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当初派他出差的正是他的父亲,他在得知失去你们母女之后。就将这笔账算在了他爹的头上。他是方家三代单传的独子。为了报复他爹,他宣布要让他们方家绝后。然后,他真的去医院做了结扎手术……”
(注:男性结扎手术,是一种长期避孕的措施。与“太监”的“阉割”是两回根本不同的事。大家千万不要理解错误。)
“咳咳!”童大小姐被口水呛了一下。这报复够狠,也够有创意的。
小星仔看了她一眼,接着说道:
“他爹,也就是你爷爷知道以后差点将他打死。后来,你爷爷好朋友女儿的老公犯了事去坐牢了。她的家人为了女儿不受牵连,逼着她与老公离了婚。等离婚之后才发现,那女的已经怀孕了。
一个老头为了给女儿肚里的孩子找个清清白白的爹。一个老头需要有个孙子来继承香火。于是,两个老头一拍即合。然后,就有了这么一个奇怪的家庭。”
“他们就任由两个老头摆布?”童大小姐实在不敢相信,方剑秋会是一个被人牵着鼻子走的人。
“他们就是不想被摆布,所以才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那女人的前夫早就出狱了。人家一家人也早就团聚了。而方剑秋也在那两个老头的大力扶持下,当上了最年青的省委书记。”说完,小星仔眨巴着眼睛望着小欣问道:
“是不是有点同情他了?”
“同情说不上,只能说理解他为什么说那样的话了。”那本来就不是他的老婆孩子,他当然不该放在心上。
小星仔又问:“你还想知道什么?方家的事?”
童大小姐翻了个白眼道:
“我姓童,方家的事跟我没关系。”
“你还是不想认他?”小星仔好奇的问。
童大小姐狡黠的道:“我要是认了他,岂不是辜负了方书记的决心,便宜了方家那老头?”
“那倒也是哟!”小星仔点头符合道。
“好了,睡觉。”童大小姐打开自己的被子钻了进去。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方剑秋便起来了。他得赶着回去上班,上午还有一个重要的会议要开。可是,他打开门才发现原来他是起得最晚的。
门口的凳子上放了洗漱用的牙刷,牙膏,还有一盆清水。他知道那些东西肯定是小欣给他准备的。他四周找了一圈也没见着小欣。连林老爷子也不见了。只有老岳母在厨房里忙碌着。
“妈,小欣和林老爷子呢?”方剑秋走过去问道。
睡了一晚,老太太的心也放宽了。她并没有拒绝方剑秋对她的称呼。回头望着他道:“你起来啦!他们去后山练功了。要七点钟才回来。你先去洗过脸,然后过来吃早点。洗漱用的东西小欣给你放门口了。”
“看见了,我已经洗过了。”方剑秋说着走进去,突然跪在老太太膝前,真诚的道:
“妈!谢谢您把孩子养得这么健康,这么优秀!”
老太太被他突如其来的下跪吓了一跳,她摇头叹道:
“起来吧!”
方剑秋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他自然得将心里话说完。
“妈,这些年我一直都在寻找您。我答应过小雨,要代她照顾您,为您养老尽孝的。我去了您的老家,可是那儿的人说您从来没有回去过。我是真不知道,你们会来清河。”
“快起来,你堂堂一个省委书记。怎么可以说跪就跪呢!”老太太放下手中的菜,在围裙上擦了几下手,亲手扶他起来道:
“我知道小雨肯定跟你说过我老家的地址。猜到你会去那找我,所以,我从来没有回去过。也没有同老家的人联系。我怕你来跟我抢小欣和小雨。”
“妈,什么叫抢小欣和小雨?”方剑秋拉着老太太的双臂,激动的问道:“难道小雨她还活着?”
老太太摇了摇头道:“我说的是小雨的骨灰。她虽然嫁给了你,可是,她是童家的传人。她的墓是童氏祖宗早就为她准备好的。只有她归位了,她的女儿才能传承童氏能量。才能活下去。”
方剑秋骤然松手,踉跄的后退了一步。“那他们给我的是什么?我放在床头,每晚抱着的是什么?”
老太太闻言一颤!抱着骨灰盒睡觉,也只有他能做得出来吧!她没想到方剑秋对小雨的痴念如此疯狂。老太太惭愧的道:
“我当时是偷偷带走她们娘儿俩的,我以为医院会跟你说实话。没想到,他们为了逃避责任,竟然弄个假的给你。”
方剑秋已经听不到老太太在说什么了,他失神的自言自语道:“小雨,小雨,难怪这么多年你从来不入我的梦。原来那是假的,假的……”
看着方剑秋失魂落魄的样子,老太太突然觉得心酸,眼涩。她怎么也想不到,小雨的去世对方剑秋的影响如此之深。都已经过了十多年了,他还这么放不下。原来他也是个至情至性的孩子。
“走吧!我带你去看小雨。”老太太拉着已经坠入梦魇的方剑秋就走。将他带到童氏祖坟,带到爱女童佳雨的墓前。指着墓碑上小雨的名字道:
“你的小雨现在就躺在里面,你现在跟她说吧!她都可以听得见的。”
方剑秋木讷的望着那冰冷的墓碑,半天没有动作。老太太在一边看得眼泪花花直往外涌。她抚着女儿的墓碑哽咽道:
“小雨,方剑秋看你来了。他对你的感情这么深,你对他应该也不放心吧!你们好好聊聊吧!妈就不在这打搅你们了。”
说完老太太洒着泪,转身走了。老太太没有回家,直接去了竹林找小欣。
“小欣!”
“外婆!”正在练功的童大小姐见外婆哭着跑过来,心里不由一紧,立刻收功,迎上去问道:“您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小欣,外婆对不起你,更对不起你妈。外婆错了。”
童大小姐被老太太没头没脑的话弄得一头雾水。她扶外婆到石头边,拿来草垫垫上。“外婆,您座下慢慢说。倒底出什么事了?是不是姓方的跟你说什么了?”
见小欣对方剑秋还有成见,老太太赶紧为他辩解道:
“孩子,那是你爸。你以后对他别那么刻薄,这些年他也不容易。”
听外婆这么说,童大小姐就知道外婆对过去的事情已经释怀了。她故意淡淡的问道:“是吗?他怎么不容易了?”
“原来这些年,他一直都没有忘记过你妈妈。而且,他还……”老太太实在说不出他还抱着一个假骨灰盒睡了十几年的事。
“他还为我妈做了绝育手术对吗?”童大小姐帮外婆说道。
蹭地一下,老太太站了起来。她错愕的望着小欣,不敢置信的道:
“你,你说什么?”
“您不知道啊?”童大小姐郁闷的按了按鼻梁,暗骂自己不该嘴太快。这下又惹麻烦了。“那他怎么跟你说的?”
“他什么也没跟我说?”老太太按着小欣的肩膀,急切的道:“你说,你都知道些什么?”
童大小姐看老太太急得脸都红了,她赶紧一边给老太太抚背顺气,一边劝道:
“您先别着急,千万别着急。听我慢慢跟您说啊!我妈生我的时候,他被他老爸给支开了,所以,他将我妈的死归咎到老头子身上去了。他们家不是三代单传吗?为了给我妈报仇,他就用了这个损招。到医院做了结扎手术。让他们老方家绝后。”
“这事真的?”童外婆眼珠都要鼓出来了,明知道老婆孩子没了,他还去做那种事。方剑秋当时一定疯了吧!
童大小姐点头道:“真的。他现在的儿女都是别人的。而且,他们家老头也是知道的。”
老太太痛苦的叹息道:“造孽啊!这是造孽啊!”
“外婆,到底怎么回事?”童大小姐还是没弄明白,是什么原因令外婆对方剑秋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大。而且,情绪突然变得那么激动。
老太太望着小欣,无比认真的道:“孩子,你爸他没有对不起你妈。对不起他们的是我们这些自私自利的老人。如果没跟你那爷爷奶奶质气,没把你妈赶出去。你爸不在家,就会把你妈送回我那里去的。那样就不会发生悲剧了。是我害了你妈,又抢走了你爸的女儿……”
“外婆!”童大小姐发现外婆已经进入一个自责的模式了。童大小姐赶紧打断她的思考,大声摇醒她。
“外婆,您当了这么些年的阴阳,难道是白当的吗?你忘了在死亡林时,我外公跟你说的话了吗?我妈的去世,那是命。是童氏阴阳的宿命!不关任何人的事。”
“宿命?”老太太还有些恍忽。
童大小姐坚定的点头道:
“没错,就是宿命。童氏阴阳的宿命!”
“是啊!童氏阴阳的宿命。”老太太终于从魔障中挣脱出来了。“孩子,既然你什么都明白,为什么不认他?是担心我这个老太婆吗?”
童大小姐道:“外婆,我昨晚就说过了,他是我父亲这是不争的事实。没有什么认与不认之分。”这话可是充满了智慧。没有认与不认之分,那就是不认也正常了。
“那你跟他回去吧!”老太太痛苦的下了决定“当初是我强行将你们父女分开了十五年,现在我把你还给他。”
童大小姐被外婆的话弄得哭笑不得。昨天还怕失去她,今天又巴巴的把她往外送。这老太太可真是矛盾。不过老太太情绪太不稳定,她也不敢再说刺激老太太的话。先把眼前的事应付过去。等方剑秋走了。就天下太平了。
童大小姐搀着老太太的胳膊,好言哄道:
“好,我什么都听外婆的好吗?走,现在我送您回去。”
“不,你要是听我的,就去你妈的坟前看看他吧!”老太太挣开小欣的手,推着她往祖坟的方向走。“当着你妈的面,叫他一声爸。我相信你妈妈在天有灵,一定会含笑九泉的。”
童大小姐心道,我妈早就投胎转世了,还哪来的灵啊!不过在外婆的强烈要求下,她不得不尊照老佛爷的指示。去坟地见方剑秋。
远远看见方剑秋高大的身影耸立在一大片坟地中。童大小姐沿着小路走过去,他似乎没有发现有人靠近。直到她已经站在他的面前。他依然没有反应。童大小姐这才发现不对劲。
“方书记!”童大小姐轻轻叫了他一声。没有反应,童大小姐没敢再叫。因为他现在的情况与当初杨柳的情况非常相似。不知道他受了什么刺激?现在要是强行将他叫过来,一个不小心就会弄成失心疯。那到时可就棘手了。
她猜外婆一定知道原因,可是她现在不想去找外婆。因为外婆的精神也经不起任何负荷了。童大小姐转身回竹林去找小星仔。
此刻火龙正在为小星仔疗伤,为了防范有人突然闯入打搅他们。火龙在他们周围设了一个结界。当然,那个结界对童大小姐是无效的。
火龙见她这个时候进入结界,就知道肯定有事。他赶紧收功问道:
“主人,出什么事了?”
因为童大小姐无法接受一个跟她一般大的人,叫她当妈。所以,火龙还是叫她主人。
“你们俩跟我走。”童大小姐命令道。
“怎么回事?”小星仔追着他们问道。
“去了你就知道了。”童大小姐也没说原因,领着他们就往回走。然后,她指着那个像雕塑一样耸立在墓地里的人问,身后的小星仔:“这里能看出他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吗?”
“太远了。”小欣仔摇头道。
“他的灵魂出壳了。”小火龙回道。
“谁不知道他灵魂出壳啊!”小星仔没好气的接道。“人家现在是要知道,他为什么事灵魂出壳?”
“他想再见他的妻子,所以逼着自己的灵巧出壳。”火龙又道。
小星仔就不乐意了,他狠狠的瞪了那多嘴的火龙一眼。死火龙,竟然抢他的功。
“你有办法在不伤他的情况下,将他的灵魂送回体吗?”童大小姐问道。
火龙闭着眼试了一下,然后摇头道:
“不行,他的意念太强了,他说不见到小雨,他决不回去。”
童大小姐皱眉道:
“你告诉他,人家早就投胎转世了,他去哪见啊!”
“我已经说过了,没用。”火龙无力的回道。
“我过去看看。”小星仔主动请缨。飞快的跑向方剑秋。童大小姐与火龙也跟了上去。小星仔走到方剑秋面前,围着他转了一圈。转头对小欣道:
“他抱着你老妈的骨灰盒说了十五年的话。结果,你外婆跟他说,那个骨灰是假的。然后,你外婆又告诉他,你妈妈在这里,让他在这里跟你老妈说话。他相信了,所以很执着的在等你妈妈出现。”
噗!童大小姐真想吐血!她终于知道外婆为什么那么自责了。可是,她又好心办了一件坏事。她原本是想要拯求他,却不知她的话把这个游离在魔障边缘的男人,彻底推入了魔窟。
“现在怎么办?”火龙着急的问。他急于表达他对主人的忠心,可是却一直没有机会。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了,他却又无能为力。这让火龙很是沮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