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觅头也不回的嗤笑道,“那你对着孔洲倒是下得了口。”
“我……”陈辞无言以对,他没办法解释自己当初对孔洲远远超过正常限度的善意。
“别再骗我了。当初你就更喜欢他,现在他和别人在一起了,你才会回过头来找我。”陈觅道,“退而求其次,是不是这样,叔叔?”
“不是!”
陈辞激烈地表示着不认同,一脚踩空,跌进了温泉里。口鼻瞬间被灌了水,陈辞闭眼摸索着站直了身子,抬肘擦去眼上的水珠,模模糊糊看清身前景象时才发现刚才他扶住的根本不是岩壁,是陈觅的胸口。
掌心瞬间被烫得火热,但就像被烙铁印上了一般,连皮带骨都贴在一起,不愿意分开。
陈觅握住他的手腕,把那只手掌一点一点推远,“离我远点,叔叔,我不是什么好人。”
他的眉眼在水汽氤氲中更加昳丽,活脱脱一只从林间逃脱的妖物,和平凡、普通这种词一点也沾不上边。同样是好样貌,有的会让人心生亲近之念,他这样的却像是饮足了鲜血的刀锋,冷慑心魂。
陈辞反握住他的指尖,道,“我早就知道了。”
“哦?”陈觅挑眉,神情俱是不相信。
“知道你从小就在骗我。”发觉他魅魔的身份后,许多快要遗忘的往事也都翻涌了上来,当初说得通的说不通的也都有了新的解释,“你没有自闭症,当时是为了让我不忍心把你送走才装出来的吧,所以我收养你之后,你的病很快就好了。”
“后来复发了一次,如果我没记错,就在公司几个董事要给我安排相亲的时候。那个说你不能适应和陌生人相处的医生,也是事先被收买了吧?”
陈觅的脸色起初有些不自然,很快就恢复如常。他掬了一捧温泉水,从头顶浇下,脖颈后仰道,“那你还信。”
“我本来就不打算去。”陈辞冷静道,“再说肯定是你比较重要。”
陈觅的眼睑有些薄,闭上时能看见皮下细弱的血丝,他伸手覆上双眼,长叹了一口气,“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
陈辞肯定道,“有。”
他伸手按住陈觅的肩头,身子前倾,和他贴得极近,“这些年我总做噩梦,梦到那个时候……开始记不清楚,后来慢慢的想起来了一点,想起来你……抱我的时候都说了些什么。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知道你是魅魔,也愿意一一”
“可是我不愿意。”陈觅拍开他的双手,水珠溅起,“我不是十八岁了,不需要你陪了,叔叔。”
这是陈辞最怕听到的回答。他的双唇发颤,声音也难以保持平稳,“你……你已经不需要我了。”
陈觅残酷道,“是。”
即使身处温泉之中,陈辞依旧觉得身上冷得快要掉下渣子。他的右臂环住左肩,神情萧瑟的往后退了一步。他们走过了两个世界,加起来怕是有近千年的时间,现在陈觅对他说,他不需要他了。难道他们就要从此一别两宽,各自朝着不能回头的路上走去吗?
陈辞低头看着清透的水面,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却也说不出来。
“也许你已经……不想要了。”陈辞哽了一下,“但我还是想让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我最喜欢的人只有你。如果是你……我可以一直等下去。”
“打扰了。”
陈辞对他一点头,转身走去,双手撑住岩石向上一撑,想要离开温泉。他的腰身被人猛地环住,往后拽去,重新跌进水中,更是被推搡着压到了岩壁上。后背死死顶着坚硬的岩石,擦破了一层皮。
陈觅扣住他的双手,压过头顶,语气冰冷道,“太过分了。”
“……是吗?”
“叔叔说的话,太过分了。”陈觅慢条斯理道,“你知道我会当真的。”
陈辞的后背火辣辣的痛,然而内心非常平静。比起噩梦中他和陈觅一次又一次擦肩而过的场景,能再相遇怎么都算不上坏事。
“我说的就是真心话。”
陈觅伸出左手,按上他的下唇,克制地用力揉搓,直到陈辞伸舌舔去外唇渗出的鲜血,他才回神放下手,冷漠道,“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你要是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一定会像当初那样留下一把钥匙就跑得没影了。你会怕我,恨不得和我隔山隔海,会想尽办法一一”
“你在想什么?”陈辞问。
陈觅的眼神阴鸷,低头盯着手指,语气有些飘忽,“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我都没有回去过吗?”
“我去了那么多地方,草原,荒漠,冰川,从大洋的那边到这边,都是为了离你更远一些。”
陈辞难掩失落,他这些年陆陆续续得到陈觅的行踪,确实一次比一次离他更远。之前他还能欺骗自己是巧合,经由本人说出口就再没有辩驳的余地。
“如果我离你太近一一”
陈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单手扣住陈辞的后脑,让他好看的下颌不由抬起,“会想要打断你的骨头,让你哪也去不了。会想要咬断你的喉咙,让你再也喊不出其他人的名字。你只能呆在我的身边,只能看我,抚摸我,吻我,躺在我的身下……”
“……”
陈觅幽幽道,双眼中闪烁着意味不明的碎光,“会想要艹的你下不了床。”
“那你试试好了。”
话音方落,陈辞就被激起的水花溅了一脸。与此同时,他终于察觉自己先前觉得有哪里不对。温泉水清可见底,他却始终没有看清陈觅的下.身,现在他用肌肤真切地体会到了,陈觅说的话恐怕是真的。
温热的泉水充当了最好的润.滑剂,又或者他们分开太久,久别重逢时高涨的情.欲更加难以抵抗,陈辞只来得及低喘了一声,就被死死按在泉边。
后背已经感觉不到刺痛了,陈觅用他的手掌垫在了岩石与背脊之间,手心热度窜上背脊,让他感到全身发麻。激烈的动作都被水波掩盖,不知惊起了多少林中鸟雀。
被换了一个姿势重新进入时,陈辞看到了泉边的杉树林里窜出一只松鼠,毛发为了适应严冬变得灰白,两只爪子还捧着一枚果实,呆头呆脑地盯着他。
陈辞被它看得浑身发烫,别扭地挣了一下,身下立刻被进入得更深,而那个俯趴在他身上的人更是一口含住了他的耳垂,喃喃道,“想逃了吗?太迟了,叔叔。”
“我没有……”陈辞反手环住了他的脖颈,却还是被迫遭受了新一轮的惩罚,以证明自己并没有想要逃走的心思。
被反复折腾到几近天黑,陈觅才肯放过他,替他清洗之后将他抱到了石上。陈辞穿来的衣裤都被打湿了,一时半会干不了,陈觅捡起自己扔在一旁的衣物,不由分手将最厚实御寒的外套给他罩上,自己单穿了件薄衫。
陈辞刚想说些什么,突然被一个闪着暗光的小玩意儿吸引住了目光。他伸手从原先叠放衣物的那处捡起这枚再眼熟不过的钥匙,手指勾着钥匙上新缠的红绳,偏头看向陈觅。
陈觅探过脑袋,示意他给自己戴上,随后一把将他拥到了怀里。
陈辞靠在他怀里,耳后和背脊都时不时被轻啄,他执着的去拽那串钥匙,惹得陈觅无奈开口道,“说了不准笑话我。”
“嗯。”
“本来想下决心把它扔了,又总想着也许有一天我会回去,打开房门,就会看到你乖乖的站在厨房里,躺在床上……总之在等我。”陈觅说完懊恼地转开头,把陈辞的脑袋按在自己胸口,不让他看清自己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