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总觉得这像是在交代后事,十分不祥,可是冥照魔尊说话向来不许他人质疑,更何况此时此刻尊上明显情绪不对,砀山君权衡片刻,才犹豫着行了一礼:“是。”
他又道:“吾等会恭候尊上回归。”
临楼心里一片茫茫然,只觉得现在连呼吸中都带着一股疼痛之意,除了机械地吩咐他人他早就已经想好的事,几乎没有了其他的思考能力,只是冲着砀山君简单一点头,就对还在旁边摸不着头脑的喻昊道:“跟我走。”
喻昊莫名其妙:“去哪里?”
临楼道:“去找、”他说了这两个字,就觉得胸口一紧,一股巨大的悲恸涌上来,险些让声音变了调,“去找……你小师叔在这山上,最喜欢去的地方。我、找不见他了。劳你,帮忙。”
他每说几个字都要稍稍停顿一下,仿佛连说话都会耗尽全身的力气,喻昊脸上惊诧之色渐去,取而代之的是心底油然而生的强烈不安,连忙道:“跟我来!”
临楼一刻都不再耽搁,立刻跟着他走了,几名先天魔族不大放心,在后面追了几步,见临楼没有回头的意思,也就不敢再行打扰,只好渐渐都停住了步子。
喻昊带着临楼到处寻找,几乎把乔广澜平时喜欢去的地方都找了个遍,却根本没有他的踪影。临楼刚刚能够恢复自由行动的时候,就已经发疯一般地在山里狂奔一圈了,他心里清楚,魔族堵死了玉琼山所有的下山之路,以乔广澜的身体状态,不可能不惊动任何人离开,所以不论……是死是活,他这个时候都应该在山上。
明明应该近在咫尺,可为什么就是找不到他!
喻昊忽然道:“我想起来了,还应该有一个地方!只是……”
临楼打断了他后面的话,直接道:“走。”
喻昊欲言又止,最后点了点头,领着临楼走到了玉琼山上最神秘的一处地方——冰境之海。
冰境之海外接远域,一眼看去没有尽头,海的表面是一层冰,冰下的水流能够随意改变方向,任意的东西漂流,如果有什么物品掉进去,转瞬间就会消失,谁也不知道能被冲到什么地方。
包括……人。
他之前没有想着上这里来,就是因为这本来就是一处死地,实在不相信乔广澜会在,但现在实在没有别的可能性了。
临楼显然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怔怔地站了一会,才一步步向着中间的冰眼走过去,喻昊站在他的身后,也似乎明白了什么,突然间有些不敢面对。
他呆呆地看着对方的背影,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看起来那么伤心,依然可以挺直脊背,一步一步地向前走。
然后他就突然看见临楼的身体晃了晃,一下子跪了下去。
喻昊“哎”了一声,连忙跟在他身后跑过去,临楼依旧手撑着冰面跪在那里,在他的手掌旁边,一抹殷红格外醒目。
临楼用手轻轻抚过那片血迹,温柔的就像在轻抚情人的面庞,他眼中的泪水滑落,唇边却忽而绽出笑容:“这次找到你了。你不想让我跟着你,但是我偏偏来了,你,等等我吧。”
血水在他的指间融化,临楼忽然攥紧拳头,悲愤交加地一拳捶在冰面上。
整个海域都晃动起来,喻昊没工夫去管,颤声道:“冥照魔尊,看在我带着你走了这么久的份上,你能不能说句话,我师尊,我师叔,他们到底都怎样了?!”
临楼没有抬头,平平淡淡地道:“你师叔说,你是下一任掌教,他让你好好干。”
喻昊浑身一震,嘴唇颤抖,说不出话来。
他心里非常想拽着临楼的衣角喝问他一切都是怎么回事,但是看着这个人,他却突然不想说话了。
因为在临楼的身上,他几乎可以看见痛苦化形而出,如同凶猛恶兽,将这个原本该是无双强者的男子吞噬。
他心里的温柔与悲恸,已经全部都没有了,既然如此,哪里还有什么可问的?
喻昊后退两步,眼眶红了,脸上却露出坚毅之色,略一躬身致意,退后两步,转身走了。
天上忽然飘起落雪,不知过了多久,临楼还是重新从地面上站了起来,日光菲薄,在地面上投下他长长的影。
他是伤心的,但再伤心也不能就此倒下,一旦放弃了,人生这场棋局便全盘皆输,他绝不允许失败。
他给了自己片刻光阴去思索,当乔广澜站在这里的时候,心里会是在想什么。
临楼扬袖一甩,身边的雾气散开,白昼刹那间化作无尽的永夜,漫天彩色的星子熠熠生辉,一如他们在幻境中见过的星光。
只是这回,自己的身边空无一人。
一圈火焰在冰面上倏地燃烧起来,将临楼包围在中间,他负手而立,仍然是痴痴望着那一片星空,一动都没有动。
他体内散出的灵力催动烈火大肆蔓延,冰封千年的海面竟然开始融化,海下封印的无辜冤魂纷纷得以托生。
火光辉映星芒,海水不停地沸腾,蒸发,场面明美莫测,烈火在吞噬着冰境之海的同时,也正在吞噬着站在大火中间的临楼。
大海吞没了你,我就蒸干这大海,生死阻隔了我们,就让我身化飞灰,赶去找你。
我们是永远不会分开的。
临楼在火光中微笑着叹了一口气。
真好啊,没耽误太多时间,应该还能赶上。想到你就在前面,即使焚心焚骨,我也……甘之如饴。
第107章 第六世界 娱乐圈那个花瓶影帝
乔广澜再睁开眼睛的时候, 只觉得头部剧痛,心脏发空, 好像在他醒来的那一个瞬间, 有什么十分重要的东西被从身体里抽离而出了。
他顾不得打量周围的情况,一下子抬起手来,用力地按住自己的额角。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眼前的日光变成了月光, 一个冷淡的声音在他面前响起,却难掩其中淡淡的关心。
乔广澜按着头,疼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忽然感觉一只冰冷的手覆在他的头上,片刻之后, 疼痛减轻了大半。
乔广澜缓缓放下手,吁了口气道:“好多了, 璆鸣……谢谢。”
璆鸣道:“你竟还记得我?”
乔广澜道:“这说的是什么话, 难道我应该忘了你?”
他从地上爬起来,还有点头昏脑涨的:“以前从来没有穿越过时空,没想到后遗症这么大啊。怎么样?最后那个东河玩具城没有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