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洋在窗台前赏了会儿雪景, 挑头回看, 床上的人还在睡,他便轻手轻脚地出了卧室, 去厨房给他老公准备中午的便当。
托小顾他爸的福,他俩换了个稍微大点的房子,日子也没之前过得那么紧凑。这半年里,小顾还在原先的投行实习, 林洋被学校分配到了一所三甲医院, 在药房里配药,忙起来也是昏天黑地, 好在能准点下班,不像他老公总是加班。
两人的契合度方面,更进了一步, 林洋脑袋瓜子聪明,琢磨出了不少新奇的体-位,顾烨然在床上挺享受, 情到深处, 总会粗哑着声夸夸林洋:你不去导电影可惜了。
说起电影, 尤其是那种电影, 林洋发现无论多闷骚的男人,都会有想看的时候,比如顾烨然。
小顾这人吧,明着看特别闷、还特爱装清纯,好像满脑子装的都是世界和平,但林洋只要轻轻勾勾小手指,这人就现出狼的原型了,二话不说先找部片子调剂下,边看边啃,然后再进入正文。
历史记录,两人曾经在床上,瘫了整整8个小时。
便当准备好了,顾烨然也起身下了床。寻到厨房,从背后拥住林洋,鼻尖轻蹭发梢,“晚上我不用加班,去外面吃吧。”
“行啊。”
“想吃什么?”
“就火锅吧。”林洋转个身,用脑袋顶了顾烨然一下,“赶紧刷牙洗脸去。”
用过早餐,林洋帽子围脖全副武装好,只露两眼睛在外边,顾烨然依然是冷酷做派,除了围了条围巾,穿着打扮与平时无异,完全没有受到下雪天的影响。
走到小区门口,照例他俩分开,往相反的两个方向。林洋往南边坐公交,顾烨然往北边坐地铁。
“小顾,我走了啊。”林洋拉低了围脖,鼻头冻得通红,呼呼吐着白汽。
顾烨然裹住小棕熊的两只手,放嘴边哈哈气,又包着搓了一阵,“冷吗?”
林洋摇摇头,“不冷,赶紧把脸撅过来。”
顾烨然听话地俯下身,凑过去脸。
林洋吧唧一口,咂摸了几下滋味,同样也把自己的脸凑过去,“老板,到你了。”
顾烨然在林洋的脸颊上温柔地亲了下,笑了笑,“晚上见。”
“走了。”林洋小跑着往公交站台走。
雪下得很厚,足有半尺,脚踩上去咯吱咯吱,簌簌作响。
林洋走得急了,后背出了层薄汗,边跑边回头看小顾,小顾还傻站在原地,远远地瞅着他。他张开胳膊,冲他老公舞动了两下,嘴巴咧到了耳根边。
与林洋一同分进这家医院实习的,还有董小建和他们班的一个女生。三位好姐妹凑一起忙里偷闲叽叽喳喳,把他们校能排得上名次的帅哥都给罗列了遍,列来列去,还是顾烨然最耀眼。
“林洋,你给我和小建开个课吧,我俩跟你后面学习学习。”妹子大大咧咧的,有话说话,实在的直肠子。
董小建附和,“开吧开吧,我俩听着。”
“这也没啥好说的,纯粹就是个人魅力,主要我吧,肤白貌美、幽默风趣,最关键的……哎你们知道吗?我化学,以前上高中的时候,得过全国竞赛二等奖。”
小董和妹子愣住,摇了摇头,异口同声地说:“我们不知道。”
“那现在知道了吧,我化学成绩可好了,得过奖的。”
小董皱皱眉,“化学成绩好不好跟校草喜不喜欢你,有关系吗?”
林洋眨了眨眼,愣了小半会儿,“好像没啥关系。”
“林洋。”这时,药房的老师喊了声。
“哎。”林洋冲两姐妹挤挤眼,然后走过去。
老师递给他四盒药,“把这个送到病区药房去,让他们那边入下库。”
“好。”
林洋拿着药,优哉游哉地往住院部走,脚步极慢,眼睛东扫扫西看看,也是想趁机钻个空子摸个鱼,没想到在住院部一楼的缴费窗口,看见了一熟人——他翔子哥。
翔子哥的打扮不像先前几次那么招摇,灰色羽绒服,朴素牛仔裤,脚上穿了双运动鞋。
“翔子哥。”林洋溜过去,猛拍了他一下。
曹翔吓了一跳,然后就是出乎意料的惊喜,他瞅着林洋身上的白大褂说,“洋子,你在这儿上班啊?”
“嗨,不是,我在这儿实习。哥,谁住院了啊?”
曹翔低下头,脸色发暗,嘴里闷哼了两字,“我爸。”
“曹叔叔怎么呢?”
“肺癌。”曹翔吸吸鼻子,苦笑了声,“他这辈子就是衰命。洋子,你忙去吧,哥没事。”
林洋听得心里很不好受,也说不出什么宽慰的话,抿抿唇顿了几秒,“翔子哥,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行啊。”
林洋看了眼强颜欢笑的曹翔,心情沉重地走开了。
都说命运幽默,喜欢跟人开玩笑,其实时间何尝不是个幽默的刽子手。年轻时游手好闲赌博成瘾,逼得妻离子散远走他乡,老年的光景里就只剩下一张孤零零的病床,还有床边割不断血缘的儿子。
要是曹叔叔没得那病,林洋想,他翔子哥肯定都不愿见他爸一眼。
晚上下了班,林洋给曹翔打了通电话,约在住院部一楼见。匆匆赶过去,他翔子哥已经站那儿等着呢。林洋带他去了跟小顾约定好了的火锅店,不远,就在医院附近。
冬天,火锅店的生意异常红火,外边的瓜子饮料供应区已经坐满了等喊号的顾客。林洋上前拿了个号,跟曹翔也踏踏实实地坐下来等着,反正小顾下班后赶到这边还得有一会儿。
“哥,你还在以前的公司吗?”
“不在了,我二姑托人帮我找了份保安的工作,钱是少了点,可人也省了不少力。”
“加油干,早点混个保安队长当当。”
曹翔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