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断的爆炸声在地下响起,玉面郎君提气向甬道外逃去。
沈忘面色丝毫不变,只迅速追在玉面郎君身后。
而书房中,先前被玉面郎君打晕的丫鬟恰好缓缓睁开眼,脑中还满是混沌,丫鬟尚未回神便看到书柜突然自两边分开,一道男人的身影从里面飞速跳出。
丫鬟尖叫一声响,惹来对方狠毒的凝视,手中暗器一挥而出。
下一秒,丫鬟呆滞的站在书房内,鲜嫩的颈间,鲜血四溅。
沈忘到底晚一步没能将丫鬟救下,他眉眼冷厉地将内力凝于右掌,终于在玉面郎君跳窗而出前将惊鸿剑抛出手中。
宛若惊鸿一现,剑尖直指玉面郎君胸口。
剑戟刺穿衣帛没入皮肉的声音响起,玉面郎君口吐鲜血,不可置信的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
“你竟然……”他张张嘴,大股大股的血从喉咙翻涌而上,身体失去控制地倒下。
“原来你不惜被发现真面貌也要潜藏在四方镇内,为的就是这个。”沈忘走到他面前,拿起从玉面郎君怀中飘落的透明绢布,居高临下说,“四方镇上的几起命案都是你的手笔吧,秦二爷只怕也是死在你手里,而你之所以杀害陶家父母则是为的了得到那枚印鉴。”
玉面郎君趴在地上大口喘着气,眼中满是不甘。
沈忘眯眼,沉声道:“给陶家父女先后下药将其逼疯,后又将那二人杀害是为了夺走陶家印鉴,杀害秦二爷是为了顺理成章的让你接近秦老太爷,可我想不通,你为什么要杀害那个叫喜梅的婢女。”
“嗬……嗬……”玉面郎君的声嗓宛若一台破风箱,他艰难地笑两声,眸底的狠辣与讽刺一览无余,“还不是因为她知道的太多了。”
又大声喘上两口粗气,玉面郎君咽下嘴里的血,继续说道:“还有那个陶巧香,我原本见她长得不错,还有过些许心软之意……嗬嗬,若她是真心想与我来上一段,我玉面郎君也不是那辣手摧花之人。可偏偏,她接近我却只是想为他父亲报仇?呵,既然如此,我便也遂了她的愿,让她父女二人去地下作伴。”
沈忘眉目冷厉,毫不留情地将惊鸿剑从玉面郎君胸口抽出。
“沈忘,杀了我,你会、你会后悔的!”玉面郎君眼底带着将死之人的惊恐,最后抓着一口气,死死地看向身前男人冷肃的眉眼,宛若最深的诅咒,“你一定会后悔!”
说罢,便断了呼吸。
惊鸿剑的剑尖还在滴滴答答淌着血,沈忘抬抬眼皮,只蹲下身探了探对方的鼻息,确定是死透了。
玉面郎君的临终的话还言犹在耳。
沈忘本是对此毫不在意,但在他从玉面郎君的尸身前站起,望向对方临死都透着邪佞的扭曲五官时,心跳却莫名快跳了几下。
总觉得有些不安宁。
找了个池塘将惊鸿剑上的血迹擦拭干净,沈忘压下心头的那点不舒服,便准备提起轻功往东苑去。
但还不等他飞身跳上屋檐,秦府中,两处冲天的火光陡然升起,紧接着分不清是男人们还是女人们惊慌恐惧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地响起,哀嚎不断。
“糟了!”沈忘面色一变,迅速往东苑赶去。
而此时的东苑已经乱做一团,秦老爷子与秦家大爷被忠心的家仆搀扶着往东苑外跑,奔走逃命的许多宾客被他们挤在身后。
很快,滔天的大火将长廊上的木头烧断,掉在地上将四散而逃的众人打倒在地。
“救命啊,救救我,救救我!”身上被燃上火焰的人在地上哀嚎不断,整个人逐渐被烧成火人。
而被压在各种木块房梁柱下的人也纷纷陷入绝望。
逃离最慢的人被烟火熏得喘不动气,逐渐丧失呼吸的能力——
“宋连平!”沈忘用面巾捂住口鼻,在四散奔逃的人群中逆流寻找。
“宋连平!”
“连平!”
火势越来越大,几乎能跑的人都跑了出去,沈忘眼中带着触目惊心的惧怕,在火场中央四处搜寻着可能是宋煋的身影。
突然,一只手死命抓住他的脚踝,被压在木柱下的男人喘着粗气道:“救救我,你救救我,我知道你要找的那个人在哪,他、他在火势刚开始的时候就逃出去了,你出去,出去应该能找到他……”
男人艰难的说完这段话,看向沈忘的眼里是满满的求生欲。
沈忘看他一眼,伸手用内力震断他身上的木柱,低声道:“如果你骗我……”
男人剧烈地咳嗽着摇头。
沈忘提起对方,又救起几个身边还有力气跑的,顶着几乎就要将天空都要遮住的火势冲了出去。
“沈忘!”
县令惊讶的声音在东苑外响起,十几个衙役正拼了命的提着水桶来灭火,间或逃出来的宾客也参与进去。
“他呢!”沈忘看向县令,揪住他的衣领问。
县令说:“谁?”
“宋连平!”沈忘眼中满是慌乱,“你一直在外面,没看到他?”
县令看着沈忘,表情不大好看说:“秦家火势一大我就带着衙役赶过来,之间没有看到你的朋友。”
沈忘咬着牙松开县令的衣襟,回头就要重新冲进东苑火场内。
“沈忘!”县令拦住他,“火势太大了,你不能进去!”
“他还在里面!”沈忘红着眼,用内力震开对方,脚步不停。
而就在他即将冲进去的前一秒——
一个满脸烟灰的青年气喘吁吁地背着个昏迷不醒的老妪出现在众人面前。
“沈忘!”
清朗的声音在耳际响起,沈忘猛地转过身。
三米开外,宋煋背着崔氏,腿脚发颤到几乎快站不住,声音沙哑地开口问:“沈忘,你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