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电话,邢朗又和他聊了聊在绑匪送来的录像中发现的‘时间点’这一线索。
“绑匪是一个很聪明也很细心的人,不能排除他刻意让闹钟入境,让警方注意到时间线索,或许他就是在利用这一点,向我们传达错误的讯息。还有他用手指敲出来的那串‘密码’可能也没有什么意义。”
说着说着,魏恒声音越来越低,睡意昏沉。
邢朗一向能熬夜,并且还在开车,所以比他精神许多:“你怀疑绑匪只是在向我们传达多余的讯息,借此消耗我们的精力和时间?”
“没错,有这个可能。”
魏恒顿了一顿,又道:“我看过一部美剧,里面的主角在遭受警方的追捕时,就刻意向FBI发送一段录像,录像里做了许多没有意义的小动作,结果被FBI错误的判断了他们欲逃亡的信息,拖慢了警方追捕的脚步。”
忽然又扯到了一部美剧,并且沈青岚正在加班破译的‘密码’或许只是一段没有意义的假动作,邢朗顿时头大如斗:“这孙子有这么多心眼?”
魏恒低低的轻笑了一声,低到几乎让人听不到:“你以为呢。”
邢朗盯着前方的路况,暗自熬了一会儿自己的脑浆子,最后越想越头痛,索性先把这个问题抛开。
“你想吃点什么?”
邢朗换了个话题,余光看着魏恒问。
魏恒几乎都快睡着了,低低道:“我那儿还有两包速冻水饺。”
邢朗皱眉:“不吃那玩意儿,整天吃那玩意儿,怪不得这两天你都瘦了。”
“嗯?”
魏恒有些意外的样子,摸了摸自己的腰:“瘦了吗?”
“没瘦吗?皮带扣都往前窜了一格。”
魏恒掀开眸子,眨了眨眼,似乎很意外他怎么连自己皮带系到第几个扣儿都观察的这么清楚。
虽然有些疑惑,但是这是一个不值得深思和讨论源头的问题,魏恒想了两圈,没想明白,索性不想了,又闭眼睡觉。
邢朗一路上都在频频分神看他,见他枕着座椅靠背假寐,还扎着头发,每次转动脖子的时候,颈后的发髻和靠背都相互挤压,想必硌的脖子很不舒服。
邢朗单手控制着方向盘,腾出右手朝他伸过去,绕到他颈后解开他的头发,扯下他的皮筋,手掌微微一撑,皮筋儿滑到他的手腕。
把右手收回搭在方向盘上,邢朗看了看指缝里的一根黑色长发,闻到从手腕处飘到鼻尖的极淡的清香。
全是魏恒的味道。
邢朗的喉咙紧了一紧,缓了片刻才问:“你喷香水了?”
魏恒像是在梦里回答他:“没有。”
邢朗细细的看了他两眼,然后系上他掩在大衣里稍显凌乱的衬衫领口,又把他垂到脸侧的头发拨到耳朵了后面。
魏恒睡迷糊了,只想到帮他系扣子挽头发的人除了邢朗再没有第二个人,就把邢朗的手拉下来,手指穿进他的指缝,变成十指相扣的姿势,静静的放在腿上。
邢朗只得单手操控方向盘转了一道弯儿,无意间一抬眼,就在后视镜中撞上了徐天良的视线。
徐天良缩在雪白膨胀的羽绒服里,半张脸几乎都没了,只露出一双因惊讶而过分瞪大的黑眼睛。
见邢朗看着他,徐天良猛地缩了缩肩膀,连忙垂着眼睛,跟着耳机里的女人念了一句英文。像是眼观鼻鼻观口念咏了一句佛号。
邢朗无所谓的笑了笑,又往前开了几分钟,问他:“你在哪儿下?”
徐天良忙道:“前面……不不不,就在这儿下。”
他们的说话声把浅眠中的魏恒吵醒了,魏恒懒倦的掀开一半眼皮看向窗外,就见邢朗把车靠在路边停下了。
徐天良下了车又趴在副驾驶窗口向邢朗道谢,一回眼看到魏恒正在垂着眼睛按手机,屏幕的光打在魏恒脸上,像是一片轻飞曼舞的彩蜂荧蝶。而他们十指相扣的双手一直没分开过。
魏恒察觉到小徒弟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的时间有点长,就抬起眼睛朝他看过去:“嗯?”
徐天良死死绷着唇角,好像快被堵在喉咙里的一席话憋死了,却什么都没说,只咯噔一声咽了口唾沫,说:“那我走了,师父。”
魏恒点点头:“明天不要迟到。”
只因他娘死的早,魏恒没有看明白徐天良那嫁了闺女般痛惜又不舍的眼神。
他看不出来,邢朗倒看的真切,等徐天良走了,升起车窗,意味不明的低笑了一声:“你这徒弟不错,还挺孝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