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多!你看看你这个样子!”察哥怒道,“东南边怎么回事?!来了多少宋兵的援军?!”
“王爷!”嵬名阿多一下子跪倒在地惊慌急道,“宋军来了……来了……”
察哥已经忍不住想拿起鞭子抽他了,宋军就算来上十万大军又如何?!至于如此惊慌的连话也说不清吗?!
“刘法回来了!他来了!”嵬名阿多终于喊了出来,脸上写满了恐惧。
刘法!这个名字如晴天霹雳一般劈过察哥的耳边。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察哥惊呆了,他猛地反应过来重新看向东南。
只见,东南万马奔腾,一面大旗迎风飘扬,上书“天道”二字。
大旗下,两将绝尘而来,其中一人……似乎是……刘法!
545,畅销产品
送走了西北军,京东路再度复于平静,郑飞下令各地天道军要一方面勤加训练,一方面加强对各地的治安,维持各地的稳定。而随着时间的推进,原京东西路的迁移百姓都已在各地安顿下来开始了新的生活,原京东东路的百姓通过一系列的现象也切实感受到了天道军跟原先的朝廷官府不一样的地方,也都渐渐的接受了天道军。总之,各地百姓安居乐业,都在为未来而努力着。
由天道军出面雇佣的劳动力大军也在京东路各地干的热火朝天,所开展的几大工程中数“修路”这个活干的最漂亮。郑飞说,“要致富,先修路。”在这句话的指引下,各地都把修路放在了首位,以至在未来的几十年间,京东路的“路”好在全国都是出了名的,别的地方要三天的路程,在京东路只要一天就能走完。
与大宋的贸易进展的也比较顺利,在郑飞的威胁下,京东路周边宋地的官府与军队都不敢使坏,京东路的货物顺利的运到了宋地,并顺利的换回来了大量京东路所必须的物资。
登州与胶州湾的海军训练情况也很顺利,虽然没有大船,但靠着一些小渔船也能勉强开展训练。
派出去寻找造船军匠的行动也进展的颇为顺利,根据已经传回来的消息,几路人马都已顺利找到了宗泽和登州军的下落,发现了被宗泽带走的几十名登州港造船军匠的踪迹;找到了南方诸地海港的造船厂,已基本锁定了一些技术高超的造船军匠;找到了正身处东南的孟康,并已摸清了他的行动轨迹;几路人马都在为“绑架行动”进行着最后的准备,只待找到机会就能下手将孟康和军匠师们全都“绑”回来。
而郑飞也没闲着,他亲自抓办了三件事。
第一件是凌振的火器院。郑飞明确的告诉凌振,“我不在乎钱,你需要什么我全都可以满足,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合格的火器!”凌振身为当世成就最高的火器师,却并未在东京火药局得到应有的重视,郁郁不得志已久,如今来到京东路后,眼见郑飞如此重视,待遇如此高,各种自己所希望的东西都得到了满足,他的心情也渐渐由刚开始时被“绑架”的郁闷,逐渐转变成了一种如鱼得水的爽快。同时,郑飞用他那超越历史的头脑,将许多未来才会有的火器理念说给了凌振,直让凌振有一种醍醐灌顶、茅塞顿开的感觉,不用郑飞交待,自己都主动投入进了新式火器的研发和制造中去了,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能有几样他新研发出来的东西呈现给郑飞看。
第二件就是有关石油,郑飞绞尽脑汁回想起以前所学的地理知识,大体在青州的黄河入海口附近划定了一个区域,派出大量的人手去那里找石油,在当地百姓的帮助下,功夫不负有心人,果然在那里寻到了一块盛产石油的地方。
郑飞推测,这块地方极有可能就是一千年后的“胜利油田”所在地,郑飞便也将这块地方命名为了“胜利油田”。
随后郑飞招募了当地会采油的大量百姓,正式成立了“石油院”,专门负责开采石油,虽然在当前的技术条件下只能开采地皮表面的少量石油,但产量也足够多了。
郑飞又招募了大量的能工巧匠,在利用自己超前的知识对他们讲解了石油的种种特性以及希望他们能够利用石油实现哪些用处后,这些能工巧匠们便开始了华夏民族,乃至整个世界对石油的第一次系统的研究,虽然暂时还没有取得什么成果,但郑飞相信,发明了四大发明的伟大的华夏人一定能够创造出一个新的奇迹!
第三件事则是源于每个人所必不可少的一件需求,那就是……拉大便。
郑飞自从来到古代后有一件事就一直困扰着他,那就是每次拉完大便后要用什么来擦屁股,对此,他最先请教的是渭州肉脯的伙计张安,张安告诉了他一个令他很恶心的答案,“擦屁股?拉完大便要擦屁股的吗?”从此,郑飞禁止张安往自己家里坐。
然后郑飞又去问了鲁智深,鲁智深的回答更恶心,“洒家每次都用手啦!”从此,郑飞拒绝再跟鲁智深的手有任何的接触。
后来郑飞问了越来越多的人,得到的答案也是千奇百样,除了“不擦”与“手”,粗俗点的会用草叶、用树叶、用绳子、用自家养的猫狗,条件好一点的则会用布、用水、用厕筹(厕筹:古人将木头、竹片等打磨光滑,大便后用来擦拭污物,擦完用水洗净,可反复使用,乃古代文明人居家旅行的必备之物),郑飞也试着用过厕筹,擦的干净与否暂且不说,对用惯了柔软舒适吸水强的“卫生纸”的郑飞来说,这种又硬又不吸水的东西简直不爽到了极点。
为什么不用纸呢?后来郑飞才知道,虽然造纸术在当代已经极为成熟,但纸张对古人而言还是一种颇为高级的东西,价格较贵,比如说写错了的和写的不好的废纸甚至都不能乱扔乱用,而是要要毕恭毕敬的在“惜字亭”烧掉,更别说用纸来擦屁股了。
郑飞可不管这一套,他还是偷偷买了一些纸裁成合适的大小用来擦屁股,只是他试过了许多种纸,但不是太硬就是太薄,而且吸水性还是不好,只能勉强使用。
郑飞一直想制造出一种既柔软,又硬薄适中,且吸水性很好的专用厕纸来解决大便问题,但因为一直忙于行走天下,即便后来上了梁山后也没闲下来,此事就一直没有着手去做,如今在京东路安顿下来,郑飞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如果自己真能制造出那种纸来,在解决自己使用的同时,是否也可以推广开来,用它来赚钱呢?这种舒适的厕纸一旦能被人们接受,谁还愿意继续用那种又凉又硬的木头片子?
郑飞说干就干,他将京东路内所有的造纸师傅集中起来,向他们表述了自己的想法和要求,造纸师傅们对此都是惊奇不已,但郑飞既然下了命令,他们不敢不从,几十口子人便开始集思广益,结合自己几十年的造纸经验,在经过大量的反复的试验后,终于制造出了那种类似于郑飞要求的纸。
郑飞试了试,感觉还真不错,但这种纸也有个缺点,就是制造工艺颇为复杂,造价也较高,不利于大规模生产。于是郑飞便再拨下一大笔钱给这些师傅,要他们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降低造价,在金钱的刺激下,师傅们再次经过反复的试验,在将那种纸中的许多价值较高的原材料用廉价的稻草、树皮等物按合适的比例替换后,终于,一种造价比较低廉且基本符合郑飞要求的纸被制造出来了。而且这种纸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因为吸水性太好了,十分不利于书写,这也是郑飞的要求之一,他就是要用此来将这种纸和书写纸分开,以防某些人认为这是糟蹋纸而加以抵制。
郑飞先将这些纸拿回家让李清照等人使用,她们都是非常的满意,郑飞做出决定,正式在京东路成立了造纸院,专门大量生产这种纸,并将其命名为“舒纸”,结果这种纸一经推出,因为它并不昂贵,也用的的确很舒服,果然受到了百姓的欢迎,在各地都是被抢购一空!
郑飞随后便将造纸院的生产规模不断扩大,并且开始将这种纸往大宋输出,果不出所料,这种纸在京东路周边的大宋各地也极受欢迎,并且开始迅速的以京东路为中心向整个大宋蔓延开来,短短时间内就成为了热销全国的产品。
虽然有许多老学究和顽固分子极力抵.制这种东西,认为这种东西是在玷污神圣的纸张,但他们的反对之声很快就被更加猛烈的赞叹声压制下去了,人们都说,这种纸又不能用来书写,不能书写还能干嘛?当然是擦屁股了。
搞到最后,老学究们也偷偷买来了一些使用,并一发不可收拾的彻底爱上了“舒纸”。
“舒纸”迅速成为了京东路输出大宋的绝对物品,也为郑飞以难以想象的速度赚来了大量的财富,换回来了大量的粮草以及各种物资!
郑飞尝到了甜头,他又将目光瞄准了别的“超前”的产品,一时间,各种奇怪但却非常实用的东西接连被制作出来,比如肥皂,比如牙刷,几乎每制造出一种东西都会迅速成为整个大宋最畅销的产品,京东路也靠着这些东西迅速的富裕起来。
546,借刀杀人(1)
郑飞除了亲自抓办着石油、火器与造纸三件事,最让他牵挂的还是西北的局势的发展,牵挂着三万名兄弟的安危!
依靠信鸽,虽然东京汴梁比京东路要距离西北近很多,但郑飞得到最新战况的速度却不比东京慢多少,有的时候甚至还要快一点点,一条条的最新战况显示,随着庞万春和刘法的三万人马进入西北战场,果然对西北的局势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他们先是在秦凤路杀进凤州城,帮助凤州的宋军抵挡住了十几万西夏军的猛攻,终于止住了大宋接连丢失城池的颓势。而后,西夏军对凤州久攻不下,渐现强弩之末之势,庞万春与刘法抓住时机,在一天夜里,由刘法亲率天道军五千精骑夜袭察哥大营,杀得察哥大营大乱,庞万春紧接着率领两万五千天道军与一万凤州宋军一起杀出凤州城杀向西夏军,西夏军大乱,被天道军斩敌无数,自身也在混乱中相互踩踏致死无数,天道军与宋联军一举将十几万西夏军杀退几十里,取得了自西北战事爆发以来大宋方面的第一场胜利!
接下来,庞万春与刘法的大军就成了整个西北战场的一支奇兵,他们拒绝听从任何一方宋军的指挥,根据最新的战况随心所欲的奔袭在整个西北战场,一会出现在秦凤路,一会又出现在永兴军路,一会却又突然冒出在了西夏军的后方,就像一只在黑暗中来无影去无踪的吸血蝙蝠,总是在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时候突然出现在一个最关键的地方狠狠的咬在西夏军的身上,猛吸一口鲜血,西夏军被扰的烦不胜烦。
尤其是在渭州一战,刘法重遇老部下七万人马,关键时刻,七万宋军做出了服从老帅刘法命令的选择,刘法指挥七万人马,与庞万春率领三万人对已经败退到此的察哥大军进行了一次大决战,一举击溃察哥大军,察哥仓皇逃跑,若不是七万宋军担心宋廷的责罚而没有听从刘法继续追击的命令,说不定就能一举抓获察哥。
宋军也终于因此获得了一段难得的喘息之机,诸路西军重新趁机集结起来,对西夏重新形成了牢固的防御,西夏的进攻势头骤然停顿。
至郑飞接到最后一条战况消息时,三十五万西夏军与三十万宋军已在西北形成了焦灼的对峙,宋军正在酝酿一场大反击!
同时,不出郑飞所料的是,西军果然主动与刘法进行了接触,但刘法要么拒而不见,要么坚持无论如何也要庞万春在场时才见,并且他数次公布西军写到他的密信,搞得西军颜面尽失。
至于西夏军方面也渐渐搞明白了为何战场上会出现一支与宋军完全不一样的军队,也知道了为何刘法会重归西北。
当李乾顺与察哥明白这一切居然都是那些当初曾信誓旦旦与他们约定“瓜分大宋”的京东贼寇搞得鬼时,他们气的肺都快炸了,他们明白了,自己被坑了,不但白白当了京东贼寇的枪不说,反过来还被京东贼寇咬了一口,搞成了如今这般样子。
李乾顺与察哥随即派人在阵前大肆宣扬当初京东贼寇与他们秘密谈判的事,但大宋西军与天道军听了都是一点也不信,都认为这是西夏人使得反间计,意图分化大宋西军与天道军。
天道军更是气的不打一处来,认定了西夏人真是无耻,我们统帅远在千里之外,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天道军在这种“谣言”的刺激下更是同仇敌忾,将所有的怒火都宣泄到了西夏军的身上。
郑飞很满意,庞万春与刘法果然都没有让自己失望,他们的表现也证明天道军果然不仅可以战胜腐朽的大宋禁军,更是与强悍的西夏军作战也能不落下风。同时,西夏的局势也让郑飞心中那不为人知的愧疚之感减轻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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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局势的变化也迅速的传到了东京汴梁,但令人意外的是,皇帝与大臣们并未因已经扭转过来的战局表现出过多的欢喜,相反,一个个都是眉头紧锁,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那样子比前段时间宋军节节败退时的反应更加压抑,也更加难看。
因为三万天道军在西北所表现出来的战斗力和实力简直是太惊人了,已经完全超出他们的想象,更粉碎了他们寄希望于利用西夏来消耗天道军实力的计划。
虽然此刻这三万天道军是在为他们、为大宋而战,但这并不能改变这三万天道军并不是他们自己手中军队的事实,也就是说,今天他们能为大宋而战,明天也许就能向大宋开战!
更可怕的是,在京东路还有十五万天道军,如果那十五万天道军也都和这三万天道军拥有一样的战斗力……大宋又有谁能挡得了他们?!
皇帝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他已经有连续十天不曾去找过李师师,也有十天不曾踏足过花石园,他甚至还有一次在梦中惊醒,他梦到他坐在龙椅上上朝,宦官喊了“有本上奏,无本退朝”后,就有一个人从大殿外往里走,朝着他一步步接近,他连声呵斥,但那人就是不停下,而且虽然堂下两边都站满了群臣,却也无一人出列阻止那人,终于,那人来到了龙椅前,朝着他伸出了手……!
皇帝猛然惊醒,才发觉满身已是冷汗淋漓,虽然在梦中他看不清那个人的面容,但他知道,那个人就是郑临风!
皇帝连夜召集起一群大臣,如同疯了一般要他们立刻给自己献计献策,群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无一人出声,一切的一切都像极了梦中的情形,皇帝面容暮然变色,他刚要发怒,但就在此时,一个人走了出来说道,“臣有一策!”
皇帝大喜,定睛一看,原来是老臣蔡京!
“蔡爱卿,你有何策?快说来听听。”
蔡京一字一句冷冷道,“臣想……借刀杀人!”
皇帝一愣,随即惊道,“借刀……杀人?!”
蔡京慢慢说道,“圣上,其实您所担忧大可不必,我已接到蔡攸家书,他在信中说,此次那郑临风派往西北的军队乃两部分组成,一部是郑临风的亲卫军共两万人,名曰独立军,一部是我朝叛将刘法共一万人。那独立军确实是郑临风手中的绝对精锐,战斗力之强在京东藩军诸部中无人可出其右,而那刘法亦是西军老将,久战西北,对西北和夏人都极为熟悉,有这两军配合,加之夏军在此前一直都在打胜仗,难免犯了骄傲自满与轻敌的毛病,所以他们能打胜也在情理之中,至于留在京东路的十五万藩军,比这三万人马要弱上不少,不足为虑。”
皇帝听了这话轻轻的点了点头,心中果然安稳不少。
蔡京继续道,“臣猜测,此次郑临风之所以敢派出他的绝对精锐,他就是想用一场胜利来向咱们证明他的强大,说白了,他就是要让咱们对他产生顾忌,咱们越顾忌,就越不敢对他下手,他也就越安全。”
皇帝再次点了点头,面上已有了些许的笑意。
蔡京说到这里语气一转,“圣上,您可记得自唐末至我朝建立,天下为何动乱百年,叛乱四起?”
皇帝回道,“当然知道,还不是因为藩镇林立,手握兵权的藩将屡次犯上作乱,这才祸乱不止?所以本朝太祖太宗才会立志不立藩镇。”
蔡京点头道,“圣上圣明,如今咱们虽迫于无奈立了郑临风为藩,可那郑临风的手下诸将对他来说又何尝不是手握大权的藩将?如今他正好也给了咱们一个机会,待到西北战事结束,皇上可以犒赏三军的名义让那庞万春与刘法二人来东京领赏,到时候圣上可亲自接见他们,金银财宝、高官爵位尽数封赏,他二人承蒙圣恩,定感激涕零,若能生了归属之心自是更好,就算不能,也能给他们二人心中种下一颗种子。同时,圣上对那郑临风还要只字不提,或者仅仅只是小小封赏意思一下。如此一来,那郑临风必心生妒意,且会对庞刘二人产生怀疑,咱们日后再故意派人去京东路散播一下谣言,要么郑临风对他们二人下手,要么他二人为求自保而起兵造反,到时,京东必自乱!就算那郑临风能稳住阵脚,也必元气大伤!”
皇帝心头骤然大喜,龙颜大悦直道,“好好好,好一个借刀杀人!”
547,借刀杀人(2)
政和六年十一月底,西夏军不但未能按计划在大雪来临前结束在大宋西北的战斗,相反,四十万大军已折损了近十五万人,且已在大宋的猛攻下相继失守河州、巩州、环洲等地,西夏皇帝李乾顺无奈宣布退兵,西夏军重新撤回西夏境内,大宋西军顺利收复边境线上最后几个州县,西北战事在爆发半年后正式结束。
不久,朝廷降下旨意,宣种师道、折可大等西军将帅,以及天道军庞万春、刘法二人共同进京接受封赏。
种师道等西军将领接到圣旨后很快就赶赴了东京,庞万春与刘法二人却没有立即行动,他们一面以提防夏军卷土重来的名义就地休整大军,一面往京东路发出急信,请示郑飞应该如何应对,又过几日,朝廷再发急令让二人入京,二人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只得开拔往东京行去,一路尽量慢之又慢。
终于,当行至京畿路均州地界时,京东路传回了消息,郑飞只回了一句话,“尽管去,给什么拿什么。”
庞万春与刘法二人看了之后相视一笑,这才率领大军全速往东京方向赶去,待来到距离东京三百里的汝州时,朝廷圣旨又到,命令天道军大军停在这里,只准庞万春和刘法二人带领少量护卫兵进京。
一日后,庞万春与刘法抵达东京,接着就被召入宫中。
当来到宫门外,正巧遇到也刚刚接到旨意要进宫的种师道等人。 种师道等早就已于十余天前便到达了东京,只是一直侯在东京城内并未曾获得召见,今日突然接到旨意要召他们入宫,这才匆匆赶来,结果来到宫门一遇见庞万春和刘法二人,众人嘴上虽然都没说,可心里都明白了过来,怪不得来到东京这么久都不曾获召,原来是在等这二人。
战场上讲究的是实力,天道军早已凭借在西北战场的浴血奋战以及所发挥的巨大作用赢得了大宋西军的尊重,但即便如此,西军诸将心里也很不是滋味,都暗付朝廷真是太偏心了,只为了等他们就要让自己人干等着,如此厚彼薄己所为何故?
众人见面打过招呼就一起进了宫,与种师道、折可大等人进入皇宫后的谨言慎行相比,庞万春一路上却是好奇而兴奋的左看右看,因为进皇宫对他来说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的事,以前只在听戏时听过皇宫是如何如何好,现在当然得看个仔细。
刘法倒是来过两次,而经过在西北五六个月的并肩战斗,他二人也已结成了忘年之交,彼此都十分佩服对方在战场上多表现出来的大无畏的勇气以及高超的军事指挥能力,刘法便一路为庞万春做着向导,二人有说有笑的行在宫中,轻松至极如同逛街一般。
而这一幕落在种师道等人眼中却又是别有一番滋味,在他们看来,庞万春如此表现倒也好理解,可刘法也这般表现却大大出乎了他们的意料,看得出,刘法并非是在故作张狂,而是一种发自肺腑的轻松与自信。
众人都不禁奇怪,这刘法自从背叛大宋投降于梁山贼寇后究竟都经历过什么?是什么让一个虽在战场上气吞山河,但在朝堂上必须夹着尾巴做人的前大宋高级将领变成了这般模样?是什么让他在西北时斩钉截铁的回绝了大宋的一切拉拢行动,死心塌地的追随一伙贼寇?是什么让他敢如此张扬身为一名武人的狂傲?!
种师道收回看向刘法的目光,不知怎的,眼中竟闪过了一丝羡慕,他也不由想起了几个月前的那一幕,那一天,他在深夜以老友的身份强行拜访刘法,对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劝说他重回大宋,重新为大宋效力。
但刘法自始至终都只是很冷淡的看着他,眼中甚至还流露出一种奇怪的目光,似是悲怜,又似是同情,这种目光让种师道很不舒服,他终于有些动怒了,既是为这目光,也是为老友的执迷不悟,他忍不住站起来激动的朝刘法怒喝,“刘兄,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梁山贼寇究竟给了你什么?高官厚禄?还是荣华富贵?难道那些东西就这么重要吗?值得你晚节不保,放弃一辈子生死拼杀换来的英名?!”
刘法只是站起身来,越过种师道向外走,一边走一边说道,“种兄,请注意你的言辞,我不是贼寇,而是大宋的藩军,是与你们这些日子并肩战斗的三万大宋藩军中的一员。你问我在天道军得到了什么,那好,我告诉你,我得到的只是两个字,尊严!好了,时辰不早了,种兄请回吧!”
“尊严……?”种师道抬起头看着前方逐渐接近的皇宫大殿,不由轻声念了几遍。
“你他妈的,走路不长眼啊!”突然响起来的一声尖细嗓门的喝声惊醒了种师道,他停下脚步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名宦官正叉着腰指着一个人满脸怒色的叫喝着。
那宦官是谁种师道并不认得,可那被骂之人他却知道,乃是永兴军的一名正将,名叫黄兴业,此人在此次大战中表现极为勇猛,一天夜里率一千骑敢死军偷袭夏军粮营,烧毁了夏军一大批粮草,一千骑最终只逃回了不到两百骑,此番也蒙恩获召入京接受封赏来了。
只是看这太监满脸怒色,黄兴业又惊慌满面的样子,莫不是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种师道正疑惑间,令他意想不到的一幕突然发生了,只见从那宦官旁突然又冲出来一人扬手就给了黄兴业一巴掌,然后朝着被打蒙了黄兴业尖声喝道,“看什么看!哪来的野军汉子,你知道你刚刚撞的是谁吗?!还不快给梁爷爷跪下磕个头!”
种师道心中陡然一怒,为国浴血奋战的将士怎能受此奇耻大辱?!但他刚想动,却被一只手给拉住了,种师道转头一看,只见拉住他的原来是折可大。
折可大朝着种师道摇摇头,低声道,“那人我认得,是梁……隐相的干儿子,梁辰。”
种师道这才恍然大悟,隐相就是梁师成,他的干儿子梁辰?!自己这几日在宫外时已听说过此人,据说此人因为也姓梁,进宫后又处处巴结梁师成,便被梁师成收了做干儿子,此人靠着梁师成撑腰,在宫内外狐假虎威鲜有人敢惹。
种师道重新转过头来,只见黄兴业满脸通红的愣在当场,正惊慌而无助的看着这边,别看他在战场上是个不要命的勇将,但他第一次入宫,本就十分惶恐,如今又遭宫里人欺辱,即便满腹愤怒也不敢随意发出,又不愿真的下跪遭此一辱,也就只能愣在当场寄望于这边几位上司来给他解围了。
但令他失望的是,这些当初在战场上能一起出生入死的同袍上司们,现在却都只是底下了头去,不敢言语分毫。
种师道咬咬牙,挣脱折可大的手几步走到近前朝着梁辰拱手赔笑道,“梁公公,请息怒,他初次进宫,乡村野夫不懂事冒犯了公公,请公公大人不计小人过,宽恕他这一次吧。”
梁辰眯着眼上下打量一番种师道,阴阳怪气的说道,“嗯?你是谁?”
种师道继续赔笑道,“在下西安知州种师道。”
“哦……”梁辰斜眼看着种师道冷冷笑道,“原来是知州大人,咱家有理了,不过,再头一次进宫也长了眼吧,宫里这么大,他为何偏偏就往咱家身上撞?这分明就是故意的,咱家的身子现在可还疼呢。”
种师道眼见他不给面子,心中一急不由道,“公公,圣上可等着召见我等,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