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言知将三个团圆饼全部吃完了,眼泪还在往外掉,“父亲,爹怎么了。”
江凛之握着的手微微松开,露出手里已经碎成好几瓣的玉佩,深邃黝黑的眼瞳一缩,浓浓的戾气闪过,“他会好的。”
他会好起来的。
江言知呆呆的看着江凛之,突然觉得眼前的父亲有些陌生,但是却很有安全感。
这样的父亲才是他的父亲。
西城门,两个穿着黑灰色的平民的老男人推着一个推车,一边咳一边颤颤巍巍的推着推车离开城门,没有人觉得有异常。
与此同时,远在华城的五大楼的分楼收到帝都城传来的信号,便立即按照半个月的主楼传过来的吩咐,带着人,悄无声息的去找了那个藏在云林深处的道士宗门。
一场本该能避免的屠杀正在悄然的发生。
而此刻的裴丞,却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睁开眼睛。
一个全然陌生,却又并不陌生的地方。
华城,江家。
裴丞摸了摸自己的手臂,看着眼前熟悉的华城的街道,然后又转身,看着面前的江家,一脸的莫名其妙。
手袖一抖,一块熟悉又陌生的劣质玉佩从裴丞的衣袖中抖出来,哐啷的倒在地上,却没有碎掉。
裴丞一怔,急忙蹲下来,将玉佩捡起来,然后面前一黑,一个脸上挂着慈笑的年前女子牵着她的小娃娃从裴丞的面前走过去。
裴丞还没来得及闪开,就只见女子从自己的身上穿过去,仿佛根本就没有看到裴丞。
不对劲……
裴丞站起来,环顾四周,这里还是熟悉的华城,江家的大门也是熟悉的江家大门,然而来来往往的行人却根本就没有看到裴丞。
换句话来说,似乎这里的人根本就没有看到裴丞。
裴丞满眼的诧异,他直觉自己这次应该是遇到了机遇了,他抿着唇,将刚捡起来的玉佩塞进怀里放好,这块玉佩碎掉之后,自己就晕过去了,现在等自己醒来之后,却发现自己成了这个模样。
而玉佩却又完好无损的放在自己身上。
这块玉佩跟自己这次能……肯定是有一点的关系的,裴丞一边想,一边朝着江家大门走进去。
裴丞站在江家的大门口,下意识的想敲门,但手却直直的穿过了门,裴丞苦笑一声,直接穿过紧闭的大门,朝着江家走进去、莫名其妙的,裴丞朝着江家东院的方向走去,他原本以为自己是魂体回到了华城江家,所以这一路上去东院的路上应该不会有什么人的,结果没想到,当裴丞朝着东院的方向走去的时候,却在路上看到有几个行走匆匆的家仆。
从分家之后,他记得东院的家仆下人都没有了,怎么还会有人?
走了没几步,裴丞看到不远处有一个清瘦的十岁小儿正在院落门口扎马步,一张脸憋的通红,看这有些可怜。
这是……
上一世刚满十岁的江言知!
裴丞如遭雷劈一般的站在原地,神色凄然,眼里满是水,然而还没等他回过神,却见一个家仆急匆匆的跑过来,在江言知的耳边耳语一番。
眼前一闪,裴丞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眼前的景色就在下一秒变成了暗色。
他现在在室内。
一袭黑衣的江凛之浑身戾气,身上丝毫不见初见时的从容不迫,江凛之坐在江家的主位上,江老夫人满头白发,但却跪在地上,而江大爷跟胡夏云也是一身狼狈的跪在地上。
江麒儿瑟瑟发抖的躲在胡夏云的怀里,一脸的恐惧,仿佛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裴丞似乎是有些懵了,他走上前一步,站在江凛之的面前,男人看不见自己,但是他却能看得见男人。
江凛之满身戾气,周身萦绕着阴冷森森的冷气,让人没由的升起一股恐惧。
裴丞觉得此刻的江凛之有些陌生,但却并不害怕,他走过去,隐约猜到了这一幕,应该是属于上一世在自己死后发生的事情。
因为现在的江麒儿被养的白白嫩嫩的,一副被宠坏的模样,丝毫没有上一世胡夏云疯掉之后的阴森跟算计;而现在的胡夏云脸上有些老态,但是却很正常,没有疯掉。
江老夫人却老了很多,满头花白的头发,老了很多,但是眼底的精明却丝毫没有因为她的年龄减少,反而越来越厉害。
江老夫人瞪着眼,“江凛之,原来我这些年居然养了一个白眼狼,你什么时候混成这个模样的,真的是好样的,我将你养这么大,结果你却要报复江家,你这样会被整个华城嘲笑的!”
胡夏云抖着手,尽力的将江麒儿藏在身后,她害怕的环顾四周,大厅内全是江凛之的人,不,现在整个江家都是江凛之的人,他们现在就如同瓮中之鳖一样,根本就逃不掉。
胡夏云身子抖得厉害,“裴丞跟江言知的事情你不能怪我们,这件事全是因为裴丞……他身为江家的二夫人,居然敢跟外人通奸,他死了是活该!他是活该的!”
江凛之一笑,眼底却没有笑意,然而胡夏云却没有看到,胡夏云这个蠢货她还以为看到了生机,迫不及待的继续道:“这样的男妻继续留在江家,那就是侮辱了江家,也是侮辱了你,我是为了整个江家好,不然我……还有,还有江言知,他,他,他根本就不是你跟裴丞的孩子,江言知根本就不是你的孩子!”
为了能从江凛之的手里夺回自己的性命,胡夏云简直是疯了一样的瞎说八道,她在心底侥幸的想着,或许江凛之会相信自己,因为现在人死了,江凛之没有证据,而且裴丞“通奸”“的证据很多,江凛之根本就不可能……
江凛之站起来,走到胡夏云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一身狼狈,丝毫看不出往日的光鲜亮丽的胡夏云,”我的人,有没有背叛我,不是你说了算的。“胡夏云呼吸一窒。”你,你离我远一点。“胡夏云止不住的往后退,她看到了江凛之眼里闪过的对自己的杀思。
现在的胡夏云在心底疯狂的想着,自己当时为什么要鬼迷心窍的想着去诬陷老老实实的待在偏宅中的裴丞不说,居然还让家仆将裴丞跟江言知……
看到这一幕,裴丞的神情没有变化,他不在乎了。
而且即便他在乎,现在的裴丞也触碰不到任何人,他碰不到江凛之,也无法让这里的人看到自己,更没有办法亲手手刃敌人。
所以他只能尝试着说服自己放下,因为裴丞知道,会有人帮自己报仇的。
他不需要多操心什么。”杀子之仇,杀妻之恨,你说,我会轻易地饶过你吗?“江凛之冷笑一声。
胡夏云腿一软,整个人瘫软的倒在地上。
屋内隐约的飘起了尿骚味。
胡夏云的裙摆有一堆水渍。
屋内一片寂静,没人笑她,因为在屋内这些人的眼里,除了恨她的,就是不在乎她的。包括她死死护着的儿子。
江凛之摆摆手,有人走上来,毫不留情的拖走胡夏云,胡夏云一怔,随即疯狂挣扎,她一个女人被拖出去,肯定是会有危险的。”夫君,夫君,救我。“胡夏云挣扎着,求救着,但是却没有人理会她。江老夫人跟江大爷仿佛根本就没有看到胡夏云的凄惨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