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恒没有兴趣窥探别人的私人领地,几乎目不斜视的经过客厅找到了卧室。
虽然控制自己不乱看,但是眼角余光难免四通八达,于是他看到卧室里那张铺着深蓝色被单的大床,床很大,足够两人合抱滚上三四个来回。而那张床此时也很乱,褥子扭的像团麻花,一张宽大的空调被托在地板上一大截。床头柜上放的一只方形玻璃杯,杯底还盛着浅浅的一层类似于威士忌的琥珀色液体……
魏恒虽然控制好了自己的身体,但是没控制好自己的思维,看着眼前这张泥泞的大床,不禁开始胡思;邢朗显然是一个人住,目前还是单身,那他为何在卧室里摆这么一张这么大的床?就好像,为了方便随时领女人回来过夜似的……
魏恒想起和徐天良闲聊时,徐天良说过邢朗算是混血,爷爷是大草原上放羊牧马的少数民族,邢朗是少数民族混汉族,因此他的眼睛有些异于常人。邢朗的眼珠乍一看是黑色的,但稍一凑近了细看,就能看到他的瞳孔呈灰白色,很像某种昼伏夜出,行踪神秘的猫科动物。
回想起邢朗那张脸,魏恒觉得这个人有点捉摸不透,邢朗脸上的表情总是很静,又很沉,看人的眼神即轻浮,又凝重。他总是斜挑着一侧唇角,钉在一个不上不下的位置,好像随时会变脸,却没人能看透他下一秒会发怒,还是会说笑。
具体是哪种动物,魏恒一时想不起来,总之一定是那种又奸又猾,鲁莽又轻浮的物种。
到现在魏恒还忘不了邢朗用放浪的言语调戏他,或只是单纯的利用他的性取向取笑他。邢朗这个人静则花红柳绿,动则招猫逗狗,想必这张大床,就是为了那些被他引到家的狂蜂浪蝶所准备。
在心里把邢朗作践了个够,魏恒才离开床边走到竖在窗户对面的衣柜前推开了衣柜的推拉门。
和床相比,衣柜里倒还整洁,上衣和裤子起码分开叠放,外套整齐的挂在了衣架上。
魏恒随便拿了一件薄薄的圆领针织衫,一件黑色夹克装在一个小众品牌的服装袋里。提着衣服出了门,走之前还不忘瞪了卧室一眼。
他想把钥匙还给老夫妻,但是房门一时敲不开,想必老夫妻外出晨练或吃早餐了。于是他装起邢朗家的房门钥匙,提着衣服快步下楼。
小区门口,一辆黑色大众停在路边,在他走出小区后便闪了闪车灯。
魏恒上车前往左右看了看,然后拉开车门坐在副驾驶。
开车的是一个带着棒球帽和口罩的男人,男人坐在车里都显得高,小窝车的驾驶位几乎框不住他的两条长腿。
“这个地方,以后你不能再来。”
魏恒掏出烟盒利索的点了一根烟,吐出一口烟雾,说道。
男人的口罩被拉到了嘴唇以下,只兜着下巴,把车开上公路才问:“为什么?”
魏恒把衣服放在脚边:“邢朗住在这儿。”
郑蔚澜看了看他,揶揄道:“那你岂不是被他包围了?”
魏恒漫不经心似的淡淡道:“我被不被他包围无所谓,你是被他下了通缉令的人,你被他包围就完了。”
郑蔚澜的十根手指在方向盘上轻捷的跳动,语调轻佻又傲慢的笑说:“我还真不怕他。”
魏恒瞥他一眼,难道说了句真心话:“我怕,所以你躲他远点儿。”
郑蔚澜笑:“你要是真怕他,还上赶着羊入虎口?”
“不说这个,说说冯光。”
郑蔚澜眉头一皱,口吻不再嬉笑,严肃道:“我对这个人没印象。”
魏恒微微皱眉:“或许他以前不叫冯光?”
“他那张脸,我也没有印象。”郑蔚澜转头看魏恒:“他认出你了?”
魏恒眼中放空,良久摇了摇头,道:“我不确定,邢朗把他看的很紧,我想试探他都没有机会。”
郑蔚澜想了想道:“你最好和他保持距离,万一他听出来了反倒麻烦。我去试探他。”
“……邢朗最多再扣他一天,到时候我给你消息。”
郑蔚澜点点头,瞥见他腿边的服装袋:“你带衣服干什么?出差?”
魏恒刚想说是邢朗的衣服,话到嘴边又咽回去,只掩饰性的抿了抿嘴唇,抽烟不答话。
郑蔚澜腾出一手在袋子里翻了翻:“不是你的衣服吧?你什么时候穿过皮夹克啊。”
说不清出于哪种原因,魏恒不想和他过多聊起邢朗,或许是为了避免给他造成他和邢朗很熟的假象,便随口编了个谎话应付过去。
好在郑蔚澜对那两件衣服也没多大兴趣,在他编瞎话的时候已经不在意了,乃至于都没细听他胡诌些什么。
不多时,警局到了。
郑蔚澜把车停在警局门口的摄像头监视不到的路边,笑嘻嘻道:“上班加油哦。”
魏恒提起服装袋下了车,扶着车顶弯腰透过车窗,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说:“郑蔚澜,不做命案,你给我记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