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害怕崔定琛,不敢纠缠崔定琛,于是把全部的不满、愤怒全部加在许昭身上,几近疯狂。
没错,是疯狂。
真没有想到沈佳洋的内心是这么的脆弱与偏执。
察觉到这个问题,许昭连忙把许凡抱到怀里,紧紧搂着,一手捂住许凡的一只耳朵,把他往自己怀里摁,不让他看见沈佳洋的歇斯底里的模样与歇斯底里的声音,他这才正视沈佳洋。
沈佳洋确实很疯狂,控诉完许昭抢的崔定琛,便开始控诉许昭害他和妈妈无处可去,害他妈妈身体不好等等,全都是许昭的错。
根本没有理智可言。
许昭没有接腔,把许凡紧紧抱在怀里,目光瞟向不远处的东大街派出所,再看向沈佳洋此时疯狂模样,心里有所忌惮,同时冒出一个想法,在和沈佳洋对话过程中,慢慢地挪向派出的方向。
正巧看见派出所院子内的公安小赵,小赵的“小”是年纪小的意思,他人长得十分高大壮实,为了憨厚有爱心,很喜欢许凡,每次看见许凡,都要抱上一抱,许凡也出奇地喜欢小赵,次次见面都主动打招呼。
许昭小声在许凡耳边说:“许凡,你听,你小赵叔叔在喊你呢。”
许凡立刻问:“喊我干啥?”
“你去问问,好不好?”
“好。”许凡乖巧答应。
许昭弯腰把许凡放下。
许凡立刻迈着小短腿朝派出所跑。
许凡这一跑,被正在控诉的沈佳洋发现,沈佳洋突然要去追,许昭先一步挡住沈佳洋的去路,丝毫没有发现声音,许凡也什么都没有听到,欢快地跑进东大街派出所。
没了许凡这个顾虑,许昭立刻甩手,重重地将沈佳洋甩开,脸色一沉:“沈佳洋,你够了没有?!”
沈佳洋一个踉跄之后站稳,生气地看向许昭。
许昭说话不再收着,直击要害:“沈佳洋,你当了五年的小偷,还没有当过瘾,现在开始想当强盗了吗?你哪来的资格对我对崔定琛纠缠不清的?你不感到羞耻吗?”
闻言,沈佳洋登时一怔,呆呆地看着许昭,就这么简直的一句话,像是一把泛着寒光的利匕,照进他最丑陋的心底,并且直直插进去,划出一首血口,令他所有的难看与肮脏都暴露出来,显出他最真实的自己,他眼中开始跳动着簇簇火苗,火苗越烧越旺,面部跟着狰狞,恶狠狠地看着许昭,一字一句地说:“都是你害我的!”
许昭面无表情地说:“害你的是你自己!”
“是你!”沈佳洋大声吼。
许昭自然不会和他对吼,而是不屑地说一句“不可理喻”,转身就朝派出所走,余光中却注意着沈佳洋的行为,果不其然,沈佳洋念叨着“是你是你”,便开始失去理性,从地上捞起一块砖头就朝许昭扑去。
“许昭!小心!”
说话的是小赵,小赵抱着许凡还没出派出所,就看到沈佳洋发疯,他赶紧把许凡放进派出所里,大步朝许昭走来。
许昭早已看到沈佳洋的行为,准确无误地躲开,而后直视沈佳洋,怒声:“沈佳洋,你疯了吗?”
“疯了也是你害的!”沈佳洋可劲儿地朝许昭身上扑,嘴里还大骂着,完全不是以前的样子,可是他无论如何都伤不了许昭,而且还招来了派出所公安。
招来了公安!就他这行为,在江平县是要被拘留的!
故意的!
许昭故意的!
许昭故意让他行为违反江平县城的治安管理。
许昭故意害他!
这让一直都处在“赢”上的沈佳洋,更加不服气,手中的砖头,突然转个方向,直直地砸向派出所门口的许凡,反正他要进局子了,要死一起死!
“许凡!”
许昭心下大骇,在喊出声的同时,身体已经提前挡住了那块砖头,他完全可以躲开那块砖头的,可是千钧一发之际,大脑突兀的一阵巨疼,令他全身一顿,,好巧不巧地被砸到后脑。
一瞬间,纠缠了他数天的头疼,更强烈地袭来,他大脑中嗡嗡响个不停,慢慢地嗡嗡声转变成陌生却清晰的音乐声,有喊声,有汽车声,各种声音与话语:
“许昭!”
“许昭!”
“爸爸!”
“……”
“许昭,许昭。”
“许昭。”
“……”
在菜市场摊位上等了许久都不见许昭、许凡的崔定琛,跑到了南湾村村口等了一会儿,没看到人,朝南湾村打个电话才知道,许昭、许凡早上坐村里的拖拉机来的,可能去给许凡买饼干吃了吧。
崔定琛又在菜市场等了一会儿,等的实在焦急,再次出来找许昭父子二人,穿过菜市场旁边的胡同,准备到县城步行街去看一看,没想到看到就是许昭忽然倒地的样子,他整个人怔住,看到许昭后脑勺上鲜血的那一刻,他只觉得自己的心里一记狠狠的闷疼,差点窒息。
许昭!
崔定琛立刻上前,瞬间将许昭抱起来,迅速朝医院奔,留下沈佳洋、小赵站在原地,还有吓的哇哇大哭的许凡。
“爸爸!我爸爸!我爸爸走了!”
小赵一下醒过来,看一眼许凡,然后迅速将沈佳洋按倒在地,喊着其他公安来将沈佳洋带走,一抬头看见许凡边哭边迈着小短腿追崔定琛去。
“三娃子!”
小赵连忙跑上去,把许凡抱起来,说一句“小赵叔叔带你去找爸爸”,接着便抱着许凡朝县城中心医院跑,跑到县城中心医院问了护士之后,哄着哭泣不止的许凡,上了二楼,一抬眼看到了走道里的崔定琛。
崔定琛抱头坐在座椅上,一言不发,也不动弹,直到听到许凡的哭声,他才缓缓抬头看过来,眼睛微红,喊:“许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