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那边来的亲戚,几乎把席面给包圆,吃的盘子空荡荡,汤都喝的一干二净。煎饼、土豆、西红柿 ,更是一点儿都没剩下。
送走新娘的亲戚,柳家这边来吃席面的人也都走了,李氏亲自收拾剩菜,脸耷拉的老长。
肉都给吃了,剩下的菜也没多少,走后剩下叫李氏重新热了热,加了许多菜,招呼来帮忙的妇人,没能上桌的小孩吃饭。
桌上的煎饼只有几个,一个人一个都不够,菜摆在桌子中间,看着也不多,来帮忙的妇人就没停下干活,现在指定早就饿了。
厉氏和沈氏依旧在灶房忙活,根本没上桌。
柳爻卿和哲子早就吃饱,自然也不上桌,他进了厨房,问:“娘、二伯娘,你们咋不去吃饭?”
“我们回头再吃,先叫来帮忙的人吃。”厉氏笑了笑说 。
桌上的饭菜本来就不多,灶房里的锅都刷干净了,煎饼也都没了,等会儿再吃怕是什么都吃不到。李氏明知道两个儿媳没吃,也不过来招呼。
小李氏倒是早就凑到桌上,狼吞虎咽的吃着。
“你们要是不嫌累,去哲子家帮忙吧。”柳爻卿想了想说,到时候怎么也能匀出两口人吃饭,干了一天活总不能饿着肚子。
厉氏和沈氏对视一眼,也知道家里没吃的了,就有些心动,可家里还有那么些锅碗瓢盆没有刷。
“娘,你们就先去吧,家里的活自然有人干。”柳爻卿推着厉氏出门,转头就叫柳全锦把身上的新衣服换了,去山上干活。
帮忙的男人们也在吃饭,柳全锦见着东西不多,就没上桌,这会子柳爻卿叫他去干活,他想了想也就去了。
家里吃了饭,拾掇完,借用的锅碗瓢盆都还回去,帮忙的人也都回了家,热闹了一整天的家里终于清静下来。
脸上的喜悦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心疼。那么一口猪,就这么吃了下去,要是换成银钱,来年还能再买好几头小猪仔,就是置办田地也强。
“哎。”柳老头不停地叹气。
李氏耷拉着脸,把猪下水和猪头都仔细地放起来,不叫旁人动。
柳全福坐在旁边剔牙,吃的肚子都鼓了起来。他这儿媳也娶上了,猪肉也吃上了,便琢磨着回去睡一觉。
这会子柳老头还没反应过来,柳全锦和厉氏都不在,就凭他如何唉声叹气,面色难看,心里难受,却也没有人关心他。
“大伯把从我那里拿的西红柿和土豆搬了一半送去赖跛子家里,这是银钱。”柳爻卿从怀里掏出一串铜钱,道,“大伯还没来得及拿,我叫正哥先去拿了来。这个银钱应当是算在借条里的,阿爷,你现在是还一部分银钱,把这个银钱都给我,还是不还,银钱拿回去?”
柳全福一下坐直身体,张了张嘴想说话,可看着柳老头阴沉的脸,到底是没敢开口。
重重的叹了口气,柳老头磕了下烟袋锅子,道:“再寻摸寻摸,谁家有猪仔的,去抓两头回来。”
“行,我记下了。”柳爻卿把铜钱放在桌上,转身就走。
一天都没去山上看看,心里惦记着 ,趁着天还没黑,柳爻卿赶忙上山上看看。
地基都已经打完,能看出房子和院子的轮廓,一间一间的屋子也能看个大概,柳爻卿发现进度还挺快的,就在心里算计啥时候能住进来。
看完一圈,柳爻卿单独找着柳全锦,叫他晚上不用回家吃饭,在哲子家这边吃。
柳全锦点了头,他在外面其实没啥主见,柳老头也没教过啥,整个人都是木头一样,一根筋死心眼,回家就按照柳老头那一套教育柳爻卿,倒是也好对付:叫他整天待在外面干活,没空想别的,这就醒了。
柳爻卿也没打算叫柳全锦改变什么,人前头活了几十年,不可能他说几句话就改变了,性格这东西是有惯性的,就像柳爻卿面对这个家,自个儿还是该咋样咋样,一点变化都没有。
到了哲子家里,柳爻卿先去屋里看了看今天烙的煎饼,统计一下,这才去了灶房。
等着吃饭,柳爻卿见着秦三叔从外头回来,就笑道:“今儿个也没叫三叔来家里吃饭,不好意思哩。”
“没啥、没啥。”秦三叔乐呵呵的摇头。
柳爻卿就是客套客套,别叫人觉着他没把哲子哥家的长辈放在心上。他和哲子哥的关系,根本用不着见外,再加上这边每天都有不少人干活,总得有自己人盯着。
又有跑商的来拿煎饼,带了不少粮食过来,柳爻卿正好不用再买粮食,一高兴就给他几个自个儿留着吃的西红柿。
这东西放不久,得尽快吃,柳爻卿也乐得卖个好。
“县里的那个煎饼生意真不错啊。”这人今天还帮着送一部分煎饼去县里,反正顺道还能挣点银钱,也乐意干。
自从县里开了煎饼摊子,就迅速传了开。
一来价钱不贵,都能摸一两个铜板吃上分量极大的煎饼,二来猪板油炸的菜叶子实在是香,闻着就叫人拔不动腿,三来这东西吃着实在是太方便,还能买了拿走,凉了热了都能吃。
跑商的,进城卖柴火的,就是家里不咋有钱的,也愿意买几个煎饼,回家解解馋。
一来二去的,煎饼出了名,生意也越发的好了,阿婆一家也赚到了银钱,县里的人也觉得这东西实惠,愿意买,可以说谁都没吃亏。
送走跑商的,屋里的煎饼直接去了一大半,柳爻卿等没人了才在屋里打开信。
这些字他认识却不会写,看信倒是挺容易。
阿婆叫她那些远方亲戚打听,最后还真打听出一点儿来。说是拐弯抹角,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听说县里煎饼好吃,特地来买,跟阿婆扯上亲戚关系,这就打听上了。
那亲戚家离县里不远不近,离府城也不远不近,在本地是大户,刚巧就知道这杜县令的来历。
杜氏大家族旁支的人,按照杜县令的身份,是断然不可能只当个小县令,而且还一当就是那么多年的,可人杜县令就是这么当了,还把自家背景遮挡的严严实实,县丞那么能耐都不知道。
看完信,柳爻卿想了许久,总觉得杜县令不简单,怕是还有什么目的,可他也想不出跟自个儿到底有没有关系。
“卿哥儿,你看这个蛋是不是要孵化了?”哲子哥凑过来,轻轻拍了拍绑在身上的蛋。
“哲子哥,你说……”柳爻卿想不通,就把自己的想法给哲子哥说了一通。
“不管他啥事儿,碍不着咱就成。”哲子哥说话的口气还挺大,“那些兵就叫我揍了一顿,现在干活很卖力气哩。”
柳爻卿也想开了,不去想那些。
蛋甭管啥时候都暖暖的,这肯定是孵化成功了,就是不知道啥时候破壳。看着蛋模样古怪,个头也不小,柳爻卿挺好奇这是个什么样的鸟,每天都期待着。
“要不今晚我孵?”小鸟刚破壳的时候见到的第一个人就会认为是自家家长,柳爻卿有点心动。
哲子哥没意见,当天柳爻卿就带着蛋回家,搂在怀里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