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笙歌所说,被他们自己压了下去。
然而,事情也的确变了一种口径,弯弯绕绕到最后,仍旧是归类为今上不仁,得罪了天地,这才招惹到难得一见的祸患。
民间论政的话语,语焉不详的暗示:
“先帝属意的可不是这位,当年储君被废,贤王的呼声最高,暴君杀尽宗室的反对声,这位置来得本就名不正言不顺,天下谁人不知……”
“倒行逆施……不忠不孝……天弃人憎……不似人君……”
……
言论滚雪球一般飘到紫宸宫。
帝王听闻怒极,冷笑下令:先天谕妖孽既说是白,便令白色为恶,凡非丧葬一概不许用白。
崇尚白色为尊的世家首当其冲!
至此大兴文字狱。
好谈玄论政的名士纷纷避入山林,各地府衙挂冠离去者不知凡几。
虽然因此腾出一些位置给提拔的寒门士子,然而士族把持朝政的局面,寒门毫无根基,若不攀附士族高门,曲媚当地豪强门阀,仍旧是举步维艰,毫无作为的被架空。
入夏,利水。
一直以来风调雨顺的大周,终于迎来黄河流域爆发的水患。
当地豪强门阀盘剥日盛,借着水患大肆收拢流民。
即便朝廷早有下令赈灾,层层盘剥,消息滞后。
最终土地再一次被世家豪强兼并,平民为求活路,纷纷自卖其身,成为当地权贵高门的佃户部曲。
消息传来,不等帝王大怒。
水患之后疫病四起,当地赈灾不利,竟然引发哗变,流寇揭竿而起。
笙歌这场病还有些咳喘,整个人却到底恢复了太半。
他跪坐在姬清身边,抚摸着朱红锦衣下单薄挺直的背:“在烦恼派谁去平息叛乱吗?”
姬清的脸上并没有忧愁紧张的痕迹,平静冷淡得,就像只是在思考湖面上的莲花何时开败。
姬清嗯了声,却没有回头看他:“拱卫京城的驻军不可以抽离,只有交到靖荣手里紫宸宫才能安全。各地的守军孤并不敢信任他们,一旦准许他们离开驻地,恐怕不久就要被人利用来包围京师了。”
笙歌握着他的手,夏天了,姬清的手终于不那么凉了。
笙歌其实很想亲亲他,好不容易这个人可以不用再带着面具遮掩,但笙歌却不敢让自己尚未痊愈的病气过到他身上去。
“我去吧,只要有圣旨和调令,就算我不懂打仗,也可以调配军队和人手。叛乱刚起,如果不快些平息,一旦消息传开各地效仿,会天下大乱伤筋动骨的。”
姬清点头,回握着他的手,安静的眼睛垂下来:“好,孤让靖荣带人和你一起去。带上御医,早日处理完毕,早点回来。”
笙歌疑虑:“靖荣大统领离开……”
“孤想过了,不能把什么事都交给靖荣一个人来做,趁此机会提拔一下其他人也好。军队里还是有好几个当初封地时候一起出来的人,虽然年轻了些资历也差点,到底可堪培养,日后一旦边关有事也好有人可用。”
笙歌点头:“等我回来。”
沈笙歌到达疫区的第三天,姬清的桌案上便呈上来一封八百里加急。
江都兵变,逆王旧部打着拨乱反正的旗号,发动起义。
“伪王假借兵祸窃取天下,倒行逆施不忠不孝,国内贤良不是举族潜逃他国,就是被他的爪牙网罗罪名死于酷吏刑罚。天下灾祸四起,正是天弃大周久已。”
江都豪强门阀叛乱,一时之间,各地的官宦权贵子弟纷纷响应汇聚。
第93章 孤头上的绿帽每天都是新的28
姬清挑眉, 手指轻轻敲着桌几。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做皇帝的杀光了自己家, 太信任外人,就是注定要面对无人可用无人可信的窘境,怪不了别人。
但是,老实说纵观历史, 想要靠一次起义就来推翻他, 那就有得等了。
各地的世家门阀就算再跟他对着干,至少明面上现在大家还是一条船上的,利益一致一体。
其他地方的豪强门阀打过来了,瓜分的利益说到底大头还是他们这些世家自己的。
并不是大家都是士族世家,就是自己人了。
叛军作乱, 姬清就算什么也不做,前朝的文武百官自己就会拧成一股去镇压叛乱的, 最多就是各家之间借此机会又互相倾轧争权夺利, 谋些私利。
姬清和这些世家之间的矛盾与国无关,他若是个昏君而非暴君, 此刻国内就该天下太平、君臣和谐了。
所谓的暴君一般都是罪在当下利在千秋的, 未必是做错了什么,只是选错了方法。
而世家要对付姬清,只能发动小范围的政变,占据大义和平演变,而不是彻底的掀翻整个大周,改天换地。
一旦摊子掀大了, 他们自己都未必能控制住局势,到最后反受其害。
……
无论如何,对照接下来的剧情,恐怕,一切结束不晚了。
姬清微微弯着眼睛,兴致满怀的思量着,最后是谁来杀了他。
笙歌、月笙箫、徽之、文珩、靖荣,亦或者是——博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