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煋一夜睡的很安稳,他起了个大早,就在厨房转了一圈,煮了一锅小米粥,又煎了两个荷包蛋。
030闻着香喷喷的味道,迫不及待说:“煋煋,030要拿煎蛋夹着面包吃。”他在人类的片子里看那些外国人早上都是这么吃的!
恰好冰箱里还存着一袋挺新鲜的切片面包,宋煋又找到一瓶沙拉酱,做了个三明治。
宋文律早就醒了,他靠在门边默默看着宋煋在厨房里忙碌的动作,眼里闪过点暖意,走过去就将人从背后环住,也不说话,像极了一只大型树懒。
宋煋问他怎么了。
宋文律只是轻笑着摇头,又抹了抹额他的耳垂说:“没什么,只是很开心。”
宋煋不知道的是,就在刚才,他完成了男人在少年时代里曾幻想过的一场梦。
吃过早饭,宋文律接到公司里下属的电话,要赶去公司一趟,他问宋煋白天要去哪,宋煋说要先回一趟筒子楼。
宋文律从车库里随便开出辆车,到了江宁街附近两人分开。
刚分开不久,宋煋在等红绿灯的间隙,身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电话里是个陌生男人的声音,礼貌又疏离:“请问您是路元先生吗?”
宋煋说是。
陌生男人的声音又道:“您的父母以及哥嫂在来江城的高速路上出了车祸,现在正在抢救中,情况不太乐观。我是通过他们身上的手机通讯录查到了您,请问您现在方便来一下市区医院吗?”
宋煋愣在原地,心口突然就出一阵钝钝的抽痛。
他之前换过手机号后是给路家父母发过去一条短信,原以为对方并没有收到,却没想到被记在了通讯录里。
他捂住心脏的位置,艰难地喘了口气说:“好的谢谢您通知,我马上赶过去。”
挂断电话,宋煋抬起头,跟他一起等红绿灯的老大娘好心问他一句:“小伙子怎么啦?怎么突然哭了哟,是不是被女孩子甩啦,不哭不哭。”
宋煋回过神,摸摸自己的脸颊,沾了一手的泪水。
十分钟后,宋煋赶到市区医院急救室门口,门外站着个三个人,为首是一个带着墨镜的年轻男人,对方身上穿着一身名牌货,大白天却还戴着口罩,武装地特别严实。
这人正在满脸不耐烦地打电话。
“我不管人死还是活,反正你快让公司帮我把这件事处理好,路上有拍到照片的都赶紧拦住,有类似的通稿也压下去,我现在可是正当红,电影还没下呢,要是这事儿爆出来,你知道的,咱们都好不了。”年轻男人气急败坏地压低声音道,“尤其是警方那边,我跟他们说了开车的是保镖,现在跟正在医院等消息……小刘眼看是救不过来了,我们不论怎么说都是死无对证,警方不会怀疑到我身上的。”
宋煋听不清他说什么,却隐约觉得这年轻男人的声音有点儿耳熟,就是想不起是在哪里听过。
先发现他的是另一个人,对方犹豫了下,出声道:“你是路元先生?”
“我是。”宋煋的眼睛还有些红,他控制不住这句身体的情绪,努力压抑着心情,声音隐隐颤抖问,“我爸妈还有哥嫂他们怎么样了?”
那人有些可怜地看着宋煋,沉默一下说:“医生还在抢救,情况暂时不清楚。”
宋煋心底稍缓,面色发白的靠在背后的墙壁上。
这时候,打完电话的年轻男人走过来,语气高傲道:“你就是那几个人的家属?”
宋煋撩撩眼皮,嘴唇紧抿。
年轻男人嗤笑一声,上下看了看宋煋身上决计超不过一百块的衣服,露出个假笑说:“发生这样的事真是对不住了,不过这次车祸责任双方都有责任,我的保镖因为救我也同样进了抢救室。”
宋煋看他:“车是你开的吗?”
年轻男人说不是,车是他的保镖开车。
宋煋抬起头,乌黑的双眸里是深不见底的幽深:“我闻到你身上有酒味。”
年轻男人面色一僵,其余两人相视一眼,沉默着没说话。
又过了十几分钟,抢救室里的大门打开,戴着白口罩的医生沉声问:“谁是车祸病人家属?”
宋煋说:“我是。”
医生先是静静看了眼宋煋,麻木的双眸闪过点类似怜悯的情绪,叹息一声说:“孩子,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宋煋心底划过道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医生摇摇头,声音沉重道:“你的父母跟哥哥在抢救途中失血过多,一分钟前先后抢救无效,里面还有一位年轻女士,应该是你的嫂子?”
宋煋声音艰涩:“是。”
医生说:“孩子没能保住。”
宋煋说:“那大人呢?”
“还在观察中,尚未脱离生命危险。”
宋煋脚下一晃,没站稳,坐在地上。
他心里疼,眼里却怎么也哭不出来,悲伤不是他的,却很真实。
旁边路过的人瞧着宋煋脸上麻木无措又惶恐迷茫的表情,各个不忍心地摇摇头。
而另一头的那位保镖也没有救过来,年轻男人脸上戴着墨镜,声音很悲伤,却看不到他真正的表情。
宋煋抬眼看着对方,缓过点劲儿,他从地上站起来,在030担忧的声音中,看着原身的父母跟大哥的遗体先后被护士从抢救室里推出来。
他一路跟到敛房,嘴唇咬出一片血。
宋煋说:“我没想到会这样。”
030也头一回碰上这么大的事,原身的父母兄弟待他再不好,可也是从小将原身从婴儿拉扯到大的,都说骨肉亲情血浓于水,即使原身对他的家人已经失去了最后那丁点儿期待,也不代表着对方就会高兴看到自己的亲人离世的这么突然又猝不及防。
这种打击真的太大了。
宋煋掌控不了这具身体里残存的情绪,静静在三具遗体前站了很久,脸色苍白中透着股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