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兄长从产婆手里将孩子接过来,笑意绵绵。
“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我问他。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第三更啦啦啦啦啦……晏然平安生娃快来点赞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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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长小心地将孩子放在我枕边,深深笑道:“朵颀有儿媳了。”
我打起精神侧头看过去,襁褓中的女儿静静睡着,一张小脸皱巴巴的,一时尚看不出像谁。
好可爱的孩子……
我心头一股说不出的柔意,几乎不知如何表达心中的喜爱才好。端详了她好久,好像怎么看也看不够。兄长复又把她抱起来,温声道:“交给乳母哄着去,你先休息,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看她。”
“不要乳母……”我拉住他说,“我自己喂她……”
“那也要等一等,你先歇着,先叫乳母哄着她,可好?”兄长含笑询问着我的意思,我点点头,“我睡一会儿就好,兄长一会儿送她回来……”
兄长哑然一笑:“好。”
我已然离不开这个孩子了。
睡得安安稳稳,几乎可以算是十三年来最安稳的一觉。家人团聚、女儿平安降生,于我,实在是幸事。
也确实并没有睡太久,傍晚时自己转了醒,精神好了许多。乳母就在房里,把她抱在怀里哄着。见我醒来立刻将她交给我,笑着轻轻道:“晏公子说了让奴婢在这儿候着,免得娘子醒了着急要看孩子。”
我接过女儿,小小的身子轻轻的、柔柔的睡在我的臂弯里,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受。元沂到我身边时已将近一岁,我从不知原来新生的孩子是这样可爱。
“娘子给她起个名字吧。”乳母笑道,“女儿的名字,要父母亲自起来才好,是父母的寄托。”
要父母亲自起来才好……若是她生在宫里,他会给她起个怎样的名字?
我不知道,左不过又是个取“温良贤淑”或是“平安康健”之意的寻常名字吧。没准还是让礼部代拟的,与父母的祝福全然无关。
“齐眉。”我思索着缓缓道,“晏齐眉。”
齐眉,举案齐眉。我要她日后嫁个好丈夫,行同牢合卺之礼,举案齐眉安度一生。而不是如我这般,日日与其他妾室相斗着,受着无数的束缚,看尽无数的虚情假意,然后成为一个弃妇。
“娘子……”乳母神色犹豫地说,“娘子恕奴婢多一句嘴,奴婢不知娘子与从前的丈夫出了怎样的事,不过这孩子……还是该跟父亲姓,如若不然,日后旁人看着她随娘姓,定然知道她父亲不在,要受欺负的。”
“我不会让她受欺负的。”我笃定道,“兄长也不会。这孩子就跟我姓,晏齐眉,小字阿眉。”我看一看她,和气笑道,“还不知怎么称呼?”
“叫奴婢梨娘就是。”她颌首应道。
我笑了一笑,徐徐说:“你也不用自称奴婢,你是她的乳母,纵使我要自己照顾她,日后也少不得要麻烦你。你瞧着比我年长几岁,我叫你一声梨姐姐好了。”
“这……”她踌躇了片刻,便爽利笑道,“随娘子的意就是。”
倒也是个爽快的人。她见我始终抱着阿眉,笑着说:“娘子也不用时时抱着她,放下让她自己睡也是一样的。公子说娘子要自己喂她,我给娘子熬些骨头汤去……”
我颌首浅笑:“多谢你。”
我时常觉得阿眉在很多方面比我强得多了,比如她能吃能睡。不像我,每逢夏日必定胃口不好,至于睡么……有时能一连失眠好几日,然后睡到不分昼夜。
“……小孩子基本都是能吃能睡的。”朵颀听了我的话之后这样说。
兄长则对此不做置评,只说:“你自己也注意点,别累坏了,自己都不好好吃东西怎么喂她?”
霍宁拍了拍朵颀的肩膀,轻轻一叹:“你儿媳妇要把你儿子的岳母累坏了,如何取舍你看着办吧。”
然后他们三人扬长而去,留下我一个人在房里哄着女儿,自得其乐。
到底带过元沂,如今带起阿眉来轻车熟路。不过当初刚带元沂时,我曾惊讶于他长得如此之快,现下免不了再惊讶一遍。
几乎是眼瞧着长个子。
她在少有的不睡的时候,经常睁着两只大大的眼睛看我看个不停,有时还露点笑意出来,伸着手来够我的脸。她来够我我便去捏她的脸,粉嘟嘟的小脸蛋软软的嫩嫩的。
“看什么看,你还是睡觉吧。”我柔声笑着伸手捂上她的眼睛,拿开,她还是看着我,咯咯地笑着,很是开心。
她的眼神那么单纯,瞧不出半点忧虑或是心计,真盼她日后都能如此。
她满月的时候,我们在霍府为她设了个小宴,四人齐坐碰杯道贺,各色菜肴摆了一桌,她却在梨娘怀里睡得无知无觉……
其实这满月宴哪是为孩子设的,简直就是大人们借个由头摆个宴解馋嘛!
霍宁与朵颀的儿子霍临桓也由乳母带着,吃了两口东西就走过去看阿眉。朵颀在旁笑着打趣道:“儿子,好好看看,你未婚妻。”
我“噗”地笑出来,轻轻去摸了摸阿眉的脸:“阿眉,快睁眼看看,你未来的恶婆婆在这儿呢!”
“怎么是‘恶婆婆’!”朵颀瞪眼,“我绝对把她当亲女儿似的,肯定不让阿桓欺负她!”
阿眉在梨娘怀里打了个哈欠,睁了一睁眼睛又迷迷糊糊地睡过去。霍宁夹了块鱼扔在朵颀碗里:“吃菜……你看你吵着你儿媳睡觉了。”他说着又揽过霍临桓,“来,别看你未婚妻了……小小年纪看姑娘睡觉!过来吃菜。”
可见这平日里也是欢快的一家子……
有阿眉了之后,我只觉日子过得分外的快。明明满月刚过没多久,又设了百日宴,之后似乎只是过了十几日似的,兄长晃进我的房间,将一个小盒子递给我:“喏,阿眉快满岁了,这是生辰礼。”
居然一年了……
也是,她早就长了牙、断了奶,现在走路已经走得很好,也会说话了。和元沂当初一样,经常自己咿咿呀呀说个不停,我和梨娘却都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我离宫……也将近两年了啊。皇宫那个地方,终于在我心里只剩了一个大致的轮廓。它或好或坏,都与我没有关系了。
阿眉脚步蹒跚地走过来,抬头望着兄长,亲昵地叫了一声:“舅舅。”
“来,阿眉。”兄长抱起她,指了指我手里的盒子,“给阿眉的,阿眉看看喜不喜欢。”
我打开盒子,是块平安扣,莹润的玉色,棉絮均匀。我给阿眉带上,笑赞一声:“嗯,好看,快谢谢舅舅。”
阿眉的小手搂着兄长的脖子:“谢谢舅舅……”
兄长则毫无隐瞒地笑道:“本想打块佩,又实在不知刻什么字好,就偷懒打成平安扣了。”
我白了他一眼:“突然不想谢你了。”
周岁当天还是设了个小小的家宴,阿桓早早地到了我屋里来找阿眉玩儿,告诉阿眉说:“娘给你准备了好多好多好吃的……她说要把你养得胖胖的。”
我瞥了阿桓一眼,腹诽一句:你娘这是生怕别人跟你抢她啊……
阿桓又说:“爹也给你准备了生辰礼物,我看到了,你肯定会喜欢。”
这小子也不过两岁而已,简直就是个人精啊……
到了晚膳的时候,我便抱着阿眉、带着阿桓往正厅去了。朵颀看看阿眉又看看阿桓,眉眼一弯道:“般配!”
“……”我淡瞥了她一眼,往厅里看了看,“将军呢?”
朵颀无奈耸肩:“他今天有些事被召进宫了,会晚些回来。先吃吧,若是等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兄长正好拎着酒走进来,闻言笑道:“呵,不巧,本还想着今天能跟他好好喝一杯不醉不休呢,人还偏不在,回头让他儿媳找他算账去。”
朵颀笑向阿眉额上一点:“对!回头阿眉找他算账去!”
因为少了一人,宴上较以往安静了些,但还是谈笑不止。朵颀将霍宁提前给她备好的生辰礼交给我,说:“算是个互补的意思。”
礼物装在一只精巧的锦囊里,我在手上一捏,里头硬硬的。打开一看是个玉佩,便向兄长促狭笑道:“瞧瞧,就你这个当亲舅舅的懒得想字。将军都没偷这个懒。”
兄长无所谓地吃着菜:“那不一样,他为了阿桓也得讨好你不是?”
取出玉佩,上面就两个字:意平。
好用心的贺礼。我为阿眉起名,取了“举案齐眉”之意,却不曾想过有道是“纵使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一言。如此引申,“齐眉”实不是个好名字,以“意平”两字相补便无憾了。
“多谢。”我笑容间有着无尽的感念,道出两个字后就再说不出话。他们照顾了我将近两年,如若没有这二人,我与兄长、与阿眉,现在都不知身在何方。
“夫人。”有侍女在旁一揖,朵颀看向她,她颌首行至朵颀身畔,附耳低语了几句。
“你说什么?!”朵颀忽地凛然惊问,我与兄长亦是一惊,望着她不明就里。
“是……”那侍女怯怯地看着她,“夫人……您看这事怎么办才好……”
朵颀怔然静坐良久,继而如同陡然回魂般起座:“我马上进宫去!”
作者有话要说:喵~女主有娃啦,小萝莉一枚~~
因为明天有事,所以今天虽然会努力码字,但多半只能码够明天的存稿,加更比较难……
但阿箫还是会尽力而为哒!
于是加更肯定是在晚上五点前,等加更的妹纸们不要一直刷了,晚上五点来看一眼就好,有就是加了,没有就是加不了了……
_(:3」∠)_这两天好累……这章更新出来的时候阿箫可能还在睡觉吧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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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都什么时辰了,等你到那儿,连宫门都关了。”我拉住她劝着,询问道,“出了什么事?且先坐下来说说,我们帮你想想办法便是。”
“霍宁……霍宁……”她焦灼地要哭出来,朱唇微微颤抖着,“我一定要去见陛下!霍宁不能背上那样的罪名!”
“到底怎么回事?”兄长神色一凛,站起身强按住她的肩膀,手上一使力让她坐了回去,沉喝道,“说清楚。”
我看向两个孩子的乳母,淡然吩咐她们先带阿眉和阿桓回去歇着,循循向朵颀道:“宫里有宫里的规矩,宫门无故不能夜开,陛下能为你破这个例么?出了怎样的大事也不急在这一时,你且先跟我们说了。”
朵颀眼圈泛着浅浅的红色,几乎要哭出来,缓了缓神才道:“霍宁……有人疑他谋反参了他一本,陛下把人扣下了……”
“谋反?”兄长一愕,想想又说,“他是骠骑将军,陛下亲封的冠军侯,就为这么一句话就把人扣了?”
“哥……”我叹息沉然,“你当这种状是随便告的么?敢说这话的人必是怀着置其于死地的心、罗织了各种罪名证据,让人辩驳不得。”
如若不然,我当年又怎会陷入那样的境地、又怎会一朝被废?追根溯源,由头娆谨淑媛的死,她们安排好了人证物证,纵是假的也让我无话可言。
“怎么办……”朵颀含着泪,很是无力,望着我央求道,“陛下会不会杀他?阿宸……我知道你不想提,但……现在只有你尚算了解陛下了,你告诉我会怎样,我该怎么办……”
我扶住她的背,看了看兄长,思索着道:“我也说不好,若说是两年前……陛下是信任将军的,纵使武将素来要忌惮,也不会这么急着取他性命。再则……他到底是骠骑将军,有他在,靳倾才不敢妄动……”我话语顿住,垂下眼睫续道,“没有冒犯你父兄的意思。总之你想让我猜透陛下的心思不可能,我若能,今日也不会在这里;我只是觉得,与理于情,陛下一时动他不得,兴许还要暗中安排些什么为他脱开这个罪名。”
“霍宁的命不能赌在这个‘兴许’上。”兄长狠然道,眸色凛冽,“做两手准备,静观其变,若陛下真要他的命,我劫人出来。”
他提剑便往外走,我急忙唤住他:“兄长莫急!陛下待臣子一向宽和,不会随意治罪的,兄长莫要心急坏事……”
“不会随意治罪?”他扭过头来,端详着我一声冷笑,“你自己也说你跟了他十三年,不也说废就废了?在此之前,簪缨百年的姜家都能一招轻覆,你还觉得有他做不出的狠事么?”
我一噎。兄长微蹙着眉头,视线在我面上划着:“你为什么还会替他说话?”
“我没有!兄长误会了!”我心中陡然腾起一阵怒意,“这个屋子里不会有人比我更恨他,你们谁替他说话我也不会。但兄长你不能去冒这样的险,不管你在江湖里有怎样的名声、有多少游侠会助你,那个地方到底是皇宫,你们胜算不高。就算事成了,将军原本没坐实的罪名也就成了事实,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让他躲到哪儿去?你们又躲到哪儿去!”
“跟我回靳倾!我还不信陛下敢去靳倾抢人!”朵颀尖声反驳着我,被我厉然一横:“你想让两国再次兵戈相向么!”
朵颀噤声。我缓然一喟,一字一顿地认真道:“你说得对,可以去靳倾,若是没有别的办法,这确实是个办法。但你知道那对将军来讲意味着什么么?他是在两国交好后带兵去帮靳倾弭平过叛乱、救过你的父兄,但他也曾率军与你们交过战……靳倾人当真容得下么?就算容得下,这于他而言也无异于投敌,只怕还不如杀了他。”
“可是……”朵颀目光空洞而慌乱,极是无助地说,“我总不能看着他死……就如晏公子所说,姜家都能一朝倾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这事耽搁不得……也许过些时日他就……”
也许过些时日他就会人头落地。她是对的,前朝后宫都是如此,很多事情一旦起个头,就会瞬息万变,说不上由谁做主,却可以牵涉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