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一道惊雷蓦地劈到头中炸开,似乎是印证着他心里那个不敢相信的答案!
果然是你!沈无心!
只是你为何不肯来见我!
花影见楚歌一脸菜色,似是受了极大的刺激一般,双眼通红,又补充道:“我见那人虚弱无力,身上还有血迹,看着不像习武之人,便没有多做探究……”
又一道惊雷顺着整个人劈开。
为什么?为什么浑身是血?你不是独步天下罕逢敌手吗?又为何会受伤?
他的思绪猛地被带到了一个月前与他初遇之时。
那时的他好像也是浑身是血,甚至连土坑都分不清楚便掉了进去,莫非种在他身上的毒有周期性,每逢一月发作一次?!
所以他才避而不见,甚至要连杀他的事都忘了?
可又为何在他身后替他杀光了来捉他的落花弟子,又为何在他差点被舒娘失身之时,遣使落花弟子闯入,恰恰打破了那份尴尬?
不知为何,楚歌只觉得心里隐隐作痛,他突然想起来当初系统告诉他的刷沈无心好感的方式便是“反其道而行之”,此刻,他的心里,确实有一颗“反其道而行之”的种子悄然落到了内心深处,并生根发芽。
☆、无情蛊
楚歌不是神,自问没有那么强的自制力可以控制他的感情。
就算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目的就是为了杀掉沈无心,可沈无心嘴上说着要杀了他,却暗地里三番五次相互,他自问一句“心非木石岂无感”,又怎么能对这份恩情不动摇?
他曾觉得他的朋友已经够少了,少到只要有一个人肯向他伸出手,他就愿意迫不及待去追赶他。
那天在柴房里问完花影后,他一路跌跌撞撞,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失魂落魄地来到了舒娘门前。
有些事,他还是想问个清楚。
舒娘一卷丝带打了出来,生生将他的脸抽出了血印,可他仿佛失了心智,竟不躲不闪。
舒娘的声音从房内传来:“我说了,二十年前往事休要多问,我一概不知。”
楚歌似是早就料到她会说这句话,然而他此刻却并不想追究旧事,只无力地倚着门框,声音沙哑道:“舒前辈,我知道您曾是映月弟子,求您告诉我,这世间上有没有一种毒/药,发病周期为一个月,发病时教人浑身无力,口吐鲜血的?”
静默良久,舒娘房间的门蓦然被打开。她静静道:“你进来吧。”
在映月门派中,不曾有这种药,但却有这种蛊,名唤“无情”。世人皆知,蛊毒一物,乃是世间至毒之物。而“无情”这种蛊更加凶残,它需要在人孩童时期种下,但并不会让人立刻死去,而是慢慢蔓延到全身。它的发病周期随着人年龄的增长而缩短,也许最初种下时,发病周期为一年,两年,但随着人慢慢变大,毒性也在慢慢变强,发病周期就会缩短为几个月甚至几天。闻说这种蛊毒,发作之时如同全身被虫蚁啃咬,内在气息全被打乱,在丹田之内相撞,心口则会堵塞,如同窒息一般,因此使人吐血。被种下此蛊之人,一般不是因毒性身亡,它会慢慢磨灭人的意志,摧残人的身体,到人最后忍耐不下去,自尽而亡。
而这种蛊毒最神奇的地方在于,若想抑制它,则需要斩断七情六欲。一旦心中有所挂念,毒性则会猛烈增长,发作周期加剧缩短。
所以按照沈无心这一月一次的频率,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了吗?所以自己当初手里那颗万能丹,只是替他解了一个月的毒,到下个月时又会卷土重来?
舒娘不解地看着这个满怀心事的年轻人,半天之前他还在为二十年前的事纠缠不休,现在居然在这关心起映月密蛊,不由好奇道:“此蛊已经在江湖失传多年,我也只是当年在映月时道听途说,可后来不知为何,此蛊就被禁了,成为门派禁术。你如今问这个作甚?”
楚歌一把抓住舒娘的手,此刻急迫地已无法顾虑小节:“这蛊毒可能解?需如何解?”
舒娘摇摇头,眼看着楚歌眼中的光亮淡了下去,轻轻叹了口气:“这蛊毒本就极考验人的意志力,若说无解倒也不尽然,映月善制毒,而这天下间偏偏就有善解毒的沧海,不如你去沧海询问一番,兴许会有所获。”
去沧海也不是不行,只是自己当前连沈无心的影子都找不着,再者说,就算找着了,凭他孤傲的性子肯跟自己去沧海吗?假如他肯去,他天下第一魔头的恶名在江湖流传多年,沧海作为名门正派,又如何肯医?
舒娘见楚歌脸色苍白,不由问道:“是何人中了此蛊?这蛊已失传多年,那人未必是中的此毒。”
楚歌摇摇头,沉默不语。或许告诉舒娘有一线生机,但如果沈无心身中剧毒这事一旦在江湖传开,他不敢想会有多少他的仇人会前来寻他报仇。
舒娘见状,也不愿难为他,道:“你若不追问我过往之事,我可以留你在明月楼里多住几日,待你想好,可选择去沧海或是去别处。”
明月楼由于被落花弟子一通打砸,店内需要重新装修,一时半会无法营业。而落花弟子们在柴房饿了三天三夜后,火气与怨气一并被现实所打败,只能默默服软,虽身上贫穷,但愿意抵押自己做苦力来偿还。估计叶鸿福很快就会发现,自己辛辛苦苦教出来的弟子们居然一跃成为青楼跑堂,不知会不会一口老血吐不出来……
而姑娘们就比较自由,仍然每天吃吃喝喝,负责把自己打扮的美丽动人,外加看管着落花弟子,避免他们潜逃。
纵观楼内所有男性,只有楚歌地位最佳,获得了一间豪华上房,每日磕着瓜子围观落花弟子做苦工。
他心里不知为何,隐隐觉得沈无心应该就在这附近。
楼里最管事儿的姑娘名叫俞梦,见楚歌整日里闲着发慌,就差买根竹竿前去钓鱼,不禁把采购蔬菜瓜果的跑腿差事交给了他,顺道他还能沿街打听一下要找的人。
楚歌倒也乐得自在,欣然接受了差事,只是找人一事……恐怕不太可能。
那人神出鬼没,谁知道此时又在哪里逍遥快活。
只是不知这个月的毒压下去了没有。
滢州集市每逢五日一大开,集市上热热闹闹,有负责专门出来买瓜果蔬菜的家丁,姑娘们则惦念那新样式的胭脂水粉,小孩儿吵着闹着要吃路边的小吃,来往行人,车水马龙,异常繁华。
那卖菜的老太太都已经眼熟了这位常来光顾的小伙子,笑嘻嘻地捧着手中新鲜的白菜:“年轻人,吃白菜吗?自己家里种的,新鲜着呢。”
楚歌今日并不醉心于大白菜,笑着摆摆手拒绝,见那西红柿晶莹剔透,忍不住上前挑拣了一番。
俨然活成了一个良家妇男。
卖西红柿的老伯身旁摆了一个小木盒,楚歌好奇,偷摸摸地往里面瞧了两眼,只听一声轻微的“喵”从盒中传出,居然,是猫?
老伯见他喜欢,将盒子上压得木板拿开,一个毛茸茸的小团子映在了眼前。小团子通体雪白,乍一见到阳光,一时不适应,眯着眼睛喵了两声,摇摇晃晃地就要往盒子外爬。
楚歌提起小团子,抱在怀里轻轻地揉了几下。
以前在现实世界里的时候,他做梦都想养一只自己的猫,那时正好赶上撸猫热,人人都在朋友圈秀着自己家的小猫咪,他别提多羡慕。可自己家里连人都养不起,哪有闲钱再去养一只猫呢?
小猫舔了几下他的手掌,似乎很喜欢他,养着小脑袋冲他“喵”了一声。
啊啊啊啊心都要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