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老头点头,弯腰在五六平的绿地里小心翼翼地寻找着。
“这七八株苗看着跟书上描述的差不多,但我现在也不确定它们是不是钩吻。书上说,钩吻的花瓣有四种颜色,所以我想等开花的时候咱们再过来。”
孟泽也正有此意,俩人又看了一会儿,这才转身回城。
途中,马车穿过一片梭梭林的时候,谢老头突然叫孟泽停车。
“我好像看到了一味药材,你在这等我一会儿!”谢老头说着,人已经下了车。
孟泽守着车,小心观察地周围的动静。
这片梭梭林长得并不高,孟泽只要站起来,就能将四周的情况尽收眼底。
碧蓝的天,天上挂着一两团薄絮般的云,天底下是赤红的土地,如火焰一般灼人的眼。
景色很美,却不适宜生活。孟泽感叹着。
“阿泽,来,帮把手!”谢老头在远处喊。
孟泽听了,赶紧跑过去帮忙。
“这是什么?“看着梭梭树旁边长着的有半截手臂长的粉色花柱体,孟泽问道。
“这可是好东西,跟人参比也不差呢!“谢老头说完,冲孟泽暧昧地笑了下。
孟泽故意装作没理解谢老头的意思,径直问道:“要直接拔出来么?”
谢老头赶紧摆手,说道:“哎哟,这可拔不得,要从根茎处开始挖,你先把这周围的土给松松。”
孟泽听了,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开始挖起药材来。
谢老头也没有闲着,他去林子转了一会儿,自己挖回来一株。
药材太大不好放,谢老头干脆把外衣脱了,将自己挖的和孟泽挖的两颗包好,像抱小孩一样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
“到底是什么药材,害得您这么宝贝?“上了车,孟泽忍不住问了一句。
“既然你诚心想知道,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这东西啊,叫肉苁蓉!“谢老头笑道。
孟泽一听这药材是“肉苁蓉”,就知道先前谢老头为啥笑得那么暧昧了。
肉苁蓉这种东西,是专门用来壮阳补肾的。说白了,这味药材跟性和生殖能力有关。
“原来是跟淫羊藿一样的东西!”孟泽回了一句。
“淫羊藿有微毒,功效有限。肉苁蓉可不一样,这东西滋补得很,培本固原效果很好。”谢老头解释道。
“可以像人参一样泡酒喝么?”孟泽问了一句。
“当然可以,不过,得先把这外面的鳞叶砍掉,晒干了水分再泡到酒里去。“谢老头举着最小的那棵肉苁蓉比划道。
孟泽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这时,一道刺耳的声音从他们身边响起。
“哟,这不是通天圣手谢逊么?这么多年不见,怎么落魄成这样了,一件好衣裳都穿不起。”
孟泽一抬头,说话的是个三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看服饰,应该是个医官。
谢老头看了那人一眼,哼道:“这么多年了,难为你们还记得这称号。不过,你又是哪来毛头小子,也配跟我说话。”
那人冷笑,“我看你呀,还是没吃够教训!”
谢老头正要驳回去,冷不丁看见姜医正从马车里钻出来,一时愣了。
“汪太医,您认识谢大夫么?”
汪太医看了谢老头一眼,像是想到了什么,得意地笑了起来。
“何止是认识,你面前这个落魄老头子,曾放过话说‘太医院的大夫都是草包,十个太医令也比不上他之类的厥词,还跟我们打了擂台。”
姜医正诧异地看了谢老头一眼,似乎对这桩往事很感兴趣,便问:“那谁赢了呢?”
“那还用说,自然是我们赢了。太医院聚集的可是全国最顶尖的大夫,哪是他一个半路出家的狂徒可比的。
“睁眼说瞎话!”谢老头傲气地回道,“五场我胜了三场,怎么会是我输?”
汪太医就等着这话呢,他笑道:“当时你确实胜了三场,但是第三场的病人在比赛结束不久,就被你治死了,难道你忘了么?就算你把那个倒霉蛋给忘了,但你因此坐了3年牢,这坐牢的日子一定没忘吧!”
“我们走!“谢老头不想同王太医争。
孟泽赶着马车欲走,却被王太医拉住缰绳,“想走?我这话还没说完呢!”
孟泽眼刀子甩过去,说道:“不想摔个狗啃泥就给我放手!”
姜医正见俩人要吵起来,便出来打圆场。
“汪太医,咱们这趟出来还有事情要办呢!”
汪太医哪里肯放过这样的好机会,当年这人把京城的大夫圈搅得天翻地覆,他这个太医院学徒可没少受谢老头的侮辱。
他现在还记得谢老头骂他的话,一会儿说他是“木头桩子”,一会儿说他是“驴粪球一一面上光”,还说他师父眼光差,挑了他这个死鱼眼,一点儿天分也没有。
这些话,汪太医都记在心里呢。
“姜医正,你不觉得眼前这人跟你有点像么?“汪太医挑衅地看了谢老头一眼。
姜医正虽然年轻,但并不意味着他没头脑,很快就从这话里听出了一丝不寻常的意味。
“这个世上的人多着呢,有那么一两处相似也正常!”
“若是这老头年轻个几十岁,你会发现,你俩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呢!”见前番的话没有起到理想中的效果,汪太医这话说得越发露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