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想岔了。”长乐公主话音刚落,诸茗脸色瞬间涨红,他支支吾吾地解释道,“此喂非彼喂,精血……不是非得……想必王爷明白诸茗的意思。”
聂臻垂眸笑了笑,斟酌道,“国师无需多虑,本王知道日后该如何做,若猫猫愿意,我们成婚便是。”
长乐茫然地看着两人打哑迷,却又想不通其中关窍,只好压下心中的疑虑。
一切准备就绪,聂臻用匕/首划开手指,随即小心地捏开小落墨的嘴巴,将渗血的手指放了进去。
昏睡的黑猫起初有些难受地扭了扭头,软趴趴的爪子也无力地蹬了一下男人的掌心,挣动间手指上渗出的血液更多了,似乎是尝到了甜头,小猫轻轻动了动鼻子,温热的舌头舔了一口嘴里的手指便安分下来,猫爪子扒拉着那根手指,心满意足地抱着慢慢舔。
尖尖的牙磕在指腹上,湿/热又泛起轻微的刺痛,聂臻面不改色地看着,只在小猫撒娇蹬腿的时候温柔地抚摸它。
等到小猫开始蹭着脑袋挣扎着想醒来,聂臻才把手指拿了出来,他接过长乐递过来的帕子随意地裹住手指,目光紧紧盯着小落墨。
诸茗也紧张地坐直了身体。
只见毛色漆黑的猫崽张嘴慢慢地叫了一声,声音又软又细,随即它努力在男人手心里翻了个身,终于挣脱了黑甜的梦境,懵懂地睁开了眼。
“喵喵聂臻?”
聂臻唇角微微勾起,注视着小猫摇摇晃晃地爬起来在他手心里坐好,然后歪头依赖地叫了一声。
“要抱。”他听到他的猫在撒娇,叫声里甚至有一丝委屈又可怜的意味。
也是,它确实受了委屈,发发脾气都是正常的。
“怎么抱?猫猫可有不适?”聂臻轻声问,动作又托着小猫改为将猫托抱在手臂上。
小落墨却不满意地喵喵叫,爪子搭在男人胸膛拍了拍,意思很明显。
“要睡在里面。”
往常聂臻抱它都是放在衣襟里藏着,虽然有些破坏男人威严帅气的形象,但那样确实是最舒服的,谁让它个头小呢。
只是这次聂臻显然没打算顺着它,手指揉了揉它额上的白毛,男人低声道,“猫猫除了要抱,就没什么要和本王说的?”
小落墨顿时耷拉着脑袋把头埋起来,小声道,“你不能骂我,也不能打我。”
“为何觉得本王会想揍你?”聂臻轻笑,轻轻捏住小猫的尾巴。
“……”小落墨索性把尾巴也拉了回来藏到身子底下,老老实实道,“因为我闯祸了。”
救人前它信誓旦旦地告诉聂臻自己完全没危险,不过是在自欺欺人,那时候也没有第二个选择,即便把诸茗的情况告诉聂臻,男人也无能为力,毕竟聂臻是战神,不是神,没人是无所不能的,他或许行军打仗无人能敌,但不意味着他也擅长医术。所以小落墨自认它的选择并没有错,可是撒谎同样是事实。
撒谎确实不对,让聂臻担心也不对。
“猫猫何时闯祸了?”聂臻看着并没有生气,依然温柔可亲的模样,“若不是猫猫,国师或许早已撑不过去,你救了人,见义勇为……该夸赞才是。”
可是你给我的感觉可不是这么说的……
这样“善解人意”又“支持”它见义勇为的聂臻……比以前直接动怒的要可怕多了。明明以往聂臻都会执着地盘问清楚的,这次却有些反常。
小落墨抬头可怜巴巴地认错,“我错了。”
然而男人似乎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他狭长的眼眸幽深如古井,其中隐藏的情绪不断翻涌,最终缓缓沉淀了下去,只笑着轻声问,“猫猫生病了,需要跟本王订立血契方可痊愈,你可愿意?”
小落墨狐疑地松开抱着脑袋的爪子,坐起来歪头看聂臻,茫然道,“什么血契?”
“寿命同享的灵魂契约。”聂臻淡淡解释道,“猫猫和本王同年同日老去,这样就不会孤单了,你说好不好?”
小落墨消化了一会儿明白过来,慢慢摇了摇头。
它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这契约不就是变相让聂臻替它续命么?根本不应该。
“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我没有关系。你不要因为顾念我就毁了自己。”
此话一出,聂臻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第一次在夜里不带笑容地凝视着小落墨的眼睛,半晌没有说话。
小猫却有些害怕了。它用爪子拍了拍聂臻的手,小声道,“你生气了?”
“猫猫以为……本王在没了你在身边后,仍能安稳地过下去?”聂臻低声问,语气平静。
他的声音哑得甚至有些难听。
小落墨却在听到的一瞬间难受得手足无措。
它突然意识到,之前发生的这一切,对聂臻而言有多不公平。
它去救诸茗,它去挽救任务,那是因为它知道它必须去努力,努力了才有可能留下来和聂臻在一起,即便失败了,它也不会真正地死去,只是离开这个世界而已。
可是聂臻不知道。他不知道他的猫为什么要欺骗他自己跑去救人跑去送死,他不知道他的猫怎么上个时辰还好好的,下个时辰就突然要死了?他更不明白为何自己位高权重只手遮天,却在面对他的猫时束手无策。
它的离开只是新的开始,很快就会忘记这一切,然而这对于聂臻而言是永别。
诚然,小落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聂臻,它并没有错。可担惊受怕寝食难安、被留下来的人,是聂臻。
世人皆言无知者无畏,什么都无法知晓的聂臻却并不快乐,相反就因为太过爱惜,他反而事事束手束脚,唯恐踏错一步彻底丢了猫。
被留下来并且记住一切的人才是不幸的。
小落墨忽然想起曾经听到的这句话。
主卧里安静得有些不寻常,诸茗和长乐公主面面相觑,不约而同都保持了沉默。
聂臻这副样子,在他们看来根本是一辈子都不可能出现的模样,如今却出现了。
见小猫久久不说话,似乎是被他吓到,聂臻柔和了眉眼,抱着猫坐下,低声道,“猫猫向来最听话了不是?这次便听本王的如何?只要你点头,我什么都答应你。”
生离和死别,总是最难接受之事。
他愿意付出一切,只要小落墨愿意跟他一起活下去。
“喵其实我有很多事情,没有告诉你。”半晌,小落墨软软地开口。“我生来就知道那些事,可是我被限制了无法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