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后已是半夜,陈楚楚浑身发软躺在墨昭给她堆好的草埔。
累,却睡不着。
心里有事。
过了有两刻钟,躺在身旁的墨昭毫无动静。
外面却开始下起了雨,哗啦啦的像是水流成河,更显得屋内这别样的寂静。
陈楚楚正在发怔,谁知一只手臂探了过来,压在腰上。
她下意识的僵住了,那只大手却揽着腰,稍微用力,竟轻而易举的让她调了个个儿,从背对着外头,到正面相对。
猝不及防,陈楚楚竟忘了装睡,睁大的双眼蓦地对上了墨昭凝视的眼神。
墨昭捧着她的脸,目不转睛的看着,陈楚楚给他看的发毛,只好先开口道:“怎么了?”
“你……”墨昭盯着她:“有过几个男人?”
陈楚楚本来正想法儿把他安抚下去,突然听了这句却更加意外:“嗯?”
墨昭的目光像是粘在了陈楚楚的脸上,这本是个有点危险的预兆,可是因为给他刚刚那句问话分了神,陈楚楚一时摸不着头脑。
屋内光线昏沉,墨昭的双眼不像是平日那样晦暗,却尤为幽深。
但是在幽邃之中却还有些许亮光, 就仿佛是极远深渊里依稀可见的点点星光。
这样的相处本是有些危险的, 只是因为先前他的深情告白, 陈楚楚一时竟不觉着危险, 只是在想该怎么回答。
陈楚楚眨了眨眼:“怎么忽然间问起这个?”
墨昭看着她眼中的疑惑,道:“因为……从来没有跟你谈过。”
陈楚楚心中很诧异:他这是怎么了?
“谈过”这两个字, 包含很多意思。
在这种情况下,或者也可以理解为“交心过”。
想来他应该大致猜测过柳上和梦离宸与她的关系,但这种事要放在明面上来讲。
怎么说也觉得奇怪。
陈楚楚避开他的视线, “有过…”
“别说了。”
她本欲回答有过那么几个,却又被墨昭比了个噤声的动作制止住。
陈楚楚微微缩了缩,脸上略有点热。
墨昭看着她稍微躲闪的动作,以及闪烁的眼神,微微一笑。
“你知不知道……睡了我是要负责的?”他低低的说。
陈楚楚愕然。
“有过几个男人我不在乎……但…我的清白被你毁了,你难道不要对我负责吗?师父?”墨昭的声音有些许低沉,甚至稍微有点点喑哑,却一点假都没有。
陈楚楚眼睛都瞪大了。帐子外还有雨声潺潺,此刻在所有的响动中却又多了一样东西,那就是她开始加快的心跳声。
“怎…怎么负责?”
这是怎么回事?
陈楚楚觉着迷幻,心头一阵悸动的慌乱。
墨昭在说什么?他是当真的?还是在故意的说笑?
前一秒还想杀了她的人,就因为睡了一觉就要她…
言情小说都不带这么写的吧?
陈楚楚想要后退,才试着往后挪动了一下,墨昭的手勾住腰,并不许她再退后。
“你不想负责?”墨昭仍是死死地盯着她,目光里透着说不尽的缠绵,“怕什么?我又不会害你。”
陈楚楚的呼吸彻底乱了。
她的脑中一片混乱,但是在惊慌失措的抵触跟想要退缩的直觉之外,隐隐地竟还有一种无法说出口的感觉。
面对墨昭的这一番话,她的心,像是跟什么春天垂落的嫩柳枝子划过的湖面。
伴随着“叮”的一声,一片片的涟漪开始退散,蔓延至远,收都收不回来。
陈楚楚的唇动了动。
她其实还没想好要说什么,只是本能地想要说点什么。
可是在她出声之前,墨昭却温柔地制止了她:“别说话。”
她只好又闭上双唇,只呆呆地看着他鲜明的眉眼。
墨昭的目光在她的脸上一寸寸的逡巡,掌心压在她的肩头,手掌时而缩紧,时而又放松。
“从拜你为师的那时候,我就想你是我的。”他的语气有点儿惆怅的,又多了一点点莫名的微甜,眼睛里的光芒却也随之亮了几分,“本以为不可能的,本以为……”
陈楚楚愣了愣。
不可能?什么不可能?
这念头于心底盘旋片刻,稍纵即逝。
因为墨昭倦而无奈的一笑,手掌重又抚回她的脸颊,长指在她的眉端轻轻地描绘过,又随之滑到了唇边,说不尽的缱绻爱顾。
陈楚楚这才察觉有点儿危险。
她才要制止,却听墨昭又轻声问道:“你……喜欢我吗?”
奇怪的是,墨昭在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竟浮出一抹很淡的轻红,眼睛里的光芒显得极为清澈,前所未见的。
陈楚楚心悸。
可跟心悸同时而来的,是害怕。
她觉着墨昭太不对头了,他不是这种“柔情款款”的性子,跟“温柔深情”四个字更是丝毫不着边。
那现在又是什么样?
难道是被什么附了体?
可是,无法否认,这些话其实真的、真的很有杀伤力。
她自诩对墨昭只是纯粹的师徒情,即使上了床,也顶多是从师徒变为了…炮友…
可是此时此刻听他这样缓缓道来,竟如同深情一往,双眼深深地凝视着自己。
此情此景,又有谁能够抗拒?
至于这句“你喜欢我吗”,却更是让陈楚楚措手不及。
她无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