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丞松口气。
江凛之脱到只剩下里衣,也没理会站在身后的裴丞,走到床榻,掀开被子,躺下去。
裴丞低着头,自顾自的解开外衣,见肩膀上有些湿,这才想起刚刚被雪水浸湿了衣服,摇摇头,扭头,说:“二爷还有里衣吗,可否借我一件。”
“在柜子里,自己拿。”江凛之早就看到了,眼神一暗,却语气冷淡的丢下这句。
裴丞没在乎,走到柜子边,翻了翻,翻出一个干净的里衣,刚打算就这样还,却突然反应过来这屋子里不只有自己一个人。
但是……
裴丞抿着唇,动作自然的将湿了的里衣脱下来,脸上毫不在意,但却快速的换上江凛之的里衣。
可换上了江凛之的里衣之后,裴丞这才发现这衣服竟不合适,他将胸口的衣带系的更紧了—下,弯腰将面前的烛火吹灭,用屋内的另一盏灯发出的烛火爬上床。
江凛之睡在外面,裴丞只能老老实实的爬进里面,结果爬到一半,手不下心碰到江凛之放在被子外的手,手一抖,条件反射的将自己的手收回来。
第077章 新宅子
裴丞等了一下,见江凛之并没说什么,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又有些失望,但下一秒,一双手伸出来,将裴丞重重的往下一扯。
裴丞没反应过来,重重的摔在江凛之的身上。
江凛之上下打量一番裴丞,松开手,说:“下去。”
裴丞还没反应过来,听到江凛之这样吩咐,身子也就跟着这样做了。
江凛之翻个身,闭上眼睛。
裴丞逐渐回神,盯着江凛之的背影看的出神,这江凛之怎么力气这般大?
江凛之背对着裴丞,但身后却像是长了一双眼睛似的,突然说:“睡吧,别着凉了。”
裴丞盯着看了江凛之的背影许久,直到眼睛开始发酸发涩之后,他这才放弃一般的收回视线,不再想这件事,转个身,也背对着江凛之,没多久就怀揣着心思睡着了。
从怀孕后就一直很怕冷的裴丞觉得每年的冬天都很难熬,因为被窝实在太冷,而他自己的身子也暖不起来,手脚更是冰冷的让人睡不着。
可等裴丞入睡后没多久,他恍惚中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温暖的火炉中,整个人不仅暖烘烘的,连一向冰冷的手脚都在发暖,他有些不愿意醒来。
等等!
裴丞刷的一下就睁开眼睛,屋外的天色还是暗着的,他起来的有点早哦了。裴丞刚想转个身继续睡,结果下一秒,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男人那近在咫尺的睡颜,以及搭在裴丞腰间的手臂,无一不让裴丞觉得荒唐。一时之间,裴丞的心绪乱成麻花。
等回过神之后,裴丞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自己的双腿此刻正搭在江凛之的小腿中,而手也牢牢的攥着江凛之的手臂,整个人此刻跟江凛之的姿势就像是……自己强行钻进江凛之怀里的姿势一样。
不过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裴丞的眼神实在是太过露骨的盯着江凛之,以至于没多久,原先还在熟睡中的江凛之睁开了眼睛。
江凛之定定的看着裴丞。
裴丞有些尴尬的避开了江凛之的眼神,干咳一声,“二爷,过年好。”
江凛之的眼神逐渐变得清明,他看着裴丞算不上自然的表情,江凛之仿佛是现在才发现两人的姿势不对劲,但却没有推开裴丞,反问道:“醒了?”
裴丞点点头,他也不敢看江凛之的神色,低着头,沉默着将两人的距离拉开,坐起来,不自在的顺了顺凌乱的发丝,说:“今日若是无事的话,我想去新宅子看看,好计算着搬过去后要带什么家用。”
“嗯。”
江凛之翻身起床,将外衣陆续的穿上,最后系上皮带,说:“今日无事,待会用过早饭一起出去。”
裴丞下床的动作一顿,有些意外江凛之会主动提起一起出去,但面上却一点也饿不显,只说:“嗯,好。”
吃过早饭,江凛之披上他一贯穿着的黑色披风,裴丞昨晚那件披风湿了,现在还没干,于是便换了一件只披过一次的白色披风,江言知年纪小不能出去吹风,便被强迫性的留在了院子里画画。
因为过年,所以裴丞一早出门前,再三叮嘱江言知,让他别顶着一张苦瓜脸练字画画,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江言知因为被单独留下,本来心情就不好,听到裴丞这样说之后,心情就更加差了,有气无力的哦了一声,站在院子门口,眼巴巴的看着裴丞跟江凛之离开,直到看不见两位大人的背影之后他这才苦哈哈的转身进屋。
东来撑着油纸伞,亦步亦趋的跟在江凛之的身后,小心翼翼的不让雪花落在江凛之身上。
二喜因为上次在后院荷塘发生的事而躲在屋里装病了几天,几乎没怎么出过门,裴丞知道后也不做什么表示,只让东来别去催促二喜,让他“病”好后再过来伺候,毕竟杀人跟杀鸡不同,总是得给人几天缓神的时间。
可让裴丞没想到的是,二喜只休息了两三日,就重新跑回来伺候他了,裴丞原先还以为二喜会直接跑回去跟老夫人告状的。
若是二喜真的要跟老夫人告状的话,裴丞自己也有理由能顺理成章的赶走二喜了一一裴丞不害怕二喜说出那两个下人是自己杀的,因为这根本不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威胁。
江家的家仆下人们基本上在进江家的时候都是签了死契的,签下死契之后,他们生是江家的人死是江家的鬼,就算他们是真的被主子杀死了,那官府也不会受理一个被卖了死契的下人跟最下等牲畜没什么区别。而官府可不管一个随时待宰杀的牲畜的安全问题。
出了江家的门,裴丞跟江凛之踩着小椅子,然后掀开帘子,弯腰走进车厢。
马车缓缓的朝着城北的新宅子驱去,裴丞靠在车厢左侧,故意离江凛之的方向远一点,等马车路过热闹的市街后,裴丞悄悄的竖起耳朵,听着车厢外面的街道那热闹的小贩叫喊声,时不时从远处传来的炮仗声跟小孩子们跑来跑去的嬉笑玩乐的声,心有些痒痒的。
“夫人喜欢热闹?”
裴丞淡淡的说:“之前住在偏院的那几年,我几乎都是听着这样的声音度过新年的。当时我就在想,若是有一天我能离开了,我定要离这些吵杂烦人的声音越远越好。”
江凛之看了一眼裴丞,没说什么。
裴丞脸上的笑容逐渐僵住。其实裴丞当时一直在想,若是有一天自己的新年也能过的如此吵闹那就好了。毕竟孤单一个人太久了,就希望能吵闹点。
可裴丞是个容易知足的人,他从不会奢望太多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所以他也从不向别人表达出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
裴丞将脑袋靠在车厢的木窗旁,说:“二爷这两日身子好了好多。”
江凛之:“时好时坏。十几年了,早就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