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勃然大怒，一巴掌拍在案桌上，怒喝道：“来人！”
话音落下，一名随从跑了进来。
老太太板着脸，大声吩咐道：“去把八斤找来，他若是不回来，老婆子就去见列祖列宗了。”随从听了老太太的语气，打了个寒颤，立刻离开了。小丫鬟站在老太太身旁，看见老太太气得起伏不定，连连安慰，生怕老太太有一个好歹。
时间不长，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
范凯大步跑进来，拱手说道：“娘，找儿子来有什么事情吗？”
“自己看！”
老太太将手中的报纸扔到范凯身旁，目光有些严肃，让范凯无所适从。范凯捡起报纸，匆忙的看了报纸上的内容。他心中暗叫一声苦也，李振来范府拜访的事情，范凯没有告诉老太太，对于招揽的事情更是只字未提。现在报纸刊登出来，这是让他在老太太面前挨骂啊！
范凯心思急转，说道：“娘，儿子是……”
话刚出口，老太太就打断道：“你是什么？要做什么？李大人请你出仕做官，这是范家几辈人修来的福气。官商官商，官在前，商在后，报纸上说得清清楚楚，人家李大人不要你的钱庄，只让你给他打理财政。你是经商的，知道管理钱财的重要性，这是心腹才能做的。你跟着李提督做事，成为他的心腹。以后李大人飞黄腾达，你也能光宗耀祖。”
范凯苦笑道：“娘，儿子不想立刻出仕啊！”
老太太冷声道：“老婆子知道你的心思，你等着李大人再一次低声下气的求你。哼，你以为广州只有你一个人才，真是昏了脑袋。报纸刊登出来，想为李大人效力的人不计其数。今天你必须去提督府毛遂自荐，若是没成功，老婆子自己去见列祖列宗，好好的给他们说一说你这个不肖子孙。”
范凯顿时急了，说道：“娘，您千万不要想不开啊。儿子答应您，立刻去提督府，今天就去提督府，一定答应李提督做官。”
范凯叹了口气，暗说李振这一招太狠了。
老太太眉开眼笑，笑说道：“还是我儿听话，八斤啊，祖宗们从商，那是因为科举不中， 迫于无奈才经商。你现在有机会做官，圆了祖宗的遗憾，这是好事。从此之后，我们范家不是商贾之家，是书香世家，你是我范家的功臣，明白吗？”
“是，儿子知道。”
范凯点点头，恭恭敬敬的离开了书房。他明白老太太的想法，知道这是为了范家，但还是有一丝别扭，心中想着要提出一些条件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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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0章 范凯的两个条件
范凯离开老太太的院子，回到自己的房间换了一身衣服，出了范府朝提督府行去。他来到提督府的大门口，请站在门口站岗的士兵通传说范凯来拜见，士兵直接说道：“提督大人已经吩咐下来，范先生抵达，直接在大厅等候就是。”
说完后，士兵转身去请李振。
范凯进入大门，径直来到大厅中，站了一会儿，李振就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李振摆手说道：“范先生，请坐！”
范凯坐下，开门见山的说道：“李提督曾说过提督府的大门随时为在下敞开，不知道是否还开着？”
李振毫不犹豫的道：“时刻为先生敞开。”
范凯微微颔首，不卑不亢的说道：“大人离去后，我又仔细的思量一番，深思熟虑后，决定帮助大人打理财政。只是，不知道李大人还是否需要范某人。”
“需要，当然需要。”
李振笑着点头，心中可开了花。
但是，李振却知道不是范凯想通了，是柳太平的计策起了作用。李振没有打算戳穿范凯要面子而撒谎的事情，因为范凯主动来提督府他就达到了目的。
范凯神情严肃，沉声道：“我可以帮助大人，但是有两点要求。”
李振摆手道：“范先生请讲。”
范凯说道：“第一条，我帮助大人做事，大人无权干涉我做事的方法。”
李振脸上的笑容僵住，沉声道：“什么事情无权干涉？”对这种宽范围的事情，李振心中不喜欢。李振是上司，范凯是下属，李振命令范凯做事，但是范凯却有了拒绝的权利，很容易出问题。尤其是遇到一件事，李振希望范凯以某种方式处理，范凯却不同意，双方就会出现争执，这是一个限制李振的条件。
范凯并不着急，微笑着解释道：“无权干涉的事情很简单，仅仅局限于公务。若是我和大人处理事情的意见不能达成一致，大人不能强行命令我改变。大人无权干涉的事情只存在公务，剩下的私事大人更加无权干涉。”
“不行！”
李振大袖一挥，说道：“政务上我无法命令你，要你何用？”
范凯轻笑着摇头道：“术业有专攻，大人是提督兼任广东巡抚，身居高位，负责的只是一艘战船航行的大方向。若是大人还想去控制细节的运行，我认为是错误的。每一个人都有每一个人的指责，各司其职才是最合适的。公务的处理出现分歧很正常，若是内行的讨论，无可厚非，但是出现外行指挥内行，绝对是不行的。”
说到这里，范凯的表情骤然严肃起来，缓缓说道：“大人可以给予参考性的意见，却不能决策，因为容易出错。请大人放心，我所作的决定绝对是对大人有利，若是对李大人的利益造成危害，李大人随时可以罢黜我。”
李振听完，眼中闪过一抹赞赏之色。
范凯的话让李振颇有感触，外行指挥内行这样的事情在后世司空见惯，存在于各种地方。范凯主动提出来，只是提前给他打预防针，以免李振胡乱插手。
这样的决定，李振不会拒绝。
李振朗声说道；“先生一番话鞭辟入里，我同意了，继续第二个条件。”
范凯一下来了精神，朗声说道：“第二个条件，我和大人之间不存在奴才和主子的关系。我为李大人做事，却并不代表我卖身给李大人，还是一个独立自由的人，请李大人能尊重我，您没有权利对我喝来喝去。若是李大人以主子的身份自居，我只能说抱歉，我们是不可能合作的。”
李振哈哈一笑，毫不犹豫的说道：“范先生放心，这点不会发生。”
虽说范凯有要求，李振却更加的欣赏。
范凯提出的第一个要求是政务上的，是为了保证政务能得到良好的运作。第二个要求是个人的权利，如此一来保证了个人的独立性。对这样‘挑剔’的人，李振认为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范凯得了李振的允诺，才起身走到大厅中，双手合拢朝李振长揖了一礼，一字一顿的说道：“范凯见过大人！”
李振起身走上前去，伸手扶起范凯，笑说道：“我得先生相助，后顾无忧啊。”
范凯坐下后，不卑不亢的说道：“敢问大人，府上有多少余钱？”
李振粗略估算了一下，说道：“不计算广州自己的税收等等，我名下的钱财不低于五百万两银子！”
“嘶！嘶！”
范凯闻言，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经营钱庄，整天都和钱打交道，对钱财方面的事情极为敏感。李振在广州折腾了这么多的事情，不计算广州税收的钱财都还有五百万两银子，不愧是财大气粗的人。不过李振的钱财越多，他操作起来也越容易。对范凯这样有才华的人，给予的启动资金越多，他赚钱的本事越大，才能不断的赚取钱财。
“大人，在下有一个想法。”
“范先生，我有一个想法。”
两人同时说话，都是诧异的看着对方，李振率先说道：“范先生，你先说。”
范凯摇头道：“大人先说，我为大人参考参考。”
李振并不推辞，直接说道：“我打算按照洋人的模式，在广州组建一家商业银行。先生是做钱庄的人，对融资和资金的运转有独到的理解，对钱庄的运营也有独到的看法。利用府上的几百万两钱财，再把广州的商人拉拢进来，我相信这是可行的，先生意下如何？”
范凯一脸不可置信的神情，惊呼说道：“大人也知道银行？”
李振点点头，一脸笑容。
他心想我知道的事情多了去，电脑、电视之类的，都是范凯不懂的。
事实上，当初柳太平找到李振谈论钱财的时候，李振心中就有了打算，想利用银行融资解决问题。一旦银行运转起来，利益将士巨大的，会源源不断的产生利益。不仅如此，李振还打算把广州商人和麾下文武官员一起绑定，形成一个利益团体。只有这样，李振的位置才能稳当当的。
范凯咽了口唾沫，知道小看了眼前的提督大人。
他要说的事情也是关于银行的，原以为李振只是一个不同于普通官员的人，现在看来却是大不寻常。范凯神色谦卑，和声说道：“大人和在下想到了一个点子上，我也打算组建银行。”
“哦，这真是太好了。”
李振哈哈大笑，明白了范凯惊讶的原因。
范凯继续道：“既然大人有组建银行的想法， 大人有什么想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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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1章 组建银行的构想
李振重新梳理了脑中的想法，不急不慢的说道：“组建银行是一个复杂的过程，你有钱庄的经验，更加专业，我就不多参与。我要提及的重点是组建银行的融资，以及银行的利益划分。”
范凯静静的倾听，心中满是期待。
他发现，眼前的这个青年提督真是与众不同。
李振继续说道：“仅仅是凭借我名下的几百万两银子，能组建起一家银行，但是达不到我要的目的。说得简单一点，组建出来的也不过是一家钱庄，作用不凸显。要做就要做大的，我打算邀请广州商界的主要商人参与其中。范家可以参与，沐家可以参与，其余的商人也可以参与，不愿意参与的不勉强。凡是出钱参与的，都成为银行的一份子。赚了钱之后，按照投入资金的多少，分给一定的钱财。”
范凯眉头一挑，心中更是惊讶。
他当初和沐中原商议，也准备号召广州的商人出钱融资。范凯心中暗暗嘀咕，难道眼前的人能看穿他心里面的想法。不过，这个荒诞不羁的念头刚刚升起就被否定，取而代之的是遇到了知己的感觉。
眼前的提督大人，是志同道合的人。
范凯笑说道：“大人的想法和在下不谋而合，在下也打算如此。”
李振说道：“范先生，仅仅是商人参与，只是简单的银行，还是达不到目的。对我而言，还有更多的政治上需要。银行赚取钱财后，我占有五成利润，三成利润划分出来给予投资的商人，剩下的两成利益给予我麾下的文武官员。这些官员不需要像商人那样给予资金支持，直接占有一定的份额，必须要划分出来。”
范凯听后，眉宇间更多了一丝凝重。
他也是混迹商场的人，精明无比，一下就明白李振是想把麾下的文武官员绑定。文武官员跟随李振，除了能有一个光明的前途，还有足够的钱财，两种利益纠缠在一起，李振的势力将会固若金汤。
不管谁想要撬动墙角，都极为困难。
范凯想了想，说道：“大人的划分在下同意，但他们只能占股，不能对银行指手画脚。”
李振哈哈笑道：“范先生刚才都说了外行不能指挥内行，这一点我自然要保证的。 再说了，武将都是大块头，没有谁愿意去打理银行的事情。文官忙着处理政事，也不会插手的，这一点你放心。我划分出来的两成利益只给他们分钱，不会让他们插手银行，具体的运作还是由你来操作。”
范凯大声说道：“大人英明！”
李振摆手道：“我的要求很简单，仅仅是划分两成利益给官员，至于银行的其余事情，相信你能处理好。我相信，你可以组建出一家由广州官方控制的商业银行。”
范凯朗声说道：“大人放心，在下这就开始准备。”
说罢，范凯告辞离开。
他显示回了范府，向老太太交差，然后又换了一身衣服，前往沐中原的府邸。沐府大厅，范凯喝了一口茶，说道：“老哥，我已经入仕为官，为李振做事。”
“贤弟得以大展宏图，恭喜！”
沐中原说道：“老弟新官上任三把火，不去奋发图强，怎么到了我的府上？”
范凯神采飞扬的说道：“我之前和老哥商议了组建银行的事情，今天去见大人，你猜怎么的？李大人竟然先说出组建银行的想法。我现在的第一件事就是组建银行，按照我们当初商议的办法，我准备号召广州的商人参与其中，老哥一定要鼎力支持才行。”
沐中原说道：“贤弟，你仔细说清楚。”
范凯立刻解释道：“按照李大人的打算，组建的银行会拿出三成的利润分红。只要我们运作得当，银行的业务遍及广东省，甚至往外扩张，三成利润也是很可观的。”
沐中原说道：“利润三七开，我们三成，李振七成，我们赚的钱是不是太少了。”
范凯说道：“老哥，我给你说说李大人的七成利润划分。李大人自己占有五成，其余的两成是给予心腹官员的。所以，能划出三分利润已经是很客观了。”
沐中原闻言，感慨道：“这个李振，做事情滴水不漏，真是老辣啊！”
两人仔细的合计，商量着组建银行的事情。
……
提督府，书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