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摄像头运行正常。”
“无任何窃听设备存在。”
VIP病房顶灯亮起时, 系统已经做好各方面排查。
郗长林任由贺迟牵着他入内,不紧不慢地环视一圈后, 指着墙角的摄像头, 对护士长说:“监控能关闭吗?”
护士长很为难:“为了确保患者及家属各方面的安全,我们才在病房内投入使用监控摄像头,您的要求……”
“我知道, 以前你们医院发生过几起纠纷,所以才会像现在这样小心谨慎。”郗长林笑着打断她, “但这是我主动提出的,如果有意外发生, 责任由我自己承担,不会和医院打官司,我可以写承诺书。”
宫酌任监控摄像头开着, 是为了防止有人对他下手,可郗长林没有理由让自己一举一动暴露在别人眼皮子底下。
灯光之下, 郗长林脸色素白, 漂亮中透着脆弱, 清亮的眼眸直直望过来, 眼底含着雾蒙蒙的水光,让人难以拒绝他的要求。
护士长看得心软, 又深知站在青年身旁这位位高权重, 犹豫几秒后,终是开口:“行,我去跟安保室说一声。”
郗长林笑着道谢, 目送她离去。
等系统探知到摄像头关了,他才放开贺迟的手,边伸懒腰边在会客厅的沙发里坐下。
“贺迟。”郗长林轻轻喊了男人一声,手掌摊开向上,索要他的手机。待贺迟把东西交还给他,又望着他的眼睫,说:“你是在刻意将我和你捆绑到一起。”
男人点了点头,没否认。
郗长林眼皮撩了一下,过了几秒,才说“那接下来,你自己小心一些。”
贺迟微微一怔,旋即弯了弯唇加哦,“当然会的。”
郗长林刚才换上了拖鞋,此时干脆一脚蹬掉,盘起了腿,往后一倒、靠在抱枕上,“我不了解你家的情况,但有个预感——他们极有可能会联手你家族中对你不满的那伙人。”
“我在电梯里出事的时候,那伙人就已经在筹谋某些计划了。”贺迟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贺家上一任大家长是我爷爷,这一任却是我,直接略过了我那尚且健在的父亲。他一直对我和爷爷心存不满,并且时刻准备着对我下手,将位置夺过去。”
贺迟清楚郗长林不想了解这些。他眼前的这个人,向来只关心与自己有利益关联的,别的人或事都无关紧要宛如浮云。
但他希望郗长林能将这些记在心上,关于他的记得越多越好,最好一觉醒来,郗长林的世界中只剩下他。
贺迟边说,边将手伸过去,勾住郗长林的食指,从指根摩挲到指腹,“这些年来我父亲在暗中对我使过很多绊子,商业上的,安全上的。像现在这样的情况,不用对方主动出手,他自己就会马不停蹄赶过去和对方做交易。”
郗长林轻轻敛下眼眸,长睫在眼下映出一片扇形阴影,同时指尖在贺迟手心挠了挠,但没说话。
这时住隔壁的宫酌派人过来,请郗长林去他那边。贺迟眼皮轻轻一撩,不仅拒绝了,还顺便让这人去护士站催一催郗长林的外伤药。
宫小少爷气得在隔壁挠墙,郗长林抿唇轻笑,起身去饮水机前接水。
水声汩汩,在噼里啪啦的雨珠撞击玻璃声中几不可闻,郗长林先接了半杯热水,然后兑入凉水,轻轻摇晃中和温度,然后放在贺迟面前。
“所以,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反杀一波咯?”青年笑着问。
贺迟摇头:“杀是不可能杀的,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我只能想办法废了他。”
“也是啊,这是个杀人犯法的社会。”郗长林坐回去,重新将腿盘起,双手交握垫在下颌底下,眸眼映出会客室中明亮的光。
几秒后,男人眉梢轻轻挑起来,“你希望我杀了他,以绝后患?”
郗长林就着这般姿势笑看贺迟,轻声说:“你自己的事,自己做决定。”
气氛就这般奇异地沉静下来,郗长林坐了一会儿,起身去卫生间洗手。
望向镜子里倒映出的那个自己时,青年对系统说:“有消息了吗?”
“就在刚刚,一分钟前,《幻日》剧组演员下榻酒店发生电梯骤停事故的新闻被悄无声息压下去了,有人不希望你再次出现在公众视野中,我正顺着这根线在查。”系统说。
哗啦啦的水流中,素白修长的手指被一遍又一遍反复搓揉。水温很凉,郗长林手上那点温热瞬间褪去。
他说话的语气亦是冷静:“我觉得之前的思路错了。这种电梯事故一般死不了人,对方很可能是在警告我。警告什么?总不可能是告诉我‘你就要被杀死了做好准备’,所以我想,这大概是警告我不要深入探究宫酌的事情。”
系统:“也就是说,咱们今天还没把要杀你的那伙人引出来,白花了一番力气?”
“前半句说得没错,但并不意味着今天的所作所为就是白费。”郗长林道,“既然要杀我,肯定会关注到我的动向,冒出头是迟早的事情。不过我更在意的是杀我的动机。”
“仔细一想好像很奇怪?”系统疑惑地说,“有两批人,分别对你和宫酌出手,但出事的方式都是一样的,难不成真是巧合?”
系统沉默了好一阵,挠了挠头,重新整理思路,说:“第一次贾国平趁你被刘康安困住,在你的车上动了手脚,是他背后的人要致你于死地;第二次,在剧组酒店内电梯突发故障,是宫二警告你不要插手他们家的内部争斗。
如果你和宫酌的事故真是巧合,那岂不是我们一开始就搞错了方向,其实宫酌和我们没半毛钱关系?”
“谁知道呢?”郗长林轻轻笑起来,“等我问出谢盏患的癌症的症状就清楚了。”
郗长林在卫生间里待的时间太久,而水声一刻不停,让贺迟不由有些担忧,走到门边轻轻敲了一下门。
青年应声关掉水龙头,扯出纸巾擦手,等手上的水全干了,才不慢不紧地开门出去。
“贺迟,说真的,你才是猫吧?只有猫才会担心主人在洗手间里待太久是出了事情,紧张地过来挠门。”郗长林倚靠在门框上,笑着望向贺迟。
“猫在视野中消失太久,主人也会担心。”贺迟耸耸肩。
郗长林洗手的这段时间,Emi已经来过一趟。现在贺迟臂弯搭着郗长林的睡衣与毛巾,看样子是要催他洗澡睡觉了。青年换了个站姿,将卫生间门口堵住,扬了扬下巴:“哥哥,这里只有一张床,你今晚真的要住这里?”
“我本来打算睡沙发,但你这么一说,是在考虑分半边床给我?”贺迟凝视郗长林眼眸,低声笑道。
“哎,住院的钱是你掏的,连我的睡衣都是你买的,你如果提要求,我能拒绝吗?”郗长林从贺迟手上抽走自己的东西,用一种无奈的语气开口,“你如果真的半夜爬床,我敢一脚把你踢下去?”
“既然你欠了我这么多钱,我现在来收个利息?不然好像不划算。”贺迟弯了弯眼睛,也不等郗长林回答,便凑过去在他唇上啄吻了一下,然后拨过青年肩膀,把他重新推进去。
郗长林没挣扎,在里面挂好睡衣和毛巾,关门之前,忽然探出脑袋,对贺迟眨了下眼:“你不对我说‘别让我等太久’?”
贺迟眼睫颤了颤,说:“反正已经等习惯了。”
郗长林的表情一下子变得认真,连唇角那抹惯常有的笑容都消失了。他就这样看了贺迟半分钟,才转身进去。
“老大,我检测到你的心跳和呼吸频率又变了,你在对贺大佬心软了吗?”系统冒出来,语气里带着点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