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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名琛嘿嘿直笑,脸上满是兴奋之色。
  翁同龢问道:“叶大人,放炸药的地点距离火车站有多少时间的路程?”
  叶名琛想了想,回答道:“安置炸药的地点距离火车站有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到时候,不仅有炸药,还有通过洋人购买的大炮轰炸,保证李振死无葬身之地。”
  “十点一十左右,我们等着好消息。”
  翁同龢算了算,无比期待。
  这一刻,所有人都等着最后一刻的到来。
  ……
  南京城外,某处隐蔽山中。李振以及随行的士兵人员都在里面,很轻松的避开叶名琛和翁同龢等人的视线。刘锦棠脸上挂着笑容,笑说道:“大总统,估计叶名琛得了您离开的消息后已经开始筹划接下来的事情。等我们回到城中,吓他个半死。”
  黄强冷冷道:“叶名琛、翁同龢等人意图谋害大总统,这些人该死,一个不留,全部都要杀死。唯有用血的教训,才能让这些人知道后悔。”
  一干人等,杀气腾腾。
  ……
  “哐切!哐切!!!”
  轨道上,传出火车行进的声音。鸣笛声不断,一辆火车正快速前进。十点左右,火车逼近了叶名琛安放炸药的地点。火车上,驾驶员心中紧张无比,他驾驶着火车前进,心知这一次危险程度很高。但张之平已经和他谈话,安顿好他的家人,所以驾驶员没有选择。
  唯一能做的,只有祈祷上苍保佑。
  铁轨边,道路旁草丛中,俯伏着三个身穿黑衣的人。
  随着火车行来,三人打起精神。
  “老余,火车来了,准备点火。”其中一人开口道。
  被称作老余的人神情严肃,死死盯着还只是一个黑点的火车,摇头说道:“别急,还差一些时间。按照李振从广东回南京的习惯,必定乘坐第一口车厢。我已经估算了引线燃烧的时间,以及火车前进的速度,这一次,绝对稳妥妥的炸毁第一口车厢。”
  火车由远及近,渐渐逼近。
  忽然,老余眸光一凝,迅速的点燃了引线。
  “呲!呲!!”
  引线燃烧,而火车也飞奔而来。
  “撤!”
  老余大吼一声,然后撒腿就跑。约莫一分钟左右,火车的第一口车厢下发生轰的爆炸声。紧接着,一道强光闪过,车厢直接被炸毁,甚至和车头分开。与此同时,又传来了轰隆隆的炮声,几枚炮弹落在第一口车厢上,炸毁了火车。
  ……
  十点二十左右,叶名琛穿着清朝一品大员的官服,带着官帽。他站在镜子面前,看着镜子中呈现出来的一个皓首老者,微微颔首,喃喃自语道:“还是这一身官服穿着舒服,威风!李振啊李振,你已经成为过往,注定是活不长命的。”他仔细的打量着镜中的自己,又仔细的梳理了本来就很整齐的胡须和眉毛等等,打扮得一丝不苟。
  “老爷,有电报传回,事情已办妥!”
  房间外,一名家丁开口道。
  叶名琛顿时笑了,转身朝大厅中行去。此时,大厅中也聚集了诸多的人,每一个人都穿着大清朝的朝服,带着官帽,许多人还带上了假辫子,把自己装扮成满清时期的样子。
  翁同龢微笑着道:“叶大人这一身打扮,年轻了十岁啊!”
  “哦,真的吗?”
  叶名琛脸上挂着笑容,颇为自得。他已经接近六十岁,听到翁同龢的话觉得很高兴。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大抵如此。叶名琛一抖袖袍,朗声说道:“我们去见张之平,现在是该摊牌的时候了。我相信,张之平是一个识时务的人。”
  翁同龢接着又说道:“叶大人去见张之平,是给他面子。这一次,必定拿下张之平。如此不战而屈人之兵,唯有叶大人才能成功啊!”
  源源不断的马屁,从翁同龢口中说出。
  叶名琛是来者不拒,笑着接纳,带着十余人离开了府邸。一行人坐车来到市长官邸外,叶名琛走在前面,昂首挺胸的站在守门的卫兵身前,摆手道:“去传信,老夫要见张之平!”
  “叶大人稍等,容小人去禀报。”
  士兵看着叶名琛的打扮,心中一阵古怪。
  叶名琛的穿着卫兵是知道的,但不明白叶名琛穿着清朝官服是什么意思。他飞快的来到书房中见到张之平,把叶名琛的话转告,也说了叶名琛穿着的事情。张之平哈哈大笑,说道:“仔细搜查一边,防止叶名琛等人携带利器。等叶名琛进入官邸后,封锁官邸,只许进不许出。”
  “是!”
  士兵去传信,而张之平朝大厅行去。
  张之平来到大厅中,时间不长,以叶名琛、翁同龢为首的官员也进入大厅。叶名琛双手背负在身后,昂着头,一步一停顿。他盯着张之平,仿佛是斜眼睥睨,根本没把张之平放在眼中,简直是嚣张无比。后面的官员也纷纷昂着头,作出张狂模样。
  张之平心中冷笑,一副看小丑表演的眼神。
  打心底,他就没把叶名琛放在眼中。
  叶名琛走到大厅中,他没和张之平行礼,径直的撩起衣袍坐下。后面的官员也是如此,纷纷自顾的坐下。叶名琛脸上有着傲慢之色,仿佛是张之平的上司,还略带施舍语气说道:“张市长,李振离开了南京?”
  “对!大总统离开了!”
  张之平心中杀机四溢,老家伙直呼大总统的名字,简直该死!
  叶名琛又道:“这世上,再也不会有李振的身影。”
  “哦,此话何解?”张之平佯装不解问道。
  叶名琛桀桀大笑两声,淡淡的说道:“昨天,我探查清楚了李振将要返回北京的时间,已经在李振乘坐火车返回的铁路上安放炸药,还让炮火攻击。一刻钟之前,我已经得到消息,李振乘坐的火车被炸毁,车毁人亡,李振的尸体都没有找到。李振已经死了,他建立的国家马上就会分崩离析。李振死去,而皇上很快会重建大清。本官来找你,是想劝你归顺皇上。”
  “哈哈哈……”
  张之平顿时笑了,声音在大厅中回荡着。
  叶名琛花白的眉头皱起,脸上浮现出不愉之色,心说,这个张之平给脸不要脸,他心中已经存了等张之平投降后再收拾他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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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20章 墙头草
  翁同龢心思灵敏,听着张之平肆无忌惮的笑声,心中生出异样的想法。张之平表现出来的姿态很沉稳,一点都不急,脸上隐隐还透出讥讽之色。如此情况,绝对不是一个忠于李振的人听到李振被杀后应该有的表情。
  一时间,翁同龢心中反而有些忐忑不安。
  对方越镇定,翁同龢越拿不准。
  叶名琛不似翁同龢,他对自己信心十足,早已经认定李振被炸死。叶名琛听见张之平的笑声,沉声说道:“张之平啊,老夫替皇上招降你,是因为这些年你治理南京卓有成效。若是你不识时务,那么只有步李振的后尘,和李振一起死去,到时候权势都将随风而去。”
  “好死不如赖活着,我当然不想死。话说回来,我也死不了。”
  张之平停下笑声,轻轻摇头。
  叶名琛哼了声,说道:“既然知道好死不如赖活着的道理,也不想死,那么立即投降。只要你肯归顺皇上,我必定向皇帝举荐你。到时候,你直接从南京调入北京,至少是二品大员以上,甚至是一品大员,权势大涨。”
  “噗嗤!!”
  张之平嗤笑,说道:“人越老,脸皮越厚啊!”
  “你,你……给脸不要脸!”
  叶名琛气哼哼的,老脸挂不住。他冷着脸,严肃的说道:“张之平啊张之平,李振已经死无全尸,而你还想抱李振的大腿,我只能说你的脑子有问题。或者,你认为李振的下属会拥立李振的儿子么?嘿,你忘记了李振的妻儿也随行吗?他们都在火车上,现在火车被炸毁,李振死了,车毁人亡,李振的妻儿也难以幸免。”
  “我替你们感到悲哀!”
  张之平轻叹,语气中有着一丝无趣。
  翁同龢心中咯噔一下,心中想到了一种可能。
  李振没死!
  或者,李振早已经察觉这件事,故此没有被杀死。翁同龢睁大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张之平,瞳孔中渐渐的有了惊恐。他和叶名琛一起谋划杀死李振,这是株连九族的祸事,若是李振没死,他以及他的家人都会受到影响。
  一时间,翁同龢的心跳忍不住加速跳动起来。
  叶名琛没有察觉,或者说他自信李振必死,始终都认为李振死了,因此故作轻松的说道:“李振已经被炸死,张市长继续坚持还有用么?
  “大总统死了?谁说的?”
  张之平感到无趣,就不再卖关子。
  “刷!!!”
  顷刻间,大厅中无数的人脸色大变,哗声四起。
  叶名琛依旧不信,说道:“火车被炸毁,李振必死无疑。”
  翁同龢想到了两种可能,立即说道:“难道李振没有上火车?或者说,李振登上火车后,等火车开出一段距离,李振以及随行的人都下了火车。炸药虽然炸毁了火车,但只是空车厢,而禀报消息的人没有仔细检查就禀报了消息,导致我们认为李振被炸死。”
  “聪明!”
  张之平笑笑,说道:“大总统没有上火车!”
  “不可能!不可能!”
  叶名琛状若疯魔,连道不可能。
  “你骗我的,你是故意如此,想要诓骗老夫。”
  叶名琛脑子转不过来,连连大吼。
  张之平怜悯的看了眼叶名琛,淡淡的说道:“你的一举一动都在大总统的视线中,你的所作所为无所遁形。大总统早就知道你的阴谋,之所以没有抓捕你,是想让你炸毁车厢,让北京的帝党也行动起来,方便一网打尽。一群跳梁小丑还想威胁大总统,痴心妄想。”
  叶名琛深吸口气,大吼道:“李振,李振呢?我要见李振!”
  张之平笑说道:“我来见你们的时候,已经派人去城外通知大总统。用不了一个小时,大总统会带着人返回城中。”顿了顿,张之平又说道:“在此之前,你们乖乖的留在府上。我已经让人封锁市长官邸,等大总统回来审问你们。”
  叶名琛顿时泄气,犹如被戳爆的气球。
  翁同龢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动,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若是定罪,他必死无疑。
  翁同龢还没有享受到权势带来的快感,还没有真正的执掌权柄。他不甘,他不情愿就这么寂寂无闻的死去。正因为翁同龢有无与伦比的求官心思,才会答应和叶名琛一起对付李振谋求官职,但现在计划失败,翁同龢开始思考退路。
  叶名琛喃喃说道:“如此缜密的事情都泄露,苍天不佑啊!苍天不佑大清啊!”
  “大清?”
  张之平更是看不起叶名琛,讥讽道:“你叶名琛若是真正的忠于大清,那就不是现在的样子。早在小皇帝被罢黜皇位的时候,你怎么不以死殉国呢?反而想着向大总统求官。叶大人谋害大总统并非忠于皇帝,是自己没有权势罢了。一个追逐名利权势的老家伙而已,别把自己说得多么的清高,我真是觉得害臊。”
  叶名琛哼了声,顿时不说话。
  大厅中渐渐的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思考着自己的退路。
  “张市长,我是被逼的,不是自愿的啊!”
  跟随叶名琛的官员中,一个皓首老者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他一边解掉身上的满清官服,一边苦丧着脸说道:“我不愿意跟着叶名琛造反,但叶名琛威逼利诱,我才不得不谋害大总统。虽然参与,但我没有执行,没有出谋划策,自始至终都是一个旁观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