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天良巴不得走人,忙带着蓝子欣出去了。
魏恒指了指对面,对陆明宇和沈青岚说:“坐吧,我们开个会。”
陆明宇和沈青岚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邢朗坐在魏恒旁边的沙发扶手上。
魏恒放下手机,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看着沈青岚问:“笔录做好了?”
“好了,也录了视频,蓝子欣已经签字了。”
魏恒点点头,胳膊轻轻撞了一下邢朗:“我大衣口袋里有个本子,拿过来。”
邢朗翻出绿皮本,边看边问:“这里面记着什么。”
魏恒接过去,放在桌上,淡淡道:“待会儿你就知道了。陆警官,你把昨天晚上卢雨被杀案件重述一遍。”
陆明宇有些奇怪的看他一眼,卢雨被杀后,第一发现现场的人是魏恒,掌握更多现场信息的人也是魏恒,魏恒却让他口述。
不过陆明宇没有多问,立即拾起思路,面向邢朗解释道:“昨天晚上,也就是元月七号,十点零三分左右,小赵联系到了死者曲兰兰的奶奶,从老人家口中得知曲兰兰到芜津后第一时间投靠的是一个叫做卢雨的同乡。这个卢雨住在杨家塘,魏老师前往杨家塘找卢雨,结果发现卢雨被……被乱刀砍死在家中,现场还有三具身份不明的死者,都身受重伤,失血过多不治而死。你手里的案卷中有现场勘察组拍摄的照片,秦主任刚才也简单做了一份伤痕分析报告。卢雨和三名死者身上的伤是他们互殴所致,凶器也都在现场找到,分别是两把锋利的短柄长刀和一把斧子,卢雨和三名死者的指纹、血迹、皮肤组织都可以在凶器上找到。我们问过卢雨楼下的住户,据他们所说,卢雨被被害当晚九点多就回到了家中,一个多小时以后,三个男人找到他家中,和他展开血拼。”
邢朗省去文字,直接看血肉模糊的现场照片,然后看了一眼拍摄的凶器,然后把案卷扔到桌子上:“他邻居是干什么的?”
“倒卖烟酒。”
“既然知道楼上正在发生命案,为什么不报警?”
“我们在他们的住所发现了大量伪劣的名烟名酒,估计是为了不涉及自身。”
“简单来说,这三个人上门想干掉卢雨,结果反被卢雨干掉?”
陆明宇想了想:“应该是这样。”
邢朗低低一笑:“这人还挺勇。”说着笑意一敛,正色道:“那卢雨是怎么死的?”
陆明宇眼睛睁了睁,下意识的看了看魏恒,道:“我们赶到现场的时候,卢雨已经断气了。”
邢朗又拿起案卷,翻到现场照片,那些凌乱的血色似乎印到了他眼底:“和其他三具被砍成烂肉的尸体相比,卢雨身上的伤还不算致命,唯一一处致命伤,是长刀从背后插进他的脾脏,受了这种伤,他撑不了几分钟。你们看卢雨和其他尸体的距离,一个死在洗手间,两个躺在外堂,卢雨和他们之间都保持着距离,而且离门口最近,说明他是最后咽气儿的,但他又不可能在脾脏被插穿顶着内出血的情况下和其他三个人血拼……”
邢朗忽然合上案卷,眼底红光一闪,渗进他黢黑的眼珠里去,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沉声问:“是谁杀了卢雨?”
陆明宇忙拿起案卷看了看,发现情况确实如他所说,卢雨死的很蹊跷,道:“邢队,我们到的时候卢雨确实已经死了,之前都是魏老师在保护现场。”
陆明宇把球踢给了魏恒,魏恒只得接住。所有人都在看着他,等他给一个说法,包括邢朗。
邢朗看着他没有表情也没有颜色的侧脸,问道:“你没有在现场发现第四个人吗?”
魏恒垂着眸子,谁也不看,把茶杯搁在桌子上,捏了捏冰凉僵硬的手指,稍稍向后回眸,目光轻飘飘的,没有质量,像是在空气中煽动翅膀的蝴蝶,说:“没有,或许那个人在我赶到之前就走了。”
陆明宇皱眉,抓住了疑点:“但是那几个倒卖烟酒的……”
话没说完,邢朗忽然用眼神制止他,然后说:“让秦放加加班,看能不能从现场采集到另一个人的信息。”
“……是。”
邢朗拿起桌上的绿皮本,坐到魏恒身边:“这是现场找到的吗?”
魏恒用指尖挑起纸张,帮他翻动:“这是卢雨的东西,你从中间开始看。”
邢朗不经意间摸到他的手,发现他皮肤表面的温度又冷又湿,像一盏完全冷却的茶水。
他皱了皱眉,把魏恒的手揣到怀里暖着,单手翻动着笔记本,目色疑虑:“这一串串数字是什么?后面是地名吗?”
一行行五个数字组成组合整齐的列在纸上,后缀着两个汉字,不像地名,更不像人名。
魏恒的左手被他抓着,只有右手可以自由活动,便向他微微侧过身,因为和他坐的太近了,看起来像是靠在他身上。
魏恒随意的指着一串数字,口吻依旧轻飘飘的:“这应该是身份证号码的一部分,后面的汉字,应该是缩写的地名。”说着,他想了一想,道:“比如芜津市沐阳县,缩写就是‘芜阳’。”
邢朗瞬间抓住了重点,转头看着他:“你是说,这一串数字加上后面两个汉字,其实是一串完整的‘代码’,代表了一个人?”
魏恒彻夜奔波,当真是累了,此时更累,便当真靠在他肩上,轻声道:“翻到倒数第二页,倒数第五行。”
邢朗迅速找到他说的那串代码:“看到了。”
魏恒合上眼睛,点头:“那是曲兰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