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丞茫然的看着江凛之,还没等他想清楚这一点,他就听到江凛之说:“好,待会就过去。”
家仆应该是有些害怕江凛之的,听到江凛之这样说之后,完全没有提出反对意见,他忙不得的说:“既然如此,那奴才就先回去跟夫人说一声了。”
裴丞还怔怔的站在原地,眼神发飘,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直到手心一热,裴丞才回过神,他垂下眼眸,一眨也不眨的看着跟江凛之紧握在一起的手不知道为什么,一直以为自己是没办法接受跟男人在一起的裴丞,在现在这个时候,突然产生一种就这样跟江凛之走到老也不错的念头。
江言知应该是听到院里响起的声音了,他连鞋子也没,直接光着脚,一路小跑着跑出来,然后伸出手,牢牢地抱着裴丞的腿,仰着头,一眨不眨的看着裴丞,说:“爹爹,你去哪了。”
裴丞条件反射的甩开江凛之的手,他像是伪装一般,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蹲下来,将江言知抱起来,板着脸斥责,“天这么冷,怎么不穿鞋子就跑出来。”
东来火急火燎的从屋内跑出来,手上还拿着江言知的鞋子,他看到裴丞跟江凛之的时候,脚步一顿,忙低着头,一副生怕被责骂的模样,东来迈着小碎步跑过来,说:“夫人,这是言知少爷的鞋子。”
江言知应该也是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也不敢再说什么,乖乖的让裴丞抱着自己走到椅子上,然后看着东来帮自己穿鞋。
裴丞帮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因为心不在焉,所以他也不知道这茶水到底是不是凉了,直接端起来就要喝。
江凛之伸手拦着裴丞的动作,他迎上裴丞不解的看过来的视线,一边抢过他的茶杯,一边淡淡道:“茶水凉了。”
东来帮江言知穿好鞋子之后,刚忙从地上爬起来,说:“奴才这就去泡一壶新的茶水。”说完,东来刚忙将摆在桌子上的茶壶拿起来,转身就跑出去,一副生怕江凛之会生气的模样。
裴丞有些尴尬的干咳一声,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今天的江凛之似乎是怪怪的。
江言知仰着头,看了看走神的裴丞,又看了看还是一脸冷淡的江凛之,然后走上去,小心翼翼的靠在裴丞的身边。
江凛之不冷不热的看了一眼江言知的动作,他一直觉得江言知实在是太粘着裴丞了,现在这种感觉更是越来越明显。
裴丞的想法跟江凛之不谋而合,他在想着该怎么试图改变江言知粘人的小毛病。
江家西苑。
秋衣引领着一位穿着灰色道服的道士走进院子,然后将屋内的下人都呵退。
家仆们小心翼翼的离开屋内。
老夫人掀开珠帘,走出来,说:“朱道长。”
穿着灰色道服的朱道长脸上并无被懈怠的不满,他拿着拂尘一挥手,说:“江夫人,许久不见。”
老夫人坐在椅子上,说:“秋衣,你出去端壶茶水进来,记得要用今天接的露水煮茶。”朱道长微微一笑,“难得老夫人还能记得住贫道的饮茶习惯。”
老夫人一向对朱道长还是蛮敬重的,毕竟当年若不是朱道长,或许她早就被赶出江家了,所以听到朱道长说这句话的时候,连忙站起来,说:“道长严重了,这些年来若不是有道长的协助,我也不……”
朱道长伸出手指,轻轻的一点,说:“夫人不必多说。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好了,再记挂在心上只会庸人自扰。”
老夫人心下一惊,然后看向还待在屋内没出去的秋衣,脸色彻底的拉下来,她冷冷的说:“秋衣,我刚刚跟你说的话你是不是没听到!”
秋衣之前一直听着老夫人念叨朱道长,心里早就对这个朱道长万分的好奇,现在好不容易看到朱道长了,自然是不愿意这么快就离开,但她见老夫人那张脸快要拉下来了,吓得手一抖,赶忙转身跑出去泡茶,生怕自己被送到洗衣服去。
“是。”秋衣赶忙离开屋内。
等秋衣离开之后,老夫人才不好意思的对着朱道长说:“现在这些丫环婆子都是欺我年老了,说什么都不听话,这若是当年,我哪里还会留他们到现在。”
朱道长坐在椅子上,说:“以前是以前,夫人莫要再提起以前了。这做人还是要不断的向前看才对。”
老夫人忙不迭的点头,她犹豫道:“我在信中跟道长的事情,道长考虑的怎么样了。”朱道长淡淡道:“那人的生辰八字没什么问题,但……如果夫人真的不愿意继续在这里看到他,这生辰八字就是有问题的。”
老夫人坐下来,说:“我不太懂道长此话是何意。”
“我前些日子算了一卦,此人的生辰八字跟江家的风水并不冲突。但若是真的从他回来开始,江家就一直在走霉运的话,那多少也是跟他有点关系的。”朱道长耐心的解释道,“而且夫人还在信中说了,那人之前一直住在偏院,近些日子才回来了,所以我猜测,他这心中对您,对这江家估计都有点怨恨。”
“那道长这话的意思就是,江家这段时间的不对劲,也有一点原因是关于他的回来?”老夫人得到朱道长的肯定之后,脸上一黑,“我就知道那个裴丞跟我们江家的风水不合。但是他刚从偏院回来,若是现在就急着把人赶走,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朱道长对江家这些年的事情也略有耳闻,说:“那人叫裴丞?这名字倒是不错,就是不知道心思会不会如此歹毒。”
语气停顿了一下,朱道长继续道:“若是夫人真的要将人赶出去,还不想在这华城落下话柄,这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有点麻烦罢了。”
老夫人眼睛一亮,她以为朱道长要在裴丞的生辰八字上做手脚,说:“那道长的意思是,我们还是能在裴丞的生辰八字上面落手脚?”
朱道长连忙摆手,说:“这不可,不可。这人的生辰八字是一生下来就注定好的,就算我愿意帮夫人在众人面前撒谎,但只要稍微懂一些风水的道士一算就知道了,所以这个谎言是万万不能撒的。”
老夫人的脸上有些失望,“既然这样不成,那道长的意思是说?”
朱道长微微一笑,“夫人只有两子,一子从商一子从官。这江家的未来势必是长子的,夫人的三子又走了官路,所以……这名不正言不顺的二子,应该也是早就存着想要离开的心思了吧。”
老夫人皱着眉,心动了,但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可若是他们根本就不想离开吗呢?”
“夫人大可先试一试,若不成,贫道大可帮上一忙。”朱道长微笑着看老夫人,眼里满是势在必得的自信。
在朱道长看来,只要给了一个机会江二爷,江二爷就绝对不可能继续留在这里。
老夫人低着头想事情,她真的心动了,毕竟她现在不仅仅想为江大爷未来能继承的家业着想,她还想着到底该怎么搞垮江二爷。
虽然说江二爷这些年来一直住在东院,并不怎么出来碍她的眼,但老夫人只要一想到自己要跟那么恶心的一个人同住一个屋檐下就忍不住想恶心。
所以她自然会因为朱道长提出来的话心动。
“过两日等他们从裴家回来了,我会找他们谈一谈的。”老夫人笃定道。
朱道长欣慰的点点头。
刚巧,秋衣端着一壶新的茶水进来。
朱道长端起热茶,轻轻的吹起热气,然后轻抿一口,脸上满是陶醉。
秋衣看着朱道长脸上陶醉的神色,不免嘴角一扯。
还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也不知道老夫人到底为什么会信他,嗤。
朱道长猛地睁开眼睛,将秋衣脸上的不屑全部扫入眼底。
秋衣慌慌张张的低着头,生怕朱道长会跟老夫人告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