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再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林嗣时,江余用袖口擦拭水渍的动作一顿,睫毛微微一动,露出他到上路来第一个笑来,“少爷可要来洗洗?”林嗣看了他半响,在江余被他看的有些尴尬之时,转身走了。
这是依旧要与他划清界线?
江余笑着摇了摇头,倒也不在意。
如此走走停停,他们总算在离开上京一月后到达了大同府。
而江余也毫不犹豫地与林家一行人分道扬镳,直接便去了当初宋瑜在大同府城中置办的那间宅子。
当初的管家小厮也都依然没变,不过几天,江余的生活便又进入了正轨,原本不太舒服的身子也好了,只是依旧容易疲累。
江余只道是这会赶路时落下的毛病,养养便好了。
好在不论在上京还是在大同府,他永远都是最闲的那个人。
生活平静,他便慢慢恢复了晨起舞剑的习惯,并且增加了另外一个习惯,到了午后必定要小憩。
没过多少日子,大同府天气渐渐开始凉爽起来,气候倒是越发舒适起来。
身子没事儿了,江余便又开始琢磨要找些什么活计来做,思来想去,江余还是决定与当初想的一般开一家店铺。
江余这回来大同府,带的最多的便是银票了,且这儿又有祥庆布庄的掌柜的照应,江余这想法一出,与管家一商量,不过几日,管家便告诉他找好了铺子。
再过几日,便召到了工匠。
而在西市中一家小小的卖首饰的琼玉阁便开了起来。
江余自个倒是没出什么力,进料子,包括活计,掌柜的,倒是一力被人给包圆了。
想当初,江余因着自个儿的状况,跟着江家一众姐妹们跟着先生们上课时,旁的学的都不好,唯独工笔画学的极好。
他当初隐隐想着若是嫁不出去,到时候在江家的珍宝斋当个匠人也是好的,只是到底是没成。
这会儿,没想到倒是实现了。
虽然想当侍卫的想法不了了之,但似乎他曾经的愿望都在一一实现。
全部都是某个人的功劳。想到某个人,江余心里就忍不住暖暖的,唇角忍不住勾了起来。
接下来的日子里,江余每日里便到琼玉阁跟着请来的工匠学手艺,他虽然会画样子,有些技术到底还是要跟的师傅学的。好在,他是琼玉阁的东家,工匠只当他想学了玩玩,倒是没有私藏。
这般的这日子倒是真像江余曾经想的,普通的平民百姓。
日子真是再平静不过了。
也不知是不是心宽体胖的缘故,在这一年要过去之时,江余发觉自个儿胖了。
因着天已凉了下来,衣裳穿的多了,平常也极难注意到,而这胖也不算明显,只是肚腹的肉松软起来。
江余坐在木桶之中,伸手捏了捏肚子上的肉,决定明日要早些起床。
也不知是不是天凉了,被窝里温暖,江余越来越起不来床了,一觉直接睡到日上三杆也是常有的事儿。
想是这么想,第二日一早,江余虽有意识要起来,粘的牢牢的眼皮有些难舍难分,睁开两回又忍不住闭上,到底是没有起来。
日子就这般毫无波澜的过着,甚至有些过于平淡了些,但是想想,若是两年前,这恐怕是江余最希望过的日子了吧。
平凡,单纯,又安稳。
每日所有的烦恼不过是吃些什么,穿什么,再多不过想想远在上京的那个人何时才会来寻他。
随着大同府第一场雪而来的,是上京来的信件。
宋瑜已确定明年开春便会来大同府,让江余有什么事儿便去祥庆布庄找刘掌柜,以及让他找个大夫瞧瞧身子。
随着这封信件而来的,还有许多补品药材之类的。
不必猜,江余便晓得,肯定是林嗣与宋瑜说了些什么,不然无缘无故,宋瑜为何让他去看什么大夫。
看完信件他便马上给宋瑜回了信,说了说他如今在做什么以及自个儿身子好的很,不需要看大夫,并很有些腻歪地在信封边缘处留了句诗: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若是宋瑜不注意瞧,也不定能注意的到。
在家家户户开始贴春联,祭灶,扫除之时,江余才开始觉得有些个不对劲。
前些日子时,他肚子里老有那种水在冒泡泡的感觉,江余以为是吃坏东西了,但是人却没什么不舒服,也就随他去了,只是这几日,肚子里头的动静越发明显起来,且他肚子也越发往外凸了。江余想了很久也没想明白,但是他也不可能再骗自个儿说没问题了。
帮着一道贴了春联,换上了新的灯笼,江余便出门去了。
看他牵了马,管家还问了句,“公子这是要去哪?”
“我去东市瞧瞧热闹去。”江余神色自然地说道。
若是说大同府的西市属于富户才去的了的地儿,东市则是平民百姓要多一些。
“让阿良架了车陪您一道去吧,这天儿骑马也冷。”
江余指了指天上的太阳,“大日头的,哪儿冷了,刘叔你别费心了,我很快便回来的。”
说完,便翻身上马,拉了缰绳便骑马走了。
只是这骑马可比坐马车还颠的慌,江余一会儿便觉得有些个受不了,肚子隐隐有些难受起来。
江余只好捂着肚子下了马。
自来了大同府起,江余还真没有再起过马,因着宅子离着西市近,他常常是走去琼玉阁上工的,且也不爱出门晃荡,连马车都没做过更别说骑马了。
倒是不知道竟然会这样。
原本在西市找个医馆还方便一些,但因着在西市,大家早对江余很熟悉了,若是就近找了医馆,没一天,有可能便被陈叔知道了,陈叔一知道,那么刘掌柜肯定便知道了,刘掌柜知道了,想来不用多久宋瑜便知道了。
江余就怕到时候不过一个小病,倒是弄的鸡飞狗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