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结果呢,忠臣被算计,这心怕是要凉啊。
文武百官心底莫名有些不舒服,这样的“仁君”,哪里担得起一个“仁”字?
赵誉城不动声色地将众人的视线敛入眼底,他今晚演这一场,目的之一就是为了点燃这个导火线,否则,师出无名,他即使报了仇,夺了那个位置,也只是一个叛军、一个反贼;可若是燕帝自己先失了臣心,他则是众望所归的真龙天子。
他要将当年燕帝算计父王的皇位,重新夺回了。
他死去亲人的血仇,他也会一并讨要!
目的之二,就是再次迎娶周良鱼,他已经失去了一次,不想再失去第二次。
赵誉城等差不多了,重新拱手开口:“皇上,臣恳请迎娶大虞国这位……”赵誉城假装不知对方的名字,完全将他不过是被逼之下,不得已临时起意表现的淋漓尽致。
众人望着誉王这模样,都湿了眼眶:誉王真是……太惨了。
周良鱼一脸木然得瞧着这一幕:演,老子就静静看着你演。这厮要娶的是老子,为何无人问他意见?
虞煜临适时开口:“俞旭。”站起身,顺手将人揽了过来,“也是思菱的救命恩人。没想到,誉王竟会如此重情重义,本王也愿成全誉王的大义。”
周良鱼神情恍惚地走过去,也将为了大国,不得不苦笑着应允愿嫁。
等燕帝大喜过望将赐婚圣旨颁下,婚期竟是在三月后。
文武百官:皇上诶,你是不是太心急了?这也太不地道了!
被同情的赵誉城:三个月?是不是太久了?
周良鱼:这次休想让老子披凤冠霞帔!当然,赵誉城若是愿意,想想那身板穿嫁衣……还挺……辣眼睛的。
赵誉城宴后被留了下来,周良鱼三人则是出了宫。
燕帝后来冷静下来,才察觉自己太高兴了,不知有没有露出情绪,找来赵誉城,安抚一番,等赵誉城一一应了,才满意将人放行。
赵誉城面无表情出了宫,宫门外还停了不少软轿与文武百官,他们本想安抚誉王两声,让他看开些,左右皇上也不会让他留下子嗣,娶男妃也就娶了,好歹……好歹……想想那未来誉王妃,他们也想不到安慰誉王的话了。
结果,他们还未过去,倒是有一人大步阴沉着脸率先走了过去,正是闻信而来的云王。自从“良公主”死后,云王这人性格阴晴不定,今日宫宴,他压根没出现,称病在床。
燕云峥将赵誉城拦在了马前,低吼出声:“赵誉城!良儿才死了多久,你竟然就要娶别人了?!你还有没有良心?你对得起她吗?”
赵誉城木着脸,并未看燕云峥,冷漠道:“这世上谁都能说本王对不起公主,只有你不行。燕云峥,你为了姜如蔓欺负他无数次,冤枉了他无数次的时候,你可曾问过自己,你对得起他吗?”
文武百官像模像样的视线往别处转,遮着脸,只是耳朵却往这边探,恨不得长一双招风耳,听得更清楚。
等听到那句“为了姜如蔓欺负她无数次,冤枉了她无数次”皆是一愣,誉王这话什么意思?良公主不是号称嚣张跋扈、目中无人,无数次欺负那被休弃的蔓侧妃?难道……其实这其中也有隐情?
先前他们也没多想,如今有燕帝这个满嘴假仁假义背后却对忠臣用刀子的皇帝在,云王身为儿子……肯定是有样学样了,难道他们以前都冤枉了良公主?誉王这是在为公主抱不平?
本来也只是存疑,未曾想,云王!竟然!没否认!
这几乎等同于亲口承认了。
文武百官:“…………”他们大概以前瞎了聋了,竟然真的会信一个无依无靠前朝遗珠的良公主,真的能在燕京横行无忌,按照燕帝软刀子割肉的脾性,也许,良公主这是为了自保才不得不亲自回了名声?天啊……他们这些年到底……
众人默默对视一眼,听完了大戏,赶紧钻进马车走了。
赵誉城将这一幕不动声色收入眼底,面无表情看了眼燕云峥:“今晚上本王为何娶他人,云王还是亲自去问问皇上吧。”说罢,翻身上了马,纵身离开时,赵誉城一双凤眸幽幽融入黑暗中,暗得发沉:这……才只是开始。
他会先一步步将他们做的“好事”摊开放到众人面前,再毁之。
……
另一边,周良鱼晕乎乎回了别馆,等去了后院,虞煜临、思菱公主、周良鱼三人坐在石椅上,沉默继续懵。
最后虞煜临低咳一声:“俞小子,恭喜。”
周良鱼脑袋一蔫,下颌耷拉在石桌上:“王爷,你就别取笑我了,我这愁死了。”他的确在愁,第一次嫁的时候,赵誉城这厮厌女,对他没兴趣,大婚之夜还能躲过去;那这次呢,就赵誉城那禽兽,还不是……想到那画面,他从头红到脚。
不过,他突然头一抬,眯着眼想起一件事:赵誉城这厮今晚上在宴会上表演的对“良公主”这般情深义重,即使装一装,也不会圆房吧?毕竟这么多人注意着誉王府的动静呢!
哎呦喂,赵誉城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周良鱼满血复活,就听虞煜临轻笑一声:“你这是婚前怕了?放心,誉王说这些时日为了演的像一些,他会闭门‘悼念亡妻’,白日就不来了。”
周良鱼眼睛一亮,随即又蔫了:王爷啊你还是太单纯了,这赵禽兽的意思是,白日不来了,晚上偷偷摸摸来。
果然,入夜他灯一熄,不到一炷香,窗棂细微一响,一道身影已然钻入床幔,占了他半边床榻。
周良鱼侧身而卧,黑夜中,幽幽眯着眼:“王爷不是在府里悼念‘亡、妻’么?你这样就不怕半夜你的‘亡妻’来找你么?”
赵誉城嘴角扬了扬:“气了?”
“哪儿啊,谁敢生王爷您的气啊,指不定被欺负一下,王爷就要亲自教做人了。”周良鱼幽怨的一把小声音在黑夜里极喜感,赵誉城眼底的笑意愈深,抬起手,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后颈,力道极为合适地捏了捏。
周良鱼舒服的咕哝一声,小眼神斜睨过去:哼,别以为你讨好我,就轻易原谅你了。
结果,就听赵誉城顶着一本正经的脸,淡定开口道:“即使不被欺负,本王也可亲自‘教做人’。”说罢,意味深长地看了周良鱼一眼。
周良鱼眨巴了一下眼,一开始没听懂,可总觉得按照这厮的尿性,不可能说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尤其是借着微弱的月光,对方看过来的目光,如狼似虎,他仔细拆开分析了一遍,尤其是赵誉城加重语气的那三个字。
他说这句话是调侃赵誉城宫宴上的戏精表演,很显然,赵誉城跟他说的压根不是一个意思。
教做人?
做人……造人……
本王亲自“教做人”等同于,本王亲自“教造人”……
周良鱼黑夜中一张脸红了又红,最后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有本事你造个人出来试试?”生得出来算老子输!
赵誉城安抚地顺毛,道歉道得干脆利落:“不气了,本王错了。”
周良鱼斜睨了他一眼,想到先前想到的事,忍不住咧嘴一笑,小表情贱贱地捏着嗓子道:“哎呦~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王爷似乎还在‘悼念亡妻’中,这按理说还需要‘缅怀’一段时日吧?否则,这‘被逼’娶了一个男妃,上来就圆房,是不是……不符合王爷您老人家今晚上的戏精人设啊?可惜了了,王爷您老人家有攻的心,却没攻的命。还是要独守空房,着实……可——怜——啊。”周良鱼说到最后,得意极了,还百转千回地拖长了嗓音唱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