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瞧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卸下脸上的易容,按照记忆中的样子,恢复到蜡黄大痣脸的样子。一路狂奔,他听着响动,确定附近没人才翻墙进院子,敲开里面的门。
“来了。”梁外公梁外婆以前常不在家,没什么工作,都是在吃老本,现在安定下来了想找工作干却又因为梁家的事情跟着着急,自然也没闲心去找工作。所以现在就待在家里等消息。
“大从?”梁外婆一开门就被吓了一跳,连忙捂住嘴,把梁季文推进屋子,然后去开院子门,四处张望了一下,才把门关得严严实实的。
“大从,咋了?家里还好吗?伤口好些了没?”梁外公听到动静出来,就看到梁季文,连忙着急地问,然后压低声音对田项阮说,“给哥哥冲碗红糖水,红糖放多一点。”田项阮晃晃悠悠地迈着她的小短腿就去了。
“都好,我的伤口也快愈合了。”梁季文耐心地回答着外公外婆的问题,然后把他们的计划详细地和他们说了一下。
“这个法子还是比较可行的。”梁外公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才说,可行是可行,但如果信没送到,或是在他们被抓走之后才送到,那这个办法也是白搭。他还是想想办法,做两手准备。
“大从,要不你别回去了。”梁外婆心疼地摸着梁季文瘦了不少的脸,“咱能逃一个出来就逃一个出来,梁家那边外婆想办法给他们送信,你在这里安心住下,外婆这里再不好,好歹能让你吃饱。”梁外婆眼睛里闪着泪花,她的脸色比年前去梁家的时候差了很多,梁家那边在闹腾,她和梁外公过得也不好,整日整夜地担心。
梁外婆以前也是个名门闺秀,家道中落后被梁外公娶回家,前半辈子有丈夫儿子护着,没受过什么罪。她常想着,这人一辈子苦甜都是有定数的,她前生无忧无虑地过得单纯快活,人到中年后,丧子之痛,家破之苦,饥饿之忧,她一一尝了,所以她想着,是不是就是她早年过得太好,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所以晚年的时候就把她年轻时没受过的苦,没尝过的痛通通让她的子女儿孙们尝一尝?
“外婆,我在家里过得挺好的,真的。”他想也不想地就拒绝了,他不想连累他们,更不想让抛下梁家过他自己的安稳日子。
梁外婆嘴唇蠕动了两下,垂下眼皮,她看田项阮端着小碗,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过来,连忙上去帮着端,她一手牵着田项阮的小手,一手把碗端给梁季文,轻声说:“快些喝,水不烫。”田项阮有些一根筋,梁外公说红糖要放得多一些,她就使劲儿地往里头加,一碗水红得快变黑了。
梁季文接过来一口闷了,然后把从怀里掏出小布袋子,放在桌子上,说:“刚才我来的时候看到有人在卖大米,我就买了一点。”
梁外公大惊,心疼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马虎,要是被人抓到了咋办?”
梁外婆觉得梁外公这话说得会伤了孩子的心,连忙瞪了一眼梁外公,然后对梁季文说:“大从孝顺我们都知道,不过下次可不敢这样了。”说着,她就把袋子塞会梁季文手上,“你身子还没好,家里现在也乱着,还是拿出去吃得好。”然后她急急忙忙地去厨房里找东西,准备要让梁季文多带些回去。
“外公,你收着吧,我们家不怎么爱吃大米。”这话当然是假的,这年头不爱吃细粮的真不少,他们家不常吃,一是没有,二是他们习惯吃白面。而梁外公梁外婆都是地地道道的南方人,更爱吃米。
梁外公知道梁季文说的是假话,但也不好再拒绝了,他打开袋子一看,眼睛就睁大了,急忙问:“这米在哪里买的?”
“隔了两条街,那边的巷子里买的。”梁季文回答。
梁爷爷激动地站了起来,然后朝厨房那边喊:“素眠,素眠,快把家里钱都拿来!能拿多少拿多少!”
梁外婆不知道梁外公要干什么,但家里的大事都是梁爷爷做的主,所以她连忙去屋里给他拿钱了。
“我们就剩下八块两毛钱了。”梁外婆和梁外公都是过惯了精致日子的人,再加上现在有小孙女要养,花钱更是没个节制,年前他们刚偷着摸地兑换来的一百块钱都要没了。
梁外公捻起三五粒大米,往梁奶奶嘴里一送,梁奶奶嚼了两下生米,眼睛顿时就亮了,她是吃过好米的,立刻就认出这东西的好来,比她以前吃的最好的米都不差!她连忙又起屋里拿了一副金镯子来。金镯子厚重朴实,没多少花纹雕刻,但很有重量。
“大从,你给我指指路,我去看看他人还在不在。”梁外公拿着东西就要往外走。
“外公,我去,我知道地方,你去少不了要走弯路的。”梁季文就说。这自然是没什么卖粮食的,要是让梁外公去了,肯定就暴露了。
“好吧,慢点,小心些。”梁外公在内心斗争了一下,还是抵抗不了好大米的诱惑。
梁季文拿了钱出去,在没人的地方装了四十斤的大米,又从他的珍藏里面找了一斤营养价值最高的一种掺在一起。不是他小气不给外公外婆最好的,而是太好的东西反而引人注意了。他所处的时代,拿最为常见的一种大米出来也能和现在的中上等大米一拼。科技程度不同,无论是品种技术还是种植技术都没法比,就连普通大米的种植也是要精确的每小时多少温度多少水分的。
梁外婆给的金镯子差不多有五十克重,黑市的黄金价格比较低,一个镯子最多只能算四十块钱多一些。为什么这么好的大米价格这么便宜,梁季文也不想掩饰,反正这么猜都不可能猜到他能空手变出来。
梁季文把大米抬回去,梁外婆留他吃饭,他没留,提着梁外婆给他带的红糖盐红枣桂圆大米小米腌腊肉,如果不是梁季文说再多容易被人发现,梁外婆肯定还要再给他塞东西。
梁季文提着七八斤的东西,走远了就把东西扔空间里,换了张脸去镇上的各大商场买了一些东西,把票都花完了,钱还剩下一千多。他不禁感叹,现在的钱实在太值钱了,如果不是物资太少的话,人们完全能生活得很好。不过物资多了,货币膨胀那是肯定的了。
梁季文到西梁山的时候又把脸换回去,提上东西,快速地往家里跑。梁家已经重新被公社的人包围起来了,十五个人守着,昨天还有七个人是他们村的人,现在就只有三个是他们的人了。
他利落地爬上树,拿出弹弓,趁着人没注意远远地朝他们的院子里射了一块石头,院子里用绳子围了一个圈,有梁季宇在哪里守着,梁季文回来就想办法在里面射一粒石头,算是暗号。然后梁家人想法子后院那边的人引开,好人让梁季文进来。
第50章
信寄出去了,大家都松了一口,先是检查了梁季文的伤口,看他没出血,就放下心来了。
晚上梁奶奶煮了梁季文带回来的大米,一大锅的水,就放了半斤的米,但饶是这样,大米的香味也馋得大人小孩直咽口水,梁妈妈有十多年没吃过这样的好米了,她和梁季宇一样,眼巴巴地呆在厨房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大铁锅。
家里小孩全都到了厨房里,家里凳子有限,湛九江就和梁季文挤在一起,脑袋在梁季文的肩膀上,小声和他说:“要不我们出去等吧。”香味太诱人了,把他馋虫都要勾出来了,但他嘴上虽然这么说,但他却没有半点要动的意思。
“好啊。”梁季文说着,就要拉着他起来。
湛九江立马就苦着脸,耍赖地说:“不走!“他还拉着梁季文的手,也不让他走。
梁季文笑着坐下,湛九江看他恶趣味的样子就扑上去抱着他把嘴张大靠着他脖子,威胁道:“小心我把你脖子咬断!”
梁季文就冲出的他包围,一划拉把人抱到自己的怀里,凑到他脸旁边,坏笑道:“你说谁把谁咬断,恩?”
湛九江比划了一下,梁季文的牙口确实要比他的话,但他不服输,眼珠子一转,就拿自己的头往梁季文的脑袋上一撞——
“梁季文,我脑门疼......”湛九江委屈地抱着梁季文,真下嘴咬了梁季文的脖子一下。
梁季文被他咬了一下,一点也不觉得疼,就只有痒痒的感觉,还能感觉到湛九江的柔软温热的舌头在他皮肤上滑过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好像被电了一下,缓了缓神,他伸手给湛九江揉揉脑门,压低声音说:“知道我脑门硬还往上撞!”
湛九江就朝他吐了吐舌头。
在玩闹间,稀饭马上就熟了,梁妈妈和梁丝丝在盛粥,每人都是一大碗的白粥,不过碗底就只有浅浅的一层米。
湛九江一看粥好了,也不和梁季文闹了,起身和梁季文一起端碗。晚饭其实是早就做好了的,只是再煮个白粥。
不得不说,这米的威力还是很大,就半斤米,把坐在院子里的男人们都馋得不行,连站在外面看着他们的人都能隐隐约约地闻到一些。
梁季文他们一把粥端过来,男人们就坐不住了,一个个跟饿死鬼一样地往厨房跑,各自端了自己的那一碗出来。因为梁季文的伤患,他的那碗特别稠一些,锅底还有一些剩下的也没浪费,梁妈妈都舀了好多水进去,还有些柴没烧完,梁妈妈拨拉拨拉把火弄小了,就让它自己在那里烧等他们吃完饭了就能每人再来一点带米汤的开水。
“这米可真香!”众人夸道。
梁季文故意带着点自豪地说:“这是我买的!是我先发现的,外公本来说让我带一大半回来的,但我怕不好带回来,就没要那么多。”
“要还带也不能那多,你外公出的钱,哪能随便就伸手要。”梁爷爷就说,他是个不肯轻易占人便宜的人,五斤大米算是走亲戚的情分,要是梁外公真拿了一大半来,梁爷爷怎么也要想着法儿地给送回去。
一行人吃完了晚饭,天已经黑了,家里已经没蜡烛了,不过梁外公想办法买了一些,几乎全让他带回来了。
梁季文对着前几天的那个被他活生生踹断的大树,再次进行施暴。没办法,家里的柴火也快没了,这几天没下雪,树的水分也少了一些。现在只有一把破破烂烂的斧子在他们家——他们整个村就两把好的斧头都在公社里面保管着,梁爸爸三兄弟每天用它砍树,但效果不是很理想。三人努力了好多天连三分之一都没弄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