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在考试那个小房子里,他本来是想连这个姬青一起杀死的。
这个局本就是针对姬飞花设置的。
想想看,隐山姬氏的少主惨死七家之手,以姬飞花霸道狂妄的性格,怎么会善罢甘休?
把秦川嬴家也列入受害者,只是为了方便姒小罟这个身份以后的行动,从一开始就洗白。人们怀疑谁,也不会怀疑一开始的受害者和苦主。
但是,姬青居然认出了他的身份,还知道他姓姒。
他就及时收手了。
但是,计划却没有改变,照常进行,只是稍微改了改。
姒小罟不觉得生气,他喜欢有趣的人,太顺利的话,他会无趣的。
他已经在黑暗里无趣了千年,实在厌烦透了。
嬴若兰有些迟疑:“您说的那个人,是姬飞花的独子,姬青。可是,那天在你面前的时候,他应该也是被人夺舍了。夺舍他的那个人,我们尚无头绪。你要找的是哪一个?说起来,若不是那个人告诉姬飞花夺舍之事,我们的计划早就……”
姒小罟冷冷地瞥她一眼:“我在这,就说明什么都在计划里。他既然能出现在姬青的身上一次,就有第二次。还用我教你吗?”
再说,他若是不愿意出现,也可以想办法逼他现身呀!
“是,这不难,整个隐山姬氏根本不在乎那个人,若是处理得好,说不定三五年姬飞花都不会发现人丢了。”嬴若兰幸灾乐祸的嘲笑道。
姒小罟点点头,仰头倦怠地合上眼睛,忽然又睁开,慢声说道:“等等,还有一个人。不过不急,你可以等我抓到那个人后,再办这件事。有一个叫姬雪的人,生得好像还算好看。”
嬴若兰眉头一跳,看到面前的人苍白恹恹地说:“有趣的灵魂,应该配上最年轻美丽的皮囊,这样装饰起来锁在笼子里,才是百看不厌的珍惜宠物。可以打发久一点的时间。”
“那个姬雪,姬飞花很重视,恐怕不好悄无声息的动手。”
“不急。”姒小罟枕在椅背上,斜她一眼,“现在告诉你,是叫你们知道,这具身体我定下了,记得别损坏了。”
“是。”
“办事小心些,藏好你的狐狸尾巴,下去吧,你现在,该和姬飞花冰释前嫌了。”
……
隐山姬家。
姬箴站在隐山的宗祠堂前,他的面前就站着姬雪。
他们身后还依次站着无数姬家的人。
最前面的族长姬飞花,两旁十二位长老,还有依次排辈的主家族老。
姬家的弟子,按照古武阶段分级,穿着属于他们的制服,秩序井然站立。
自秦川嬴家的孙儿出事,到这几日来各门各派的精英掌事之人莫明身死,各门各派对下一代继承者的事情,越发在意上心。
隐山姬氏也不例外。
再有姬飞花一贯跋扈作风,让整个古武界对隐山姬家都有微词,敢怒不敢言,这才导致此次事件里,很多人借此发挥,针对隐山。
所以,继承人的事情就再一次搬上了台面,大家纷纷要求立下少族长,以防不测。
没想到,这一次姬飞花很痛快就答应了。
这才有姬箴站在这里。
支持姬箴的,毫无疑问是隐山姬家的本家一脉。
对面的姬雪,虽然他也是姬家本姓,却已经是血脉很远了,支持他的,更多是隐山的外姓弟子一派。
隐山效忠制度,虽然只是有时效的联盟,一般无权参与这种隐山内部势力更迭事件,但有一部人是永久效忠制,不但他们自己,他们以后的血脉都是隐山的人,自然也可以参与隐山的大事。
这部分人数量当然比不上姬家本家人,但是,几乎每个外姓弟子都是资质数一数二的高手,在隐山的职位也只高不低。
“姬雪才回来隐山多久?恐怕不合适。”
“选少族长,看得难道是谁在隐山时间长短吗?他和墨家公子只身闯进黑街,带回来这么重要的消息,足以见对隐山的忠心。再说,姬箴行事有时失了分寸……”
“姬雪……”
……
两方各自压着声音,心平气和有理有据互不相让,场上的气氛凝重。
姬箴却微微垂着眼睛,显得颇为淡定,似乎当真淡泊名利,对少族长的位置可有可无。
姬箴一向在乎名利输赢,毫不掩饰,没有人不知道。
姬箴在想什么?是什么重要的事,让他在这样重大的场合都有些心不在焉起来?
姬箴在想,他准备出发前,在他的书房里遇见的那个人。
一个温文尔雅,声音沁凉,透着邪气的青年。
“你是谁?”姬箴的书房连莱茵都不能擅入,这个人是怎么进来的?
青年姿态放松的端坐在他平常坐的书桌后,穿着一身松白色精致低调的古式制服,乌黑秀丽的头发修剪到耳边。他的眼睛闭着,似乎放松至极。
那身衣服,无论是用料、制式,还是纹路,都颇为讲究。他却看不出是哪个家族门派的。
自己最重要最私密的空间,忽然看到一个不速之客,姬箴当然应该觉得警惕防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怎么都生不出敌意来。
青年的面容秀美清俊,却有一种像井水一样的沁凉冷意,他的声音古古怪怪的,有些像未曾变声的少年,显得雌雄莫辩,慢慢地叹息说:“做武者有什么用?还不是比不过所谓的天资,你以为你做下的事不会有人知道吗?你错了,有些人就像秃鹫虫蝇盯着生肉腐尸,等你走得稍微顺风顺水一些,或者等你稍稍绊一下,他们就会第一时间从暗地里冒出来,一五一十的告知到姬飞花面前,你想过自己的下场吗?”
姬箴冷冷地盯着他,感到脊背微微起了一层寒意。
“你告诉我这些,是什么意思?我做了什么事,难道还会留下证据让人对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