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奇道:“哎?你怎么知道?”
楚歌傻了。
还真是他。
“那……那你看他,心情如何?”
其实楚歌就是想知道,沈无心有没有因为他的死,而有一点伤心难过。
多么可笑的试探啊。
阿婆想了想,说:“我见他呀,失魂落魄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没了老婆呢。”
楚歌:……。
他突然觉得,或许沈无心对他并不是无情的。
他蓦然站起身来,吓了阿婆一跳,给阿婆拱手道:“阿婆,晚辈还要继续赶路,就不在此叨扰了。等以后有时间了,再回来看您。”
“哎,好。江湖事多,我老了不懂,小子在外面可要注意安全呐。”阿婆起身相送,从房门后拿了一把油纸伞,递给了楚歌,“这些日子总是下雨,在外面漂泊,可莫要淋着冻着。”
一阵暖流涌上心尖,楚歌鼻子酸酸的,自己近日来真是越发成了小哭包了。
他接过伞,道了别,起身上马。
他想,自己还是该去找沈无心的。
毕竟死要瞑目,若沈无心对他没有感情,再走不迟。
楚歌犹记得,自己当初初遇沈无心,就是从小茅屋走后,顺着去西城的小道,进了一片树林,救治了月秋月冬,在为他们二人找草药之时,掉进了那个坑里。
从此无缘变有缘,心中千千结都紧紧缠绕在了一起,织成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天边仍胡乱地下着小雨,打湿了人的衣裳。
楚歌并不爱撑伞,微微细雨沾在头发丝上,倒衬得整个人清冷如玉。
树林里草木茂盛,当初新抽出的枝桠如今已是绿叶满枝头,泥土里混着雨水,散发出特有的清香。
他一边牵着马,四处张望着。不知为何,他突然很想去当初掉进去的坑外看看。
附近的居民喜好打猎,常在地上挖了深坑,等着一些不长眼睛的野兔野鹿的掉进去,有时人看不清,也容易一脚踏入,摔个狗啃泥。
他当初掉进了坑,本就是无意,何况夜黑风高,辨不清方向。
如今地上的草都长了出来,足有半人身高,荒郊野外,无人打理。将地面上的坑洞遮挡的严严实实。
他仔仔细细地围着树林里找了一圈,见是搜寻无望,摇摇头,长长地叹了口气,或许是真的找不到了。
他悻悻然,正欲离开,突然,微一侧目,视线无意间仿佛被什么东西牢牢吸引。
他顺着视线看过去,只见一块小木牌立在不远处。木牌极小,遮挡在高高的草丛中,不仔细看确实不容易发现。
他的心脏突然砰砰砰地加速跳了起来。
每往前一步,心脏就跳的越厉害。
仿佛在尽头的不是一块小木牌,而是一个他搜寻了多年的答案。
☆、35
他轻轻拨开草丛, 伴随着如擂鼓声一般的心跳,看清了那个木牌。
小木牌应是从附近的榕树上削下来的一截,它安静地立在天地间,与淅淅沥沥的雨水交融在一起。
中间赫然刀刻一般落了七个大字。
“心上人楚歌之墓。”
每一笔都似用尽了全身力气。
每一处刻过的地方,都用血重新涂抹了一遍,如今混着雨水,血迹倒是淡了许多。
两行泪不自觉地夺眶而出, 楚歌一瞬间泪如雨下。
他轻轻抚摸着每一个字,那是他熟悉的笔迹,遒劲又不羁, 此时却带着无尽的悲凉。
直至末尾,小字轻刻。
“夫沈无心字。”
他再也忍不住,眼泪顷刻如同决堤了一般,伴随着发不出声的哀嚎, 心痛地说不出话来。
木牌后隐隐立着一个小土包,小的让人不易察觉。
他此时也顾不得泥土泥泞, 忙急切地用手扒开,很快,泥土见底,一截绿色缓缓露出了头。
他颤颤巍巍地将那抹绿色如珍宝一般捧在手心里。
正是他当初扔回给他的小竹哨子。
小哨子似是保存的极好, 除了沾染上的泥土,与他当时精心呵护过的样子别无二致。
那时在古庙里,他赌气,狠狠地将哨子扔到了地上, 嘴上还在责怪他失信。
可沈无心怎么会是失信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