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嘴里说出零零散散的信息来看,秦放觉得他在和交通局的人通话,而且正在拜托对方帮忙调全城的出城监控,把录像进行时段切割。
邢朗把冒着热气的早餐放在客厅茶几上,拿着手机说说笑笑的走到窗台前。
“行,那你费心,过两天我请你吃饭。”
挂了电话,邢朗转身靠在窗台上,往屋里扫视一圈:“怎么样?”
秦放接话:“不怎么样,你到底在找什么?”
邢朗沉默着看他一眼,从口袋里掏出烟盒,点了一根烟,才道:“指纹,头发,所有能查出DNA的东西。”
秦放道:“我检查过衣柜和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邢朗转头看向在厨房里忙活的小李:“你也没发现?”
小李赔着小心说:“邢队,魏老师是不是都清理过了?我都快把杯子和碗查完了,也没发现指纹。”
邢朗:“……查完再说。”
徐天良举了举手,道:“邢队,我想起来了,昨天我师父出门前的确在房间里打扫了好一会儿。”
话一说完,徐天良就心虚了,因为邢朗看他的眼神实在太吓人。
邢朗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下颚不断的抽动,似乎在骂他与不骂他之间徘徊。
徐天良自知没看好魏恒,没有履行好邢朗交给他的任务,更是粗心大意到连魏恒出门前彻底清理屋子这一反常行为都无视。
徐天良躲到了沈青岚身后,浑身冒冷汗,觉得自己的个头都在邢朗的死亡凝视中一寸寸的矮了下去。
邢朗抬手指着他,终于选择了骂他,却只黑着脸咬了咬牙,胳膊又挥向小李:“厨房没东西还翻什么?去卫生间看看!”
小李丢下杯子,领着人忙不迭的钻进卫生间。
邢朗拉开一张椅子坐在餐桌前,喊了小赵一声:“我让你带的东西在哪儿?”
小赵连忙从沙发上拿起一个文件袋,跑过去交给他:“都在里面。”
文件袋中有两个人的档案,一份属于常念,一份属于魏恒。
邢朗先拿出常念的档案,常念的档案只有薄薄两页。
常念原名叫江浔,是一名弃婴,被福利院收养后统一跟着院长姓,在1999年被常家收养,改名常念,时年九岁。
从档案中保留的成绩单来看,常念的成绩很好,在不出名的学校里排年纪前三,却连初中没念完就辍学了,原因不详。常念辍学后在司法系统中消失了一年,再次付出水面是因为参与不法团伙的抢劫、偷窃等行为被派出所拘留。本来派出所只需教育批评就可以将他释放,但是他的养父却把他送进少年管教所,关在里面长达两年。
此时邢朗手中拿的这张照片,就是十二岁的常念穿着蓝白色条纹的囚服站在白墙前拍摄的照片。
少年很矮,很瘦,远没有同龄人的身高和身材,他瘦的只有一把骨头,骨头外附着一层肉衣,脸是蜡黄色的,眼神灰霭。许久没有打理的头发贴着他的脸垂下来,几乎遮住了他半张脸。
邢朗用力看他的脸,试图在他的脸上找到一二分魏恒的影子,但是少年太瘦小,脸又被头发遮住,连五官都很难看清楚。
常念的身份证是未满十六周岁时领取的,身份证上就是这张瘦小的脸。他从少年管教所出来以后,彻底的消失从司法系统中消失,只留下了指纹和DNA信息。
这就是记录在册的,常念的全部生平。
邢朗把常念的档案放在一边,又拿起魏恒的档案。
很快,他发现了第一个疑点。
常念是弃婴,而魏恒是孤儿,他们曾经被同一家福利院收养。
魏恒出生在银江市的一个小县城,父亲叫魏永民,经营者一家音像制品店。母亲叫薛雯,是一名小学教师,下面还有一个妹妹,叫魏瑾。
魏永民好赌,酗酒,留下数次家暴妻子闹到派出所的事例。魏永民早年间和朋友合伙创业,结果在创业受阻时卷了两个人的启动资金和朋友借来的高利贷带着妻儿跑路,几年后被朋友找到,被朋友屡次逼债。
1998年5月12号,魏永民、薛雯、魏恒、魏瑾,魏家一家四口人急性□□中毒,被邻居送到医院后,只救回来魏恒一个人。父母二人和年仅三岁的妹妹全部丧生,魏恒成了一个孤儿。
时年魏恒八岁。
然后魏恒被送进福利院,品学兼优,一路顺利的升学。银江政法大学本科毕业后又考取芜津市公安大学研究生,毕业后由导师举荐在西港分局就职。
如果说常念是一个身份失落者,那么魏恒和他截然相反,魏恒一直活跃在司法系统中,他于2013年9月11号到芜津公安大学就读时留在学校系统中的照片正是‘魏恒’本人,是邢朗所熟悉的魏恒。
但是还有一个疑点,魏恒并没有参与应届毕业生的毕业大合照,也鲜少留下照片,魏恒独来独往,没有住学校宿舍,而是在校外租房子住。不过魏恒留在学生证上的照片也正是邢朗所熟悉的魏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