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就是该死的内奸,骆寻!”
“可就是他刚刚想出计策把铮子兽制伏的啊……”旁边的几个非兽人中,只有一个还想着他做过的事儿。
“你是不是真没脑子?为什么这么多人,就他一个人跑到房顶上,还偏偏这么巧地知道铮子兽的弱点?铮子兽肯定是他用特殊的方法引上来的!等铮子兽伤害一部分兽人之后他跳出来,把铮子兽杀死,这样他就是部落的功臣,大家就会改变对他的看法。这时候他再发信号让鹰族过来,我们这么多人受伤,拿什么去抵抗鹰族?”
“原来是这样啊,可我也没看到骆寻发信号啊?”
“刚刚他走到那边去,谁知道他在干嘛?他好狠毒的心,连铮子兽都能利用,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骆寻扶额。在敌暗我明的情况下,暴露自己确实不是什么好事儿。不过话说回来,这些非兽人有长进啊,阴谋论都给他们想出来了,不容易。
“怎么办啊,鹰族更近了!”
“让我把这个内奸打死!”一个非兽人冲动地走上来,按住骆寻的肩膀。
“别冲动!不能白白让他死了,留着他说不定还能和鹰族谈谈!”
“你说得对,该死的骆寻,把他押到族长夫人那里去,让夫人定夺!”
鹰族越来越近,几个非兽人不敢耽误,走到骆寻身边团团围住,把他的手反剪在身后,粗声粗气喝到:“内奸,走,让族长夫人处置你!”
骆寻的双腿不知道被谁踢了下,钝痛过后,不动也得动。他盯着地面,眼睛黯了黯,好一会儿才收敛起心里翻腾的情绪,重新抬头。
族长夫人就在附近,路很短。有更多的人加入到押解骆寻的队伍中来,谩骂、推搡,骆寻恍若未觉,没有一丝不甘、痛苦、愤怒。
愤怒有什么用呢?顽固不化、缺乏思考能力的原始人,还指望他们讲什么道理?骆寻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
大部队经过雷霆身边,骆寻清楚地看到他眼里的探究和怀疑。旁边白衣似雪的碧落,尽管脸色称不上好看,但从他暗自呼气的小动作也能猜到他松了一口气。
浩浩荡荡的队伍惊动了正在上药的青岚,他抬头一看,表情立刻变了,冲到大部队前方:“你们干什么?放开阿寻!”
骆寻这才看清楚,青岚一直给上药的兽人,竟然是克里。不过也是,司加那样花里胡哨的人,出事的时候不卖队友就可以了,想让他冲在前面?还是省省吧。
“放开阿寻!”控制着骆寻的非兽人纹丝不动,青岚忍不住大叫:“要不是阿寻,铮子兽早就冲进部落了,你们这就忘了吗!”
一个非兽人鄙夷道:“他是内奸,既然能和鹰族勾结上,控制铮子兽不足为奇。青岚你让开,你要是再这样阻挡,我们不保证对你做出什么事儿来。非兽人是部落的宝贵财富,我们也不想你出事儿,对吧?”
族人脸上的嘲讽、讥笑、幸灾乐祸的表情变成一根钢针,扎在青岚的心上,立刻见血。
心凉了个彻底。
反观骆寻,还是平常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什么都入不了他的眼。青岚在他包容一切的眼睛里,看到一种无奈,也看到一种释然。
“青岚,走吧,不要担心。”骆寻看见青岚痛心的表情,顿时被一股极细的暖流围绕,出言劝慰。
他的声音不大,和刚刚指挥大家挖坑、中气十足的模样判若两人。
青岚低头,果然见鲜血从骆寻的腿上流下,他的腿也在极细微的颤抖着。
这是怎么回事!这伤口是怎么来的!和他分开的时候骆寻还好好的转眼不见他又受伤了!
“青岚,你快让开!怎么的,心疼骆寻?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在骆寻和鹰族接触的时候你把他交出来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偏偏还有人幸灾乐祸。
阿寻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受伤了,而且伤害他的,是这些从来没把他们兄弟放在眼里的族人。族人落井下石的嘴脸让青岚的心刺痛不已,在艳阳高照的热度中,他的心冰凉彻骨。
以往种种忍让、咬牙咽下的气,在骆寻关切的注视中从内心深处漂浮上来,青岚忽然不想忍了。
“如果我不让呢?”青岚听到了自己冷淡的声音。
“哟,果然是亲兄弟,有骨气。敬酒不吃吃罚酒,这可是你自己选的。”
骆寻皱眉,眼见后面跟着的几个非兽人冲了上去,心中不免焦急。他自己体会过的,这些非兽人的动作绝对不可能温柔。不该吃的苦头为什么要去吃呢?一点意义都没有。
他想阻止青岚,不料腰侧一痛,他吃痛地弯下腰,一只手立刻捂住了他的口鼻。他抬头一看,他身边的非兽人笑得一脸奸诈。
“看什么看!”被骆寻的眼神刺激到,非兽人又毫不留情地在骆寻的腰上补上几拳。
骆寻痛得直不起脊背。
青岚,别傻啊!快回去啊!骆寻在心里呐喊。人的暴虐因子一旦被勾起,会变得非常可怕。在他们手上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因为自己的原因使别人受到牵连的情况,骆寻非常讨厌。他低着头,忍住身上的痛,眼中一片山雨欲来之色。
——可预料中的痛苦呼叫却迟迟没有到来。
骆寻不禁抬头。
原本坐在地上的克里不知什么时候挡在了青岚的面前,他受了伤气势却不减反增,几个非兽人再狂妄也不敢和兽人硬碰硬,场面陷入焦灼。
骆寻再抬高些——鹰族已经近在眼前,隐隐能看到他们翅膀的轮廓。
“你们在干什么!”一个威严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这声音有点陌生,骆寻把目光从天空收回,直视前方。一个高大的兽人背着手从旁边一条岔路走出,身边跟着一个和蔼的熟人——族长夫人。
“族长!”大伙齐齐发声。
“怎么回事儿?”族长夫人走上来,看到骆寻的惨状,惊道:“快放开阿寻,他还受着伤,你们不知道吗?”
骆寻身边一直对他下黑手的非兽人上前一步,恭敬道:“夫人,我们怀疑铮子兽的事情就是骆寻预谋的,要不然鹰族怎么可能来得这么巧?鹰族从来没发起过这么大规模的袭击,上次偷袭也只有十几个人。肯定是骆寻搞的鬼!夫人,请你不要再仁慈,把他处死吧!”
族长夫人走到骆寻身边,拉住骆寻的手臂:“胡闹!没有证据表明他就是内奸,给他的十五天期限也还没有到。况且,族长前两天收到消息,其他的部落也受到了铮子兽的袭击,都损失惨重。铮子兽是不是有人刻意操纵的,没有证据的话不要做猜测。阿寻,你没事儿吧?”
骆寻收回自己的手,没回答。
“夫人问你话呢,快说!”下黑手非兽人自知理亏,想要在族长面前捡回一些面子,急忙抓住表现的机会。
骆寻斜睨他一眼,伸出自己的腿,“这算不算有事儿?”他又撩起自己的兽皮衣,原本开始愈合的伤口已经崩裂开来。
族长夫人沉着脸,“快请医师过来给阿寻治疗。”
骆寻摇头,“不必了。青岚那边有伤药,如果没其他事儿的话,我和青岚回去上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