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楚长安就是不死心,愣是从斜阳隐山尝试到满天星辰,直到左手实在是没力气了,才双眼空洞的躺在了地上。
一大早出去在路上耽搁的半天,回来迎接萧寂就是堆积如山的公务。到了快子时的时候终于算是得了空。
御膳房做好的饭菜早就凉了,萧寂又唤来得福让他把菜重新去温一遍。萧寂本是以为这个时辰楚长安应是已经睡下了,本来也没想着去打扰他,但是路过偏殿的时候听着里面没动静,便有些好奇的走了进去。
屋内的物什摆设一切如旧,就是不见人影,萧寂有些疑惑的唤了一声,“从一?”
无人应答。
哪怕知道皇城就这么大,人跑不远,但是萧寂还是有那么一瞬心里头闪过一丝无措。毕竟失去的滋味儿已经尝够了,要是再来一遍,无异于一场不见血的凌迟。
本是想着等一会儿就能把人给等回来,然而等过了夜半也没见着半个人影。
这下子萧寂可算是彻底急了,又是逢着晚上,难免会多想,见此彻底耐不住了,恨不得把永昌宫掀翻了也得把人给找出来。
最后楚长安是在校场后面的树枝上被找到的。
被寻到的时候楚长安正打着盹,听见有声音条件反射的就是一跃而下往外跑,然而还没跑两步,忽然意识到自己也没做错事儿,做贼心虚的这么急着跑干什么。
想到这儿楚长安索性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着这群提着刀的同僚,一个个神色冰冷,恨不得把楚长安生吞了似得。
“各位……大家都是一道当差的,相煎何太急啊你们看这……”
“陛下找你,你要是不去,大家都不能睡,你看到底是谁折腾谁。”
楚长安心想难怪一个个脸色都这么差,估计是大半夜硬被喊起来了的。睡觉被打扰的滋味儿楚长安知道,平日里头再是温和,遇见这种事儿都恨不得把聒噪者打的再也说不出来话才好。
见着他们一个个儿板着脸,楚长安一面道着对不住,一面往永昌宫的方向走。
本来想着是规避着些,至少在外人面前别那么张扬,自己不要名声对方还要。可惜提前也没跟萧寂讲清楚,才有了这桩破事儿。
前脚刚迈进门,就迎上了那副比冰窖都冷的面容,正坐在桌案后头,直勾勾的瞪着自己。
楚长安不等他说话,先一步开口道歉,“是臣不对,忘了时辰,让陛下担忧了。”
果然这么一说,萧寂的脸色稍稍好了几分。
“下次记着就行,饭菜温好了,去吃罢。”萧寂想了想还是没有发作,毕竟跟他这种没脸没皮的人置气气的也只能是自己,划不来。
私下里的时候萧寂有意去纠正对方直呼其名,然而这个毛病楚长安至今都没改过来。后来渐渐的萧寂也就懒得去提醒了,横竖以后日子还长,慢慢来总归是能改变的。
“对了,有一件——”楚长安刚没开口便被打断了。
“食不语。”
言之有理,楚长安只得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要是萧寂还在边塞之时,楚长安恨不得把两个人的感情张扬到人尽皆知,绝对不会藏着掖着。但是如今情况不一样了,之前没注意的,现下也得谨慎起来。之前那些知道的人便知道了,只要以后的工作做好,这件事情总归是能压着的。
“方才有什么事儿?”进食过后人难免会慵懒些,萧寂也不例外。因着打心底没把楚长安当外人,坐姿也就没有往日那般端正了。
楚长安思量了半天,才算是找到了一个比较稳妥的说法,“毕竟君臣之间这种事情有背伦理,臣以后会注意着些,怕万一影响陛下名声……”
话说出来的时候楚长安也感觉到了,似乎跟自己原本要表达的意思不大一样,见着萧寂的表情也证实了这一点,又赶忙补充道,“您别误会,主要是今儿个已经有人问起来,虽然已经搪塞过去了,但是也就瞒的过去一时。臣受人诟病没事,反正以前做的那些事儿已经够臣下千百次地狱了,自然是不怕世人这点眼神,主要是念着您。”
“也是。”
然而楚长安刚没松口气,萧寂后半句差点没把人呛个半死。
“这个好办,昭告天下,立你为后便是。这样一来从一也能名正言顺的站在我身边,以后朝政上的事情一起处理也能轻松一些。”
楚长安也弄不清楚是自己表达有问题还是对方理解有问题,又气又笑道:“臣不是这个意——”
【已删减。自行体会。】
一旦醒来,仿佛要将人撕裂的疼痛便又一次从身下袭来,再是困倦这么一折腾也睡不着了。
萧寂大抵是察觉他醒了,伸手又将他按了回去,“再多休息一会儿罢,昨夜睡你的晚。”
“醒都醒了,横竖今日还有事。”既然是醒了,再是困睡回去也不合适。楚长安没理会他的劝诫,自顾自起了身,开始穿戴。
楚长安刚开始还不懂萧寂为何用一副怜悯的目光望着他,等到他自顾自的穿好衣服准备下床的时候可算是体会的透彻。
双腿残存的力气根本不足以支撑身躯的重量,还没走两步,一个趔趄差点儿没趴到地上,不过到底这么多年的习武的功底还在,这一次没出洋相。
萧寂虽然知道楚长安这幅样子是拜自己所赐,但是这种时候还是很不厚道的没忍住,笑出了声。
说是笑出声也不过就是一瞬即逝,不过须臾便恢复了以往的正经。
楚长安:“……”
虽然这么多年来幻想的场景如今终于兑现了,但是滋味和梦境之中比起来可是差了天壤地别。
要是能重新选择,楚长安宁愿再挨一次箭雨也不想受这个罪。
最后萧寂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把他给扶了回来,耐心的替他洗漱了一番,将经过一夜炸成一团儿的头发重新梳理好。
“对了从一,过两日怕是需要你跟着苏渊走一趟。”萧寂想了一宿,最终还是说出了口。
这些朝臣里头虽然不乏年轻有才之辈,但是肯全心全意效忠于他的,也就楚长安一个。而且两个人本质上的君臣关系,不管过了多久都是不会变的。
“还是因为那件事儿?”楚长安对于这句话并不意外,为君所用乃是本职,要是萧寂真成天让他闲着,楚长安心里头反倒是不安了。
这一次回来不就是为了帮他稳住这千秋山河吗,要是只是为了图安逸而做个笼中之鸟,当时楚长安就应该直接喝了孟婆汤然后头也不回的上桥走人。
“嗯。苏渊年纪大了,有些时候做事儿不决断。若是真的有他下不去手的地方,从一帮着代劳一下。”
“成。什么时候动身?”楚长安答应的也利索,只不过这次准备起身的时候不用萧寂按着,自己就知道坐回去了。
“过两日,等着他身体稍微好点儿的时候。要是实在好不了会再令派其他臣子与你一起。”萧寂想了想,还是又补充了一句,“若到时候真的是和苏渊一路,从一大可舍弃以往夫子教的待人之礼,横竖对方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这句话楚长安听的云里雾里的,但也只得答应了下来。其实楚长安很想问问萧寂,苏言明在不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如果可以的话千万别让这个祸害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