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桦叹口气。毕竟只是个小孩儿,想得少了点儿。
他拍拍对方的肩:“我知道你没别的意思,以后千万别再这么说。如果那钱是你一分分赚出来的,自然没问题。吴天择对你再好,都不是你得寸进尺的理由。”
这话说得有些重,方南的脸更白了,身子也抖起来。
白桦抱了他一下,低声说:“我是真把你当成我弟弟,才会实话实说,你别不高兴。”
“我知道,白桦哥,”方南回答,“我不是真傻,我对别人并不这样。我只是……只是真的想帮你。不然的话,”他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坚定起来,“我这次好好拍戏,以后也多接点儿戏拍,我赚的钱都借你,好不好?”
白桦眉头皱了起来。
他说那么多,可不是想把方南拉进来的。如果让吴天择知道这事儿,还不把他撕了?
白桦苦笑一声:“方南,用不着了。我现在……已经用不着钱了。”
方南抬头看着他,松了口气,声音欢快了些:“他们的病都好了吗?也是,白桦哥你出道好几年了,他们怎么可能一直病着……”
“他们都死了,”白桦说,声音极淡,淡得听不出里面的情绪,却字字压在方南心上,“在我第一次爬那个导演的床,得到了不错的角色没多长时间,他们就死了。我甚至没来得及看他们最后一眼,那次拍戏得的薪酬,刚好用来给他们送葬。”
方南的话全都咽了回去,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他似乎应该安慰一下白桦,可看对方面无表情的样子,他说什么都像是多余的。
“方南,你是个幸运儿,还没真正进这个圈子就碰到了吴天择,有他护着你。你看,我出道时和你差不多年纪,可只能靠爬床来给自己爸妈和弟弟送葬,”他低头看着方南,眼睛黑沉沉地,很渗人,“都是同样的人,为什么你就能那么幸运,凭什么?”
方南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他单纯,却不傻。白桦这番话里毫不掩饰的嫉妒和恶意,他听得清清楚楚。
“白桦哥……”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看到对方朝他的方向走了一步,他一股凉意从后背直蹿到头顶,连句话也没敢说就转身跑了出去。
白桦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半天才伸手揉了揉脸,叹了口气。
这孩子,还真是难缠,本打算好言好语把他劝走的,结果他热心得让白桦不得不吓跑他。
不然的话,白桦还真怕他死心眼地一头扎进来,到时吴天择得恨死自己。
不过,那么吓唬一个孩子,还真是不厚道。
白桦伸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长嘘了口气,起身要出去找许平安,看看他还有没有其他的吩咐。
一出门,他余光里扫到个人影,下意识看过去,不由愣了一下。
很眼熟的一个男人。
白桦记得拍照时看到这个男人就站在吴天择身边。那时只是远远一瞥,隐约知道是个看起来长得不错的家伙。离得近了才发现,何止不错。棱角分明,薄唇紧抿,眼角微微斜挑,宽肩细腰长腿,分明是个不下于伊顿的美人。
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长时间,刚刚他吓唬方南的那些话,这男人不会全听去了吧?会不会和吴天择告状,说自己欺负了对方的宝贝?
想到这里,白桦唇边竟然浮起一丝笑意。
明博早就过来了,白桦和方南的对话他从头听到尾。原本以为白桦会趁着没人看到借机纠缠方南得些好处,没想到事情根本没像他想的那样发展。
或许这个少年虽然像吴天择说的那样做过不堪的事,至少心还没黑。吴天择护着方南的心太过,反看错了白桦。
虽然方南最后是被吓跑的,可明博是什么人,他完全看得出,那是白桦故意为之。这个年纪还不大的少年,一心专替别人着想。
“……这位先生有事?”白桦见明博一直盯着自己看,出声问道。知道对方身份可能不凡,他很客气。
明博笑了笑,随便找了个借口:“我来找方南。”
白桦恍然:“他已经走了。”
明博点点头,仍旧盯着他不停地看。卸完妆的白桦和先前有很大不同,没了那时的艳光四射,看起来清秀水嫩,尤其是那张脸,吹弹可破,让人忍不住就想上手捏一把。
“这部戏拍完,你还有下一部么?”明博问,暗中搓了搓手指。他手有点儿痒,真想在那个脸蛋上摸一把。
白桦摇摇头。一部接着一部拍,甚至同时跨几部来拍,那是巨星影帝的特权,像他这样的小演员,除非安心当龙套,或者命好抱上哪个金主的大腿,不然一年能接到一部有台词的戏已经算好的。
“要不要我帮你?”明博问。
白桦一愣,随即在对方的笑脸上看出了未竟之语。
我帮你,你爬我的床。很公平的交易。
这种事其实第八世常做,有时明明对方没那个意思,第八世也舍得下脸皮主动GOU引,不然不会让人那么瞧不起。
可惜白桦不是第八世。
招之即来还算什么绿茶受,他绝对不能自降身份。再说系统还在休眠,他没忘了自己现阶段是个太监。
就算他是下面那个,可做到一半时对方发现他还是软的,说不定会一脚把他踢下床。
“这位先生……”
“我姓明。”
“明先生,多谢好意。我想先拍完这部戏再谈别的,好么?”贸然拒绝并不好,不如就先拖着。身份高的人自有傲气,估计转头就忘了他这个小人物。话说回来,真要答应了这个什么明先生的包养条件,他的善人值还怎么刷?以后碰到伊顿的话,两个人怎么收场?
明博一愣。
以为手到擒来的,没想到碰了个软钉子。
欲擒故纵?
真也好假也好,他没有勉强对方的习惯。所谓两情相悦,用强就少了情调。虽说这个少年长得不错,给他的感觉也很好,但还没到非君不可的地步。他明博从来就没强迫过什么人。
没人值得他重视到那么个地步。
明博礼貌地笑笑,转身离开。
白桦松了口气。他还真怕对方恼羞成怒。再一想,可能人家对他不过突然起意,压根没放心上。
想到这,他自嘲地笑笑。他以为自己现在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