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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艳红的衣摆,在山水一色的空间中,拉出细碎的斜影,扬鞭东指,那是他的归途。
  但,皇甫夜却不知道,这是他这一生,最后一次和南宫锦如此肆意而畅快的谈笑。而今日的这看似短,实则长的一段路,也是他们两个同路的最后一段。以至于,今日的一切,成为了他一生最为绮丽而美好的过往,也成为了他仅剩的回忆。而那再游一次漠北的约定,也变成了南柯一梦……
  看着皇甫逸的背影走远,南宫锦却忽然觉得有些鼻酸。好似他这一去,自己就失去了一个朋友似的,当初离开东陵的时候也不曾有这样的感觉。笑着摇了摇头,也许她是神经质了!
  打了一个响指,在暗处跟了他们半天的金子,挂着一脸猥琐的笑飞快的窜了出来。吓得南宫锦胯下的马又狠狠的激动了一下!而这会儿,远远的,一点白色自远方而来,那一抹白,绽放于青草蓝天之间。墨发随风而舞,身上的披风更是张狂的绽放出天地间只剩这一色的高调,这个人,只要一出现,天地间的万物都会在刹那间成为他的陪衬!
  终而,他的马停下,到了她的跟前。两两相望,一个月不见,却好似隔了几年,他绝美如画的脸庞,在阳光的影射之下,美得不似人间之物,真正的灿若明日光华,月色般醉人的眼眸缠着她的身上,说不清的缠绵缱绻。而南宫锦,亦是以一种不知是想笑还是想流泪的表情看着他。相思,还真的是磨人。
  这下,就是原本准备蹭到百里惊鸿的身上撒娇的金子,也耷拉着自己的脑袋,眯着猥琐的眼睛,没敢上前去打搅。
  南宫锦看了半晌之后,忽然开口调笑:“没想到还要皇上亲自来接臣妾,臣妾真是受宠若惊啊!”矮油,这种说话的感觉真是太好玩了!
  “哼。”一声冷哼,这是百里惊鸿给南宫锦的第一个音。
  南宫锦嘴角一抽,没想到她回来之后,迎接自己的不是一句宠溺的言语,而是一声冷哼。这情况似乎是有点不妙啊!这下金子瞬间高兴了,它最近被主人动不动就赏一巴掌,现下看见主人好似要倒霉,它非常高兴!
  “呃,呃,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哦呵呵呵……”南宫锦尽量的让自己显得自然一点,却不知道自己这一笑,显得有多么不自然。
  百里惊鸿倒也没有说什么,正要动作,却忽然听见“嗷呜”的一声狼嚎!
  金子一顿,转头看了一眼!而后,千万只狼从暗处的草丛里面走了出来,看那样子,好似是很舍不得金子。而金子也是嗷呜了数声,那双莹绿色的瞳孔中恍然有泪。这数以万计的狼来送行,看着它们告别的场景,旁边的人都有些震惊。
  而南宫锦看了看那片广袤的草原,恍然间想通了什么,翻身下马,摸着金子的脑袋开口:“金子,你就留下吧!”
  这话一出,金子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木然!舌头忘记了伸出来,猥琐和色迷迷的表情也瞬间消失了个一干二净,扭头抬起看着自己的主人。
  南宫锦蹲下身子笑道:“漠北草原原本就是属于狼的地方,我们也不该把你当狗一样养着。就留在这里吧,知道你也舍不得!”
  金子确实是舍不得的,因为漠北草原,才是它的根。可是它也舍不得主人,咬着南宫锦的衣摆,呜咽了好几声。
  南宫锦弯腰抱着它,摸着它身上的皮毛:“好了,好了!以后有时间我会来漠北看你的,前几天你给我帮忙,答应你的烤肉也还没给,等我来看你的时候,会补给你的!记得想我,嗯?”
  “嗷呜,嗷呜!”金子点头,但是眼中的泪水都险些没给点出来。
  南宫锦这才放开了它,开口:“好了,去找你的另一个主人告别吧!”其实说起来,她也挺对不起金子的,这两年前都是百里惊鸿在照顾它,而自己这个主人却没尽到什么主人的本分。
  百里惊鸿翻身下马,纤尘不染的靴子落到地下,蹲下身,而后金子飞快的对着他蹭了过去。素来有洁癖的他,对金子竟然也是毫不避讳。金子在他的胸口蹭了几下之后,终于忍不住落下了一滴狼的眼泪。
  百里惊鸿修长的手轻轻的放在它的头顶,冷冷清清的声线缓缓的响起:“王者,流血不流泪。”金子无疑是王者,但是他,在爱上她之后,便没有再将自己当成一个王者,他只当自己是一个全心全意爱着她的男人,仅此而已。
  “嗷呜!”金子表示知道了,却在心中腹诽,你自己当初不是也流泪了!
  “作为一个聪明的宠物,就不应该给主人找麻烦,明白么?”又是很认真的教导。
  金子有点明白又有点不明白,是不应该给主人找麻烦没错,但是它能给主人找什么麻烦?想不懂!于是,有些木然的张着自己绿油油的眼睛,看着自己伟大的主人,求解释啊主人,求解释。
  看它明显的不懂,百里惊鸿复又开口道:“漠北,有些人觊觎你主人的女人,所以,你若是想念主人了,就应该自己回来看我们,而不要让我们去漠北找你,明白么?”
  南宫锦顶着满头的黑线,看着这一人一狼的对话,这是什么跟什么,不需要这么夸张吧?
  没想到金子一听,竟然疯狂的点头,因为它也非常不喜欢那个澹台明月,他带着自己的部下杀了它们好多狼!
  跟着百里惊鸿来的众人,也是一副极度无语的样子,看着他们伟大的皇帝陛下,要不要这么浮夸?倒是暗处的毁、修等人,已经习惯了,只是抽搐了一下嘴角而没有什么过多的反应。
  百里惊鸿交待完了,便起身,翻身到了自己的马上,南宫锦亦跟上。每个人都不再多话一句,转身策马而去。只是南宫锦不断的转过头,往金子的身上看,而金子也飞快的往一旁的高坡上窜去,以求看得更远一点。千万只狼都站在下面,随着金子一起看着南宫锦离开的方向。
  终而,当金子这边已经快看不到南宫锦等人的身影,而南宫锦的视线之内也再快看不到金子的体型,她远远的挥了挥手,算是作别。而金子,却忍不住从高坡上下来,往南宫锦的方向窜了几步,最后,还是停住了!
  很久之后,它仰天发出了一声悲鸣:“嗷呜!”
  “嗷呜~!”众狼跟着它一起叫了起来。
  ……
  南宫锦远远的听着这一声悲鸣,也险些没被它叫的落下泪来,还是听见一道清冷而低沉的声音传来:“无妨,它会回来看我们的。”
  点头,吸了一下鼻子,将泪意隐下。想着他们一人一狼在漠北王帐脱险之时的场景,南宫锦是真的舍不得,舍不得这家伙!
  “在漠北,玩的可还开心?”一声清冷淡漠,却让人感觉不阴不阳的语调传了过来。
  南宫锦闻言,面色一僵,不动声色的咽了一下口水,很是保守的说道:“还好!”
  “和澹台明月关系不错,嗯?”偏头,看着她,眸底的冷光可以冻结成冰。
  四面的士兵非常识相的放慢了自己的步伐,让他们两个人往前头走了数十米之后,方才跟上,他们不想也不敢听见皇上和皇后的私房话,也不想被皇上身上的冷气冻成冰块。他们都是珍惜生命的人!
  南宫锦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哎呀,也就那样了,其实我和澹台明月的关系,还没有和冷子寒、皇甫夜他们的关系好!”所以你就不要多想了!
  “你的意思,是你和冷子寒、皇甫夜的关系很好?”一时间语气更冷了。
  于是,南宫锦的背都僵硬了一下,又说错话了!哭瞎!这下情况更加不妙了!“其实也就一般了,跟他们的关系,也就是兄弟关系,酒肉朋友什么的,是的!”
  “但是这一次,你帮了澹台明月一个不小的忙。”所以他非常生气,倒不是水和通商的事情他舍不得,而是这个交易明显就是他南岳吃亏,他倒是想知道她到底是出于什么,才会对澹台明月如此特殊优待。
  南宫锦抓了抓脑袋,而内心里面,她已经把自己的头发全部抓得竖起来了!为毛线一到了这家伙跟前,她的气场和泼辣都没有了,还有,只要他一阴沉下来语调,她就这般心跳如鼓,怕的要死。“我是被他感动了!”
  这话一出,周围的气压瞬间降低了几度,在这大夏天的几乎都可以用来生活企鹅了!南宫锦飞快的改口:“不是的,不是这个意思,呃,是我被他对待百姓的一片仁心感动了!你知道吗,他参与天下之战,只是为了水,而有了水,漠北的人才不会饿肚子,所以我就……”
  “那,你又知不知道,自古以来,各国君王为何不愿意将水输入漠北?”他反问。
  南宫锦白眼一翻:“那还不是因为你们太小气!”
  “漠北强悍,有了水。有了肥沃的草原,现下还通商,不久便会经济繁荣,到那个时候,会发生什么?”他好脾气的循循善诱。
  南宫锦的面色瞬间僵直了一下,漠北强兵,若是再繁荣了,还真的很有可能像中国历史上的金国、清朝一样去占领中原。她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澹台明月的个性洒脱,我觉得他不会这样做。”要不是澹台明月那一日对中原礼节的厌恶如此明显,她也不会做这样的决定。
  “澹台明月不会,他的子孙后代呢?”叹了一口气,似乎是有些无奈。
  这下南宫锦终于明白自己好像是做错事了,帝王们都是有野心的,澹台明月没有,他的后代却很难说!可是她也不得不说,现下也是让漠北和南岳歇战的最好办法,子孙后代的事情,让他们自己操心去!虽是这么想的,但还是颇为不自在的道:“你知道这样不成,你还答应?”
  “你应了,我能不应?”这话,倒是说得有些理所当然。
  这下,南宫锦就尴尬到死了!为什么前一秒钟她觉得自己干的那么对的一件事情,现在几乎是错到家了!这算不算是对漠北一时的同情,将中原的未来推到了一个未知境地上?“估计现下东陵、西武、北冥都像是看傻子一样在看待我们!”南宫锦嘟囔道,因为他们这等于是在养虎为患。
  “还不算太笨。”他开口评价。
  于是,南宫锦更加郁闷了!低着头,一言不发。
  却不知,她身边的人,寡薄的唇畔却悄悄的勾了起来。其实,并没有他说的那么严重,理论上虽是如此,但漠北的人比中原的人少了太多,想要真的完成这件事情,也决计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但,刻意这样说,便会让她后悔当时的决定。
  后悔之后,心中对澹台明月的印象就会大打折扣。甚至以后见到澹台明月本人,面色也会尴尬,心中也会郁闷,这样的结果对他来说,不是太完美了么?
  南宫锦哪里知道这个黑心的男人已经在心中打了这么多小九九,还颇为愧疚的抬头看着他,哽咽道:“我对不起你!”现下不仅仅是惹了一个大麻烦,其他几国也一定对“愚蠢”的南岳,恨得牙痒痒!他们这个中原的众矢之的,看来是要当很久了!
  看着她这模样,他便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计划成功了,心下暗爽,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伸出手,一拉,她便从自己的马上,到了他的马背上:“无妨,但你以后,不能再相信澹台明月那个狡猾的男人。只能信我,知道么?”
  南宫锦很是认真的点头,心里却觉得有点怪怪的!难道这货不狡猾吗?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好吧?
  赶了一天路,南宫锦的身上是香汗淋漓,但是百里惊鸿倒是一身清爽,身上冰冰凉凉的感觉摸着也十分的舒服。南宫锦感叹到:“今年夏天太热了,还是你身上舒服!”
  “嗯。”温度确实是很高,后面的一句话他也很喜欢。
  “这么热的天还要打仗!”南宫锦忽然想起了什么,搞笑的开口道,“不过话说,老娘月事也一个多月没来了,难道大姨妈也去避暑了?”不过她的月事向来就不规律,调理了之后也还是不规律,只是不怎么痛经了。所以一个多月没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百里惊鸿闻言,好看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她的月事不规律,他自然也知道,只是月事跟大姨妈有什么关联?冥思苦想……
  骑着马又走了很久之后,南宫锦忽然面色一僵,想起一件事情!而后,神色变得无比悲痛,哇的一声,抓着百里惊鸿胸前的衣襟就嚎了起来。语无伦次的道:“完了,遭了!完蛋了!”
  什么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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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倾天下【034】用他的钱财,或者他的肉体来赔偿
  “什么完了?”他微怔,低头看着她哭得肝肠寸断的模样。
  南宫锦大声哀嚎:“金子走了,金子走了!”
  “嗯?”金子走了,要伤心不是应该那会儿就伤心吗?何以会等到现在。
  跟在他们后头的士兵也挂着满脑袋的问号,心中的疑问简直就要化成一条绵长的河流,皇后娘娘这是舍不得那只狼,所以才会哭泣?但是现下才伤心,会不会太后知后觉了一点?
  “你,你还记得不记得……呜呜……”南宫锦又开始抽搭呜咽了起来,后面的话已经听不到了,全部是各种哀嚎。
  百里惊鸿的脑后隐隐有黑线涌出,抽搐了几下嘴角,强迫自己温柔的开口询问:“记得什么?”
  “你还记不记得当初三皇子府重建的时候,你把新府邸的房契给我了!”南宫锦哭得更加伤心了,眼眶红得似火,那叫一个伤心欲绝,生不如死!
  “所以?”
  某女仰起头看着他,又抽搭了一下鼻子,接着开口嚎丧道:“我把房契折叠好,封成一个蜡丸,藏到金子的耳朵里了!可是我刚刚忘记了拿出来!呜呜呜……我的天哪,我的房产证!”
  寡薄的唇畔又轻微的抽动了几下,房产证是什么?应该跟房契的意思差不多吧?顿了片刻,又接着开口道:“无妨,旁人也拿不到。”
  这话是没错,金子是狼王,也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主,绝对不可能轻易让旁人去碰它的耳朵,加上也没有人知道它的耳朵里头藏了什么,这样就更难以找到了。最重要的是,谁都知道三皇子府是现下皇上登基之前的府邸,世上怎么会有人吃了雄心豹子胆去抢皇上的屋子?综上所述,三皇子府的房产安全是可以保障的。
  而这一点,其实南宫锦也是知道的,但是她心里还是感觉很不安:“可是那个房产证一天不在我的身边,我就觉得寝食难安,我想我今天晚上一定会因为思念它而失眠!”
  “……”顿了好半晌,才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从前你在西武,金子跟在我身边……”
  那个时候房产证,不,房契也不在你的身边,你不是睡得挺着的吗?
  “因为就算是你把房契取出来了,我也可以让你交给我,但是金子现下可是在漠北,要是那房契被别人取出来了,甚至我还不知道那个人是谁的时候,我要怎么办?天哪!”南宫锦感觉自己简直就要疯了,这根本就是在要她命的节奏!
  怎么会发生如此悲催的事情!
  “好了,别多想了。”无奈的劝慰,心下对她这种对钱的热衷也是相当的无语。
  “要不我们现在回去找金子?”南宫锦睁大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他,眼中满是祈求的味道,水汪汪的看起来十分惹人心怜。
  但是却让他的脑后落下了一条华丽丽的黑线,现下已经是半夜了。也就是说他们已经走了三个时辰了,现下再跑回去……
  而这会儿后面的尉迟诚也听到了一些些,抽搐着嘴角上前:“皇后娘娘,再过两个时辰我们就可以到启灿城,也就是原南岳的领土,陛下前几日才打回来的。若是我们现下再回漠北草原,也许到了明晚都不能回城,若是东陵的军队趁乱攻击,那……”
  其实原本他们没有一个人赞成皇上亲自出城迎接皇后,但是皇上坚持,他们怎么也拦不住,所以便让皇上亲自来了。现下要是不赶紧回去,后果不堪设想。
  倒是百里惊鸿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开口:“罢了,你们先顶着。少朕一日,当也出不了什么大事。朕与皇后独行,也能快些回来。”他也是知道她的性子,估摸着不将那房契拿回来,她是真的无法安心入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