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出了岗亭,拐个弯。从一条两旁都种满了甘蔗的水泥道一路向前开,张霖看着窗外长势茂密的甘蔗,蒋小飞的记忆里有,这是去原先村子的路,蒋家的祖辈也是住在这里,后来这一片开发了,橡树山一跃变成了自然保护区,去旅游的人多了。蒋建平才搬到山里去的。
而老三去调查的没有人报案的那些失踪案,大多也是这个村子里的人。张霖沉思,虽然说进山游玩的很多都是附近的村民,但是没有那么巧吧?包括自己和小芸,这个村子里失踪的人也太多了。
开了十多分钟,警车开出了甘蔗地,视野开阔了,两边可以看到不少居民楼散落在田地间。村口停着几辆警车,是老三他们的。
两人从车上下来,周围的楼房很多都是大门紧闭,老三黑着脸从一个池塘边的土路绕回水泥路上。
他的第一句话是:“头儿,这个村子很古怪。”
他把记录的本子递给高严:“这些失踪的人家里,基本都已经人去楼空,从窗户外面看屋子里的情况,走的很匆忙。问了他们的邻居,通通摇头说不晓得,而且神情很戒备。我认为很有可能……他环顾四周的甘蔗地,是藏起来了躲避我们的调查。
高严:“找这个村的村委书,记。”
老三:“找过了,家里没人。”
“那就把那些邻居通通带回局里去问话,还有多叫些人过来对周围进行搜查……蒋小飞?”高严说着话,眼角瞥到旁边的人不见了,回头见到张霖拨开了几根甘蔗的叶子,愣愣地往甘蔗地里面走。
高严几步走过去,拽住了他。
张霖猛地回神,他脑袋被太阳晒的晕晕的,眼前不时的闪现一片片倒落的甘蔗,黑红的血沾在甘蔗叶子上,滴答滴答…突然他胃里一阵翻滚蹲在田埂上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跟上一个任务世界一样,张霖吐完就晕了过去,他在做一个诡异的梦。炎热的夏天,蒋小飞哼哧哼哧地骑着自行车从同学家出来,太阳晒的他头皮发烫,身上的衬衣都汗湿了。经过这片甘蔗地,他实在渴的受不了。就把车子停在路边,钻进了甘蔗地里,正准备掰一根甘蔗。突然前方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蒋小飞抓着甘蔗的手一抖,吓了一大跳。止不住的好奇心,他寻着声音的方向走去。
“打死你。娘的!”
“我让你跑!你再跑啊。”
夹杂着咒骂声中的是一声声女人的惨叫声,蒋小飞蹲在甘蔗地里吓傻了。他看到一群村民拿着锄头棍棒围着一个女人进行殴打。
“好了,再打就死人了,带回去关着吧。”
“死了就死了,这么多年生不出一个蛋,还敢跑!”
“算了,算了。别打了。”
“操,人好像没气了。”
……
太阳还在头顶上白得晃眼,蒋小飞跌跌撞撞地从甘蔗地里跑了出来,刚跑上大路,他便晕了过去,是许伯路过把他带回了橡树山里。
张霖醒过来的时候,人在警车后座躺着。整个人还是难受,像是有团火在身体里烧着。浑身无力,口干心慌。
他问:“我晕了多久。”
77:“半个多小时,症状是中暑。”
中暑,那一次蒋小飞从甘蔗地里出来也是中暑。张霖发现了,跟上一个任务世界一样,接触到事件的核心场所,记忆就会触发。以此来看,那个被打死了的女人,有可能是他这次任务的关键。
车门被打开,高严一手拿着水,一手拿着一条浸湿的毛巾。
“醒了,感觉怎么样。”
张霖:“晕,想吐。”
高严:“你中暑了。”他说着把张霖衬衣几颗扣子快速的解了,拿湿毛巾擦他的额头脖子再往下到胸膛。擦完了,他把毛巾按在他额头上,拧开手上的矿泉水瓶递到他唇边:“喝了,是盐水。”
张霖接过喝了两口,感觉好受了一些。他闭着眼睛歇息了一会,跟旁边的男人道:“高警官,我刚刚记起了一些事。”
他三两句把晕倒时做的那个梦说了,因为头还晕着,说话说的也不是很利索。高严却是一下子就听明白了,他沉着脸打开了车门出去。
一个多时辰之后,警队在甘蔗地里找到了张霖记忆中的杀人现场。此时那一小块地方并没有甘蔗,而是立着一个放工具的茅草屋,以此同时,后面来的警察在浩浩荡荡的甘蔗地里抓到了一些潜逃的村民。
连夜的审讯,被抓的部分村民承认了那个被打死的女人就埋在茅草屋下面,不过一年前尸体就失踪了。
警察把茅草屋掀了,找到了掩埋死者的坑。一些沾着人血的锄头、棍棒什么的都还在,没有尸体。
没有尸体,没有办法确定死者的身份。只知道死者是村里一位老汉从章晓雷手里买来的,章晓雷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
而那个老汉早在半年前就失足掉在潭里淹死了。后来警察从一位妇女的审讯中得知,在村里,这位妇女跟死者在生前走的比较近,偶尔能聊得上那么一两句话,她说曾经听她讲过,她原名叫杨柳。
这个关键信息出来之后,在失踪人口系统很快找到了杨柳这个人。
杨柳,B城人,二十五年前失踪,备注上说她是在高考结束那年来S城打暑假工时失踪,报案人是她的父母。
高严马上让人调查杨柳家庭情况。结果出来的很快,众人视线从她父母十年前抑郁过世,移动到家属栏目,上头赫然写着杨璟。
张霖听到这些的时候,没有跟大的意外,从听到死者原名的时候就有了一些猜测。
调查显示他们是姐弟,杨璟是在杨柳失踪后才出生的,杨璟的出生也并没有使他的父母脱离痛苦,他们最终还是因为女儿的失踪抑郁过世了。
张霖坐在高严的车里:“照片里失踪的人都是那些参与打死杨柳的那些村民的小孩,据村民交代早年橡树山还没开发的时候,整个村子基本都是干拐卖的,所以现在他们有人失踪了也不敢报案。假设杨警官是在报复,难道他跟章晓雷有勾结?”
“还有,他是怎么清楚的知道那一晚参与的村民都有谁?”
张霖问完话之后,车里安静了好一会,随即两个人面面相觑,统一的想到了一个人。高严的车子开的飞快,开到橡树山入口的时候,一辆进出载游客的面包车缓缓的使出,跟他们的车子错身而过。
张霖视线从面包车上收回来,他看向高严:“我看到我妈了,在车里。”
高严马上掉头,张霖擦了擦头上的热汗道:“高警官,能不能跟踪她,不让她发现。”
他想到了一种可能,蒋小芸也许根本就没有失踪。
他回想起这些天他觉得怪异的地方,蒋建平自首,章晓雷被抓,蒋小芸的失踪怎么看都跟他们有点关系。可是从始至终,李秀娥也没有向警方问过蒋小芸的下落。
高严停了车,他从警车上下来,随便拦了一辆出去的游客的车,亮出警,官/证,要求借用他的车子。
游客狐疑一会,听岗亭的保安说:“他确实是警官哩,天天进山,我都认得。”
游客这才痛快地把车子借给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