥头上,你不是救元觉哥哥,是在害他!”
王寅又一愣,怒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咱们又什么办法都没有,难道就眼看着哥哥死在里面不成?!”
郑飞皱起了眉头,却只觉脑子中如一团乱麻,一点办法也想不出。
这几日他们几个不停的奔走于歙州城内,钱财都已花了两千多贯,下到牢营里直接看管邓元觉的押狱,上到歙州两院押牢节级、官府孔目、观察,凡是能有点作用的地方和人都使上了钱财。
只是刚开始还管用,邓元觉遭的罪立刻少了许多。
谁料仅过了一日,一切又恢复了原样,邓元觉又开始挨起了板子,想来定是那张广审家里得到了消息又使得坏!
郑飞等人又赶忙去金光寺求方丈救邓元觉,谁料居然连大门都进不去,那方丈根本不露面!守门的小和尚只是说方丈前日便云游去了。临走只留下一句话,说什么元觉当有此难。
不止如此,王寅还跑去求吕师囊帮忙,但那吕师囊一听此事便回绝了,想来也是不想得罪了张广审。
至于什么劫法场之类的念头早就不知想过多少遍了,只是看现在这个形势,只怕邓元觉根本撑不到上法场便要被折磨死在大牢里!
郑飞长叹了一口气,一抬头,这才发觉朱武不在屋里,立刻问道,“朱兄干什么去了?”
庞万春回道,“主人你今早和王寅哥哥前脚刚走,朱武哥哥便出去了,我想跟着他他也不让。”
郑飞心中一奇。
朱武这神神秘秘的去做什么了?
就在此时,门又被推开了,众人一看,竟是朱武走了进来。
郑飞一眼望去,正巧和朱武看向自己的目光一碰,只见朱武的脸上居然是一脸的喜色。
郑飞心中一动,还未等他开口问,朱武已经快步走到近前道。
“主人,我们真是低估了官府和三大粮行的胆量!义仓居然被动了!”
“什么?!”郑飞一惊,“此话怎讲?”
朱武继续道,“我这几日一直在城中三大粮行附近转悠,这三大粮行的米本来已经要卖光了,但今日却突然又多了许多米在卖,我进去细细一看,这些米还不是新米!定然是那义仓中的米!”
王寅却冷哼一声不满的嚷道,“打听粮行的米作甚?能救得了我哥哥吗?”
朱武转过头来对着他神秘一笑道,“我若说能,你信不信?”
王寅面色顿时一惊,呆呆的看着朱武道,“好哥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快给我说说,粮行的米怎么救我哥哥的性命?”
朱武道,“现在我还不是很确定,还有一事要请你帮忙才行。”
王寅立刻点点头急道,“只要能救我哥哥,纵是刀山火海之事我王寅也敢去做,请哥哥尽管吩咐!”
朱武一笑,“没那么严重,你不是吕师囊家中的庄客吗?我想请你回去打听一件事,便是这吕记粮行目前所卖之米的来历!”
王寅点点头,“我这就去办!今日早晚便回来答复!”
说罢,王寅朝着众人一抱拳便急火火的转身出门而去。
郑飞见状不由一笑,这王寅对邓元觉之情倒真是死心塌地一般。
郑飞又转头疑惑的看向朱武,“朱兄,我也被你搞糊涂了。你这葫芦里究竟是卖的什么药?”
朱武一笑,“主人你觉得,如果能够确定三大粮行和官府在私卖义仓之米,会有什么后果?”
郑飞心中一动,眼中顿时一亮,喜道,“朱兄的意思是说……”
朱武却是莫名的一笑,示意庞万春走到门前去看着门,这才对郑飞小声说道,“此事只要能够确认下来,便有两个办法可以解救邓元觉。但要用哪一个,便要看主人你的意思了。我之所以支开王寅便是出于这个考虑。”
郑飞看着朱武,心中猛地一动……!
093,结英豪共谋劫牢,朱军师看破义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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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郑飞几人都还没睡。
门口突然传来几声敲门声。
庞万春立刻走过去隔门请问道,“谁?”
一个声音响起,“我!”果然是王寅的声音。
庞万春立刻打开门。
便见王寅一身的酒气的直接走了进来,走到郑飞和朱武面前抱拳道,“二位哥哥我回来了。”
郑飞道,“打探的如何?”
王寅道,“我以喝酒的名义将粮行的一名伙计约了出来,待他醉醺醺的时候我便开始套他的话,他说粮仓里的米本来快卖光了,伙计们也都本以为卖完了剩下的那点米就可以关门了,谁料今早不知从哪里突然又拉来五千斗米!并且管事的也吩咐过了,别人若是问起,只管说这是粮仓里的存粮!”
郑飞朝着朱武一笑,“朱兄,你猜得果然没错,这米定然是义仓里的米。”
朱武点点头也是一笑,“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明日便动手吧!”
二人的话直听得王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连忙急道,“二位哥哥可是说得救我哥哥之法?”
郑飞看着王寅着急的模样微微一笑,却又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道,“王老弟,若想救元觉哥哥,现在只有一条铤而走险的法子,而且无论成败,咱们几个都必将会被官府通缉,从此逃亡天下,不知你敢不敢?”
王寅却只是轻松的一笑,“只要能救哥哥,小弟这条命都可以不要,又何惧什么逃亡天下?请问哥哥到底是何法才能救我哥哥?”
郑飞看着王寅一字一句道,“劫牢!”
朱武的嘴角不知怎的悄悄翘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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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飞端起碗,满脸都是亲切而讨好的笑容朗声道,“我哥哥在牢中这些日子承蒙诸位官爷关照,小弟感激不尽,这碗酒,小弟便先干为敬了!”
说罢,郑飞一仰脖,这满满的一碗酒便喝了下去。
“好!”郑飞身前一群人齐声叫道。
再仔细一看,这些人足有十一二个,各个都是穿的牢营的押狱官服,就连那日守门的胖瘦押狱也在其中。
此时众人都身处歙州城最大的酒楼瑞福楼顶楼最大的一间包间里。
三张大桌,每张桌子上俱都摆满了各式的美味和飘香的美酒。
有客人上门,还出手如此大方,瑞福楼的老板非常开心,还特意给每桌加了一盘菜。
因为自从闹起了饥荒,粮价便贵的出奇,寻常百姓连饭都快吃不起了,又有谁肯花更多的钱来下馆子?
就在瑞福楼已经快开不下去的时候,今天不知怎地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位出手阔绰的客人,老板不开心才怪。
瑞福楼的老板开心,这帮牢营的官差更开心。
已经许久没人请过酒了,都是那该死的饥荒闹的!几名已经许久没有碰过荤腥的押狱早就已经看着桌上的大鱼大肉咽起了口水。
不过开心归开心,众押狱的心里多少还是感到了一点的愧疚。
俗话说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可眼前这人所求的事,自己这帮人还真使不上什么法子,那和尚所遭受的一切可都是知府老爷亲自下的命令。
不过饶是如此,人家今日还要请酒吃,而且还是来的这么高级的地方。
众押狱多少都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纷纷暗下决定,待回到牢营,怎么也得想办法要那和尚少受一点罪,就算是挨板子,这劲也得少几分!
……。
庞万春立刻又为郑飞倒上了满满一碗酒。
郑飞又举起碗来高声笑道,“这第二碗酒,诸位官爷若是赏脸,且与小弟共饮如何?”
这人说话真是客气!众押狱立刻端起面前的酒碗纷纷叫好。
郑飞一笑,“干!”
众押狱,“干!”
众人一干而净!
果然是好酒!
就是……劲头有点大。
怎么才一碗这头就这么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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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书生打扮的人,手里提着一个米袋子,米袋子挺大,可里面看样子却只装了极少的一点米。
只见书生的脸上布满了愁云,整个人就像是被秋霜打焉了的茄子一点精神也没有,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垂头丧气的走在路上。
因为家里所剩的最后一点钱都已买成了这点米。
可这点米……,自己一家五口人,就算熬成最稀的粥又够吃几顿呢?
书生的心不由的揪了起来……!
但……书生的心却还是稍微的一稳,因为他听说,再过几天就要开义仓了。
只要义仓一开……大家就都有救了!
他不经意的一抬头,表情不由一愣,只见街上的人都在急匆匆的往自己身后的方向赶去,手里也都拿着米袋子。
书生猛地反应过来!那个方向是义仓的方向!他们这是……莫非……义仓要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