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焕之。
他将在心中反复默念着这个名字,眉头逐渐锁紧。
西陵门赤金刀,秦焕之,一个还没见面,就凭着前世记忆,对他沈二少抱有深仇大恨的主角。
秦焕之的灵窍是火系,可以说是克制了金系的聂辛,以及除了他之外、绝大多数都是木系灵窍者的沈家。
他必须尽快确认秦焕之的行踪,确认他走到了哪一步,好及时做出应对。
沈明渊连洞天镜都没关,急匆匆向楼下掠去,打算直接将聂辛找来,让他将隐匿行踪的迷障除去。
结果便是,刚出了藏机阁,便瞧见聂辛守在门外,像是在等他。
他竟不做声地跟来了。
能够省去找人的功夫,沈明渊自然高兴,可一想到聂辛一直不做声跟着自己,心中又放松不下来了。
“聂大侠。”
他迎过去,云淡风轻的微笑将一切思绪都藏去,“我正好在找你,有事相求。”
聂辛从他出现在门口,视线便落在他身上一刻也未挪开,直直注视着人一路走近,一双眼逐渐变得明亮。听了这话,他微一挑眉,嘴角勾出笑意,“哦?”
……靠。
长得帅了不起。
险些被这一幕晃了眼,沈明渊的微笑微不可查地僵了一瞬,将‘他是不是在故意撩我’这种吓死人不偿命的错觉丢到脑后,尽量保持自然,“聂大侠是否在我的别邸附近留了些藏匿行踪的术法?可否暂时将那些先撤去?我有些事情要办。”
旁边也没什么外人能听到,就算听到了,也不必害怕被人知道,沈明渊便直接说了。
聂辛眼中的笑意霎时褪去,声线带出了三分冷意,“沈少爷如何得知?”
“你忘了,我是沈家的人,想知道些什么,自然容易得很。”
他再次搬出两人初见时的那套说辞,将聂辛的疑问堵了回去,但凡识相的人,都不会对他人家族的秘辛过多询问。
聂辛果然沉默了片刻,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明渊以为他还有顾虑,补充道,“聂大侠照做便是,我不会因为怕事就赶你离开沈家,只是想掌握更多信息。”
“呵,”聂辛忽然嗤笑了声,听起来似乎并不认同,“沈少爷就这么笃定,是我为了躲避追杀做的手脚。”
沈明渊皱眉,“怎么,你没有做?”
反问的话一出口,他便又舒展了眉头,心中了然。的确,聂辛若没有在别邸周围布下迷障,才更说得通。
可沈家就这么被当刀子借去用,沈明渊心中还是不太舒服。
这个不舒服和种种揣测,他没藏着,都摆在脸上。
聂辛瞧见了,眸中神色更加晦暗,顿时也不悦起来,薄唇抿成道冰凉凉的线条,“沈明渊。”
正打算掉头离开,回阁中再想想办法的沈明渊应声抬眼,没说话,那神情却很直白,像是在问,怎么?
聂辛朝他靠近了一步,似乎这样才能更好地说清,“我的确不想被找到,所以沿途都做了些手脚。但别邸周围的那些,在瞧见你进了这藏机阁后,我便猜到你不放心,无论是迷障还是障眼法,我都早早撤去了。”
他忽然解释了这么一大通,说完之后又沉默下来,一眨不眨盯着沈明渊。
后者没反应过来,不知聂辛在等他说什么,只好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明明是极寻常、又极合理的一句应答,聂辛听了却像是被拔去了几分心力,恼怒烦躁没了,可还是摆不出什么好脸色。
他莫名从这样一句寻常又合理的话语中,听出了冷淡之意,倍感失落。
可要是此时问他,要听到什么样的回应才会心满意足,聂辛却想不出来,甚至连不满的点在哪里,恼怒、烦躁的原因是什么,都想不清楚。
只知道这不是他想要的,却不知想要的应是什么样,
梦中那样吗?
似乎也不尽然。
沈明渊瞧他拉着个脸,没有多问,转身又进了藏机阁。
他的焦虑不安都踩在脚下,再也没了方才的从容,三步并作一步,借着灵力唤出的气流,比下来找聂辛时更急匆匆地回到洞天镜前。
迷障还在,别邸的情况无法看清。
若聂辛说得是真话,那么此时阻碍洞天镜的,只会是另一个人,重生者,秦焕之。
这样一来……
沈明渊无意识攥紧了拳头,若是秦焕之的手笔,那他就没有费心驱散别邸周围迷障的必要,单是无法看到有谁靠近过别邸,就足以证明事态的严重。
秦焕之已经知道聂辛的下落了,不久前那股冲自己而来的杀意,很可能是秦焕之猜到自己和聂辛在一起,从而胡乱脑补了什么之后、生出的滔天恨意。
以秦焕之的性格,就算是他不要的、恨着的人,也绝不会允许被另一人先行占有。
毫无疑问,这股滔天恨意,定会牵连整个沈家。
因为是沈家将聂辛藏了起来,是沈家在这个时候会护着自家二少爷,是沈家持有能扭转一切的窥天镜。
沈明渊不知自己站了多久,想了多久,洞天镜中的景象变幻着,展现着别邸今日的样子。
他正想着,为何秦焕之不将迷障做得更彻底些,让他连别邸今日的情况也看不清,好无从判断他是哪一天查到这里的。
像是要解答他的疑惑,画面中忽然窜起大火,将整个院落吞噬包裹。
是别邸起火了。
沈明渊眼皮一跳,定睛朝镜中看去,这场火几乎是瞬间燃起来的,非比寻常,以灵力催动才能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