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剪切,所有的背景音乐都消失了,只剩下令人心慌的死寂。
镜头里是双手空空呆站着的江桐,瞳孔闪动、脸色苍白,张着嘴,想说话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双手空荡荡的,脚边全是散落的棒棒糖。
一根棒棒糖滚至站在对面的人脚下,他用满是鲜血的手将糖果捡起,递到江桐的面前。
最后一个镜头是高坤的特写。
他用淌血的手擦了一下自己的脸,朝江桐,或者说观众,露出了一个笑容。
阴鸷、扭曲、可怖的。绝望的笑。
画面再一次全黑,屏幕上出现主创名单。耳边是预告中最后的台词,声音颤抖,却又透着股不服输的硬。
“命贱……就该死吗?”
尽管所有的镜头他都看到过,但这个首发预告还是令夏习清狠狠地震撼了一把,尤其是高坤最后的那个笑,那是他在心态彻底崩塌的情况下第一次遇到了江桐。
夏习清惊喜的是,在美术方面,导演的确采纳了他的建议,预告中的色彩基调和以往很多的现实片所采用的灰暗冷硬色调不同,是一些非常浓郁甚至粘稠的高饱和低明度色彩设置。
苔藓般潮湿翠绿的墙壁,鲜红的粘稠血液,便利店深夜浅绿色的滤镜,薄荷色的涵洞,橙红色的棒棒糖和糖水片里的夕阳。
“在江桐的眼里,世界是又好又烂的,他想活下来,也是因为如此。而且他喜欢画画,这样一个骨子里喜欢艺术的人,再烂的世界在他眼里也是腐朽的美。”
这是夏习清的原话,通过一整个制作团队复现成影像,多么奇妙。
预告一经释出,就受到了网友的热议。别的不提,这两个主演的流量在当下几乎无可匹敌,可他们又和传统的流量不同,其中一个是戏龄超过十年的二十代国民演员,担当主演的片子几乎没有烂片,难得不走艺术院校凭本事考进名校的学霸级演员。
另一个则更是传奇,靠脸一夜成名,事实上却是一名十五岁就创作出拍卖价格80万油画的画家,经历出柜风波后几乎成了LGBT群体的先驱人物。
这两个人凑在一起,加上一个多次靠独立电影在国外摘得奖项的新锐导演,再加上重重敏感题材,很难不被大众讨论。
[@自习给我冲:一个不想当物理学家的Alpha不是一个好演员。]
[@饭最甜的CP:一个不想当好演员的美人攻不是一个好画家。]
[@假聪明:我的天哪最后那个笑看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发誓我不是周粉!]
[@我是不是生病了:周自珩也该拿奖了吧,看预告就嗅到了提名的味道。]
[@彩虹堂biubiubiu:本来我看到夏习清不太想看【没有骂他的意思就是质疑他在表演上的专业性,但是看完预告,我居然真香了???]
[@OHlala:夏习清长得真好看……【沉迷美色无法思考】]
[@SWood:流量的电影一律不看,粉丝控评简直了,你们不尬吗?]
[@谁先结婚谁是狗:满屏的大长腿我去……周自珩红发真的帅,我第一眼竟然没认出来,最后那个笑太邪了!]
[@电影小飞侠:从预告片的角度来说,制作上还是很良心的,不管是镜头还是音乐都可以看出来制作方的真诚度,色调也很特别,反其道而行之,有种越艳丽越悲惨的感觉。听到最后一句台词的时候的确是起了鸡皮疙瘩,周自珩在电影界是优等生,一如既往的好表现会让大家忽视他的努力,我觉得这一部说不定可以为他冲一发奖项。另外夏习清最后一露面还是很惊喜的,他以往亮相都有一种挥之不去的上层阶级端着的气质,与生俱来的,但是在电影里磨没了,很契合电影“生似蝼蚁”的设定,出乎意料得好。]
[@我们的我们:本来不感兴趣的,之前夏习清出柜的事很多人都提到这个片子了,说他滥交得艾滋,才会演这部片子,当时觉得有些人的心真的脏到不能看。现在看来这部电影真的是诚心之作,这题材有几个人敢碰?就冲着夏习清出柜那股子刚劲儿我也会支持一张电影票。]
尽管有许多不和谐的声音,尤其是十月风波里积累下来的一批恐同中年直男网民,但大部分的声音都是好的,预告片的质量摆在这里,很难不被说服。
夏习清是一个不太会被别人的评价所动摇的人,但得到肯定,无论是谁都会觉得感动。
成为低预期下的一个惊喜,是一件幸运又幸福的事。
作为主创人员,夏习清非常配合地转发了官方微博的预告。
[@Tsing_Summer:生而为人,我没有错。]
如果江桐是别的演员饰演,转发里的这句话并不会引起什么讨论,可巧就巧在是经历了出柜风波的夏习清,这种嫁接式的情感纽带很容易让大家代入夏习清的视角,产生一种微妙的共情,于是更加绑定了演员和角色。
很快,正在拍摄香水广告的周自珩也转发了微博。
[@演员周自珩:高坤你好,你没有错。]
十二月的夏习清忙了起来,正是因为之前在网络上的风波,艺术馆曝光引来了爆发式的客流,尽管其中大部分对艺术都是一知半解,但人多总比冷清要好,夏习清也是本着好好经营的态度,将母亲遗留下来的东西认真保管,遇到这种局面,他只好和团队一起加班开会,做出一些限制流量的方案,同时也特意做一些专有活动针对非专业人士,类似艺术类科普。
原本他以为这些事不至于忙成什么样,可实际操作起来却麻烦得多,像他这么一个从小只画画的人,如今还不得不从头学习经营管理的经验。为了周五的艺术馆活动,夏习清熬了三四个晚上,亲自挑选展示的藏品,邀请国内知名的艺术大家进行开展讲座。连一向工作忙于他的周自珩都心疼起来。
“干嘛这么拼?”周自珩把厚毛毯披在了坐在工作台前的夏习清身上,他还伏在案前修改设计方案。
夏习清抬起头转了转脖子,“你知道江桐为什么穷成那样了,还要打好几份工租那间旧出租屋吗?他完全可以只租一个单间,自己过得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