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岩接了圣旨,在沈璃雪的建议下,多加了一倍的修葺人手,历时半月左右,将武国公府修复如初。
黄道吉日,林岩升任武国公,在新修好的武国公府宴请朝中官员,以及各名门贵族。
沈璃雪坐马车来到武国公府时,府门前已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各种礼物堆积如山。
她步下马车,走进武国公府,青石铺路,地面光洁,不时有身穿绿色长裙,捧着杯盘的丫鬟施施前行,花园里山恋叠峰,藤萝掩映,十分雅致,走廊中精致的雕刻,如行云流水,高贵大气。
假山旁,凉亭中都站满了客人,谈笑风声,花厅,客厅里也坐了不少名门贵族的家眷。
“岩表哥在什么地方?”沈璃雪随便叫住一名绿衣丫鬟,轻声询问。
“回郡主,国公在客厅!”小丫鬟福福身,恭声回答:“郡主要去客厅吗?”
沈璃雪笑笑:“我随便走走,暂时不去客厅!”
距离开宴还有段时间,沈璃雪越过热闹的人群,悄悄去了后院。
林岩还未成亲,林青峰夫妇又都在边关,后院里静悄悄的,不见半个人影。
沈璃雪缓步走在青砖红瓦的房屋间,漫不经心的四下观望,她快到了吧?
正想着,一道白色身影从高墙外跃了进来,白色斗笠垂下半透明的白纱,遮去她的容颜,朦朦胧胧,惹人遐思,长长的白色衣袂随风翻飞,宛若天女散花,迷醉人眼,飘飘似仙。
“沈璃雪,你神神秘秘的让我来这里,究竟是做什么事情?”白色身影轻轻落在沈璃雪旁边,声音粗哑,与她衣服下的窈窕身段,面纱下惹人遐思的容颜完全不符。
来人正是秦若烟,沈明辉,雷洪中蛊时,她被关在南宫啸别院水牢,秦君昊被严密看管着,都没有动手的机会,也可以间接证实,有其他人懂南疆蛊毒,想害皇帝的南疆巨毒不是两人所下。
沈璃雪为她洗脱了嫌疑,她也依言要为沈璃雪做件事情。
“跟我来!”沈璃雪快走几步,走进厨房所在的小院,小院内,厨子,下人洗菜,折菜,来来回回忙碌着。
沈璃雪眉头微皱,他很聪明,也很懂得把握机会,哪里有热闹,哪里就有他,武国公府重现京城,热闹非凡,他一定会借着送菜,来寻找机会,怎么还不见人影?
正想着,一辆小车踉踉跄跄的推进小院,熟悉的男声响了起来:“青菜送来了!”
沈璃雪微笑,果然来了!
穆正南停下小车,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了三米外的沈璃雪,今天的她穿着紫色的阮烟萝,乌黑的发绾成精致的髻,绿雪含芳簪,水滴耳环,相得益彰,丝质衣袖流泻而下,清新可人,高贵优雅。
他有瞬间的恍惚,随即快速低下了头,怕沈璃雪认出他,心中极是后悔,早知沈璃雪有这么高贵的身份,他当初绝不会为了那一千两银子勒死她!
“郡主,秦公主,厨房有些脏乱,两位小心!”管家的提醒声响起,穆正南这才看到沈璃雪身边还站着一名白衣女子,白色斗笠,白色衣裙,裙摆上绣着大片的藤蔓,美丽妖娆,配着她窈窕的身形,一眼看去,飘逸如仙。
她就是南疆那位神秘莫测的秦若烟公主?
“秦公主,外面即将开宴,武国公府你也参观的差不多了,咱们先回宴会厅用膳,膳后再陪你看相府美景!”沈璃雪轻轻说着,悄悄对秦若烟眨眨眼睛。
开宴,参观相府,沈璃雪究竟在说什么?
秦若烟听的满头雾水,看到沈璃雪的小动作,会意一笑,十分配合的演戏:“我还真是有些累了,咱们先去用膳!”
沈璃雪转过身,缓步前行,秦若烟走在她身侧,阵阵浓郁的香风飘于鼻端,久久不散,穆正南皱皱眉,目光却没有从两人身上收回,青焰郡主,南疆公主,身份都够高贵。
“沈璃雪,你究竟想做什么?”出了小院,秦若烟压低了声音,忍不住询问。
沈璃雪放慢脚步,回望穆正南:“看到那名搬菜的年轻人了吗?”
秦若烟停下脚步,转过身,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身穿布衣,汗水满身的年轻人:“他怎么了?”
沈璃雪诡异一笑:“你收了他!”
她要调查十五年前的真相,难免会与官员们有碰撞,穆正南就有很多机会与官员们接触,她不希望他借势升官发财,准备先设个陷阱,将他套牢。
秦若烟一怔,猛然转身看向沈璃雪,美眸中怒火燃烧:“沈璃雪,本宫怎么说也是南疆公主,你居然让我选这低贱的平民做驸马?”还是个卖菜的贱民,满身臭汗味,沈璃雪将她配给这种人,是想羞辱她,还是别有其他用心?
沈璃雪眨眨眼睛:“我有说过让他做你驸马吗?”
“呃……”秦若烟吵闹的动作一顿,沈璃雪只说让她收人,倒是没说一定要做驸马:“不让他做驸马,那你想让他做什么?”
“你不是喜欢男色吗?不妨收他做男宠,你仔细看看,他长的不差!”沈璃雪嫣然一笑,如百花开放,南疆驸马是身份高贵之人,她可不是来成全穆正南的。
“真的?”秦若烟将信将疑的仔细打量穆正南,一身布衣,难掩高大的身形,凌乱的发中,透出一张刚毅,俊美的脸,胸前的衣襟微微敞开,露出里面古铜色的胸膛,很是强健,摸上去,绝对舒服。
“不错不错!”秦若烟赞叹着,连连点头,是她喜欢的类型,做为男宠,真是不错,沈璃雪要她办的事情,居然是送她这份大礼,她没吃亏,还赚了。
“秦公主喜欢就好!”秦若烟喜欢用各种刑具折磨男子,穆正南跟了她,一定会有‘好日子’过!
“如果本宫不小心把他弄残,弄死了,你不会怪我吧?”美男是沈璃雪变相送的,沈璃雪的要求,她要问清楚,万一沈璃雪只是想让他受受苦,她却把人弄死了,就等于答应的事情办砸了,不好交待。
“不会。”沈璃雪摇摇头,回答的斩钉截铁:“他成了公主的人,要杀要剐随公主的便,不过,公主一定要将他绑在身边,绝不能再让他迷惑其他女子!”
“放心,成了本宫的人,就要一心一意服侍本宫,他休想再出来勾三搭四!”秦若烟小眼睛内色光闪闪:“沈璃雪,你还有没有其他事情?”
“没有了!”沈璃雪摇摇头,隔着长长白纱,她都感觉到了秦若烟灼热的目光,真是迫不及待。
“那本宫就去收美男了,你自便!”秦若烟转过身,袅袅婷婷走向穆正南。
她出身南疆皇室,举止优雅,同样的三摇摆,她走起来,透着说不出的妖娆与妩媚,迷惹人心。
沈璃雪挑挑眉:“秦若烟,穆正南是聪明人,你这副模样过去,他肯定怀疑你别有用心,绝不会做你的入幕之宾!”
秦若烟一怔,转身看向沈璃雪:“那我应该怎么做?”美男近在咫尺,却不能靠近,真是件折磨人的事情。
沈璃雪诡异一笑:“什么都不用做,在前面的分岔口,你往左走,我往右走,咱们分开后,他就会主动去找你!”
“真的?”秦若烟将信将疑,慢腾腾的踏上了左边的小路。
沈璃雪转过弯后没有离开,而是站在拐角处,看向小院,大约过了一刻钟,穆正南推着空空的小车出来,四下观望无人,将小车放在隐蔽的位置,快步朝秦若烟的方向奔了过去。
沈璃雪走出拐角,看着他消失的方向,扬唇冷笑,穆正南一心想出人头地,身居高位,她带秦若烟出现在小院里,等于给他搭了一条向上爬的阶梯,最懂把握机会的他,岂会放过。
转过身,沈璃雪清冷的眸中映出一道浅清色的身影,容颜俊美,笑容温和,飘逸如仙,若有似无的薄荷清香飘散,就像他的人一样,虚无缥缈。
“洵世子!”沈璃雪一怔,他什么时候来的?她怎么半点都没有察觉到。
“前厅要开宴了,沈姑娘请!”东方洵微微一笑,云淡风轻,沈璃雪在这里的原因他没问,他出现在这里的原由,他也没有解释。
“洵世子请!”沈璃雪笑笑,转身走向前厅,东方洵只字不提刚才的事情,她也没必要自投罗网的主动提及。
东方洵,沈璃雪一左一右的走在道路两边,相互之间隔着两三米的距离,谁也没有说话,阵阵清风吹过,淡淡薄荷以及清雅的冷香不断飘散。
东方洵温和的笑容凝了凝,脚步不停的缓步前行。
沈璃雪刚刚踏进前院,迎面走来一群人,更确切的说,是一群丫鬟簇拥着一名妇人,那妇人身穿淡金色的镶边长裙,头戴红宝石的赤金发簪,耳带镶钻的金色耳环,远远望去,一片金光璀璨。
“璃雪郡主!”金衣女子眼尖的看到了沈璃雪,远远的挥手打招呼。
沈璃雪扶扶额头,贵族宴会,都是官员带着正室和子女们参加的,金姨娘是名姨娘,来凑什么热闹?
“郡主,相爷身体有恙,不能来参宴,特命妾身前来,送上祝贺礼物!”金姨娘来到沈璃雪面前,手抚着微微凸出的小腹,笑容璀璨,一双美眸,亮光闪闪,不时打量着府内的一景一致。
武国公府开宴,真是与众不同,场面这么大,请的客人这么多,朝中大小官员都来了吧,做正室,命就是好啊,能结实各种贵人。
啧啧,幸好自己聪明,听了黑衣人的话,送上礼物后,没有立刻离开,趁机进府见识一番,真是开阔眼界。
沈璃雪礼貌的笑笑:“金姨娘有孕在身,不宜久站,快进前厅休息!”
“多谢郡主!”金姨娘笑容灿烂,张开双臂,任由四五名丫鬟轻扶着,簇拥进了前厅,排场就像皇后出行,所过之处,引起阵阵轰动,宾客们议论纷纷:“她是哪家的夫人?以前怎么没见过?”
“不知道,排场着实不小!”一人撇撇嘴,满眼不屑。
“好像是丞相府的金姨娘。”有人认出了金姨娘。
“她一名姨娘,怀着身孕来参宴?”贵妇们惊讶不已,姨娘小妾身份低微,都是不够资格参加这种宴会的,金姨娘不但进来了,还各种炫耀,真真是举止粗俗,难入人眼。
“看她那得意劲,满眼小家子气,没见过大世面……”一人不屑嘲讽。
“相府姨娘嘛,寒门之女,见识短浅!”另一人也变相嘲讽。
金姨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听到贵妇们的小声嘲讽,坐在椅子上,高兴的自我陶醉,等自己成了相府正室夫人,就可以经常参加这种宴会,与名门贵族们平起平坐了。
沈璃雪皱眉,相府有金姨娘,赵姨娘,李姨娘三人,为什么要让最没脑子的金姨娘来送礼,今天过后,名门贵族们议论的话题又多了一个。
东方洵看着皱眉的沈璃雪,衣摆轻飘,云淡风轻,温和的笑容渐渐加深:“你有办法处理讨厌的菜农,就没办法解决这名姨娘?”
沈璃雪猛然抬头看向东方洵,只见他依旧温和的笑着,目光看向宴会厅,仿佛刚才的话不是他说的,再看周围的客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聊,好像也没听到刚才的话。
沈璃雪皱眉,难道刚才是传音入密,只有她能听到,东方洵果然看到她算计穆正南了,这个圣王世子,亲眼目睹全部过程,却悄无声息,一声不吭的静静看戏,只这份耐力,就非常人能比,他绝不是简单角色。
“我有分寸!”沈璃雪压低声音,冷冷回了东方洵一句,缓步走进前厅。
“璃雪郡主,难得咱们一起用膳,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沈璃雪刚刚踏上前厅的地板,金姨娘端着一杯清茶,一摇三摆的走了过来,三个月的身孕,被她挺的像五六个月一样大。
“金姨娘客气!”沈璃雪接过茶杯,漫不经心的轻触了一点儿。
金姨娘喝的兴高采烈,整杯都灌进了喉咙,武国公府名满京城,茶水的味道也很不错。
放下茶杯,金姨娘正准备走回座位,脚下突然一滑,身体径直倒在了坚硬的地面上,双手紧捂着肚子,一声尖叫穿透云层,响彻云霄:“哎呀,肚子疼死了,快救我的孩子……”
贵妇们一怔,眸中浮上的不是同情,而是幸灾乐祸,再让她得意洋洋,没走好路,摔了吧。
“快请大夫!”沈璃雪放下茶杯,淡淡吩咐着,走路不看脚下,踩到了裙摆,当然会摔倒在地。
“啊啊啊,疼死了,疼死了!”金姨娘被丫鬟们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惊声尖叫一声高过一声,就像魔音穿耳,听的人心烦气燥。
贵妇们冷冷横她一眼,摔了一跤,没见流血,她有那么疼吗?
“璃雪郡主,你懂银针,救我,快救救我啊!”金姨娘可怜兮兮的看着沈璃雪,一副凄凄惨惨的模样。
沈璃雪柳眉挑了挑,没有说话,也没有动,金姨娘是假孕,那孩子摔十次都摔不死,哪里用得着她救命。
“郡主,我知道你讨厌相爷,连带着讨厌相府的每一个人,但孩子是无辜的,他是相爷的儿子,你的亲弟弟,身上流着和你一样的血,求你救救他吧,我愿意帮牛做马报答你!”金姨娘眸中泪水盈盈,满目凄惨。
沈璃雪勾唇一笑,金姨娘在用苦肉计博取众人的同情,如果自己不帮她诊治,就是小肚鸡肠的小人……
金姨娘什么时候变的这么聪明了?居然知道以众人的言论来压制别人?
“我的医术并不高明,对孕事,更不精通,万一出了事情怎么办?”沈璃雪询问着,悄悄试探。
金姨娘苍白了面色,勉强挤出一丝笑:“郡主说笑了,你连太后的顽疾都能缓解,岂会治不好这点小病!”
“摔伤子嗣,可不是小病!”沈璃雪目光凝重:“你的伤和太后的顽疾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病!”
“腹中子嗣被摔,事关重大,武国公府还没有府医,宴会上似乎也没来什么大夫,既然郡主懂医术,为何不救人性命,医者父母心!”温国公夫人阮初晴走上前来,深邃的眼眸看着沈璃雪。
众人的目光也集中到了沈璃雪身上,她是青焰郡主,的确不应该给一名姨娘看病,但现在是非常时期,也顾不了太多,救人要紧,她懂医术,就不要再推三阻四。
沈璃雪微微一笑,阮初晴煸动众人逼迫她给金姨娘看诊,肯定没安好心,既然她有心情,自己就陪她玩一局:“我丑话说在前头,我不懂孕事,如果金姨娘出了事,不要怪我!”
“郡主尽力就好,没人会怪你的!”阮初晴眼眸深处凝了一抹冷光,这一次,她要彻底抹杀沈璃雪。
“好!”沈璃雪嫣然一笑,如百花开放,迷醉人心,手腕轻翻,一枚银针现于手中,对着金姨娘的腹部狠狠刺了下去。
“啊!”金姨娘惊声尖叫,悲惨的叫声震慑人心:“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众人震惊着,向下一望,金姨娘身下流出大片鲜血,将她金色的衣裙完全浸湿,鲜红的血,在明亮的阳光下格外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