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泽回到房里, 在房间的沙发上坐下来, 他非常的混乱,他知道洛林说的很可能是事实, 正因为这样他才无法接受。
一道细微而稳重的脚步声从门口渐渐靠近苏泽, 苏泽捂着额头, 片刻吸了一口气问道:“是谁?出卖了我们的人。”
洛林停在距离他一米的位置:“里奥只知道暗夜有人和斯宾塞接头,但他本人也不清楚, 只有他父亲知道对方的身份。”
“呵……”苏泽自嘲地笑了, “我有记忆开始,我所有开心的日子都是和暗夜有关, 我们以杀人为生, 每人手上都不知沾了多少鲜血, 但我们互相扶持帮忙,私底下如同亲兄弟一般。虽然干着最危险的活,但这些年我却活得很踏实,或许因为我知道无论如何自己都有家可回, 而不是像过去那样永远都在流浪。
“这些年我真的得到了很多, 远比我失去的多,对于我来说暗夜就是我的家, 里边的所有人都是我的家人,所以……真的很抱歉洛林, 刚才我说了那样的话。”
洛林又朝他走了两步, 在他面前蹲了下去:“你不用把我当成家人。”
男人拉开青年捂着眼睛的手,柔声说道:“是我对不起你父亲, 我把你弄丢了二十多年,而且以后也没办法把你当成弟弟了。”
苏泽微微抬脸,眼眶红红的,他和洛林四目相对,男人亲了他的俊脸一下:“收拾一下吃点东西。晚上出门。”
出门前,苏泽被人打扮得规规矩矩的,熨帖合身的西装,整齐帅气的发型,看着镜子里容光焕发的自己,他不仅露出邪魅的一笑。
这一笑被他身旁整理衣服的男人看到,也忍不住对他露个一丝浅浅的微笑。
两人离得近,苏泽心下一动,轻轻偏过头在洛林唇上啄了一口,洛林抓着他的手将他转过去。两人面对着面,苏泽抬手搭在洛林的肩上,洛林看了看他:“怎么?”
“要来吗?”年轻人凑在男人唇边暧昧不清地问。
洛林勒他一眼,把他的狗爪子取开,而后低着头认真地给他调整他的领结。
明明还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但他再也不曾觉得洛林冷酷。
傍晚来临,两人出了门,没有坐空梭机,而是上了一辆老式敞篷车。
洛林自己驾车,两人一路在广袤原野上奔驰。在这种地方就是得开这种车、享受着颠簸、驰向遥远天际的血红金辉里,才有情调。
狂烈的风吹得整齐的发丝变得凌乱,高原上远远的灯火阑珊,傍晚的公路一片宁静,天地间仅余二人与旷世的风光。苏泽突然心情大好,嘴里没自觉地唱起来一首很老很老的歌来。
“……没有地
没有天
找到一个地方没有人烟
没有时间
也没有地平线
那是思念的深渊
没有地
没有天
我剩下的爱情还有一点
没有空间
让我燃烧毁灭
没有你没有世界……”
开车的男人回头瞅他一眼:“你在唱什么?”
“《为我多留一夜》。”苏泽笑,撩了一把自己的额发,“我的世界的歌。”
“……”洛林自然听不懂“我的世界”四个字,这几个字存在太多的隐喻,唯独真相他不会猜到。
青年爬到他肩头,用粗糙的指腹轻轻地拨弄他的发丝,那一双明亮而危险的眼睛在他英俊成熟的侧脸上来回扫视,凌乱的长睫毛似有似无地刷过他的肌肤:“洛林,你会不会为我多留一夜?”
“你呢?”洛林沉稳地反问。
“会。”苏泽低声回答,想也不想。
洛林腾出右手撸猫一样地撸了一把他的头。
“我会一直在。”男人说。
苏泽开心地想干点坏事,但被男人阻止了。
车开了大概二十来分钟,渐渐的,灯火热闹了起来,道路近处出现了房屋,零零散散,但已经有了人气。
又是小片刻,他们已经进入了草原上村庄的腹地,洛林减慢了车速,在村里的公路上缓缓行驶。
不少人跟洛林打招呼,人们面带笑意,热情诚挚,和遥远的城市相比是一片截然不同的天地。
从最近的路再一次开出村庄后,远远的便看到了篝火,橘黄色的火焰一朵朵地燃烧着,冲破越发沉沉的昏暗,将天空映得一片辉煌。
很多村民围聚在那里,孩子们的欢声笑语一路传到苏泽的耳朵里。他对小屁孩没什么兴趣,但这一刻,他却被那些笑声感染。
极度接地气的篝火晚会,苏泽和洛林穿着极不接地气的服装,两人到了之后,没一会儿,英俊的青年就被一群少女拖着去换了当地的印第安风格的服装。
头上一个头箍,插着几根羽毛,脸上用彩色颜料画了几道斜杠,身上黄袍脖子上起码挂了十根链子,上面一堆鲜艳的装饰品,沉甸甸的,手腕上也戴满了镶嵌着绿松石、各种宝石的镯子,脚踏编织精美的草鞋。并不难看,但不怎么符合苏大少的审美。
“为什么只有我穿这么丑的衣服,你就不用穿?!”面对不公平的待遇苏泽可以说是很愤然了,他把洛林拉到一旁,红着脸,不服气地瞪人。
洛林把他打量一番,挑眉不语。
“擦……”这个冰山男。
“洛,他是你的男朋友吗?”两个八九岁的孩子跑过来,把苏泽看了几眼之后问洛林。
“不是。”
“是啊。”
站在一起的两个男人同时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