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严的紫金门前,铁甲银兵的护卫手持□□,更显威严。
宫内除非特许是不许骑马进入的。
“尚大人,近来可好?”
“您就是客气,不妨一同前去。”
“请。”
“请, 请……”
大官权贵都穿的便服, 说是便服, 那也是金堆银砌, 玉冠锦袍, 恍然如神人。
特别是贵妇女子, 金钗步摇,仙裙锦鞋,珠光宝气。
皇家设宴。
殿上摆好御座, 铺上黄麾, 金吾卫设护卫官二十四人伺立。
宫女太监各司其职, 鱼贯而入,各捧着瓜果美酒, 四方珍异。
这次不过是小宴, 却也有教坊司设九奏乐歌于殿内, 设大乐于殿外,舞杂队候在殿外。光禄寺设酒亭于御座西,设膳亭于御座东,设珍羞美味亭于东侧。
富丽堂皇,人间仙境。
绿茶也起的早,她头上的头发用红绳系了块金玉,算是梳妆了。
拿着红裙红裤红裹衣,一身喜庆非凡。
其他的事她并不多关心,依然在崇华殿内玩,一直到抓周的时候,董嬷嬷才抱着她去了太和殿。
董嬷嬷还在絮叨:“小主子,你可莫要忘了。”
绿茶没理她,手里拿了串铃铛玩,这铃铛相当精巧,内镶金,在裹玉,撞击起来既有玉珠碰撞的清响,也有铁器的清脆声,关键是这铃铛不过花生米大。
真是能工巧匠。
董嬷嬷见过不少这场面,她倒无惧,只是把小公主放到了大殿中央,便退了下去。
离她一米处摆放了许多物件,笔墨纸砚,金银珠宝,胭脂水粉,算盘印章,长琴,棋盘,书卷,丹青画卷,剑鞘,短鞭等等。
此刻全场静默,目光悉数都放在了殿中央的人。
周礼可是相当重要的,绿茶琢磨了下,朝着书爬了过去,做一个淑女一直是她的追求。
可去它的吧。
绿茶一转向一边抓了小皮鞭,她刚握手里,董嬷嬷就上来把她抱了下去。
立马有人赞到:“公主以后必将文韬武略双全,想必会是女中豪杰,有皇上当年征战四方的风范啊。”
熙帝喜:“赏。”
人群立马热闹了起来,互相赞扬,把人吹的是天上仅有,地下无双。
绿茶还拿着她的小鞭子玩。
长安公主以后常带上身上的就是一条特质的长鞭,稍有不如意就拿去抽人。
“小主子,奴婢先替您保管,等主子再大些再给您好不好?”董嬷嬷生怕她拿着手里没个准就伤到自己了。
绿茶没理她,把屁股掉了个,床上摆着许多物件,大多都是玩偶,布老虎,兔子等。
自此又多了条鞭子。
熙帝见她喜欢,也是胡来,请了个女侍卫在她身边,说是到了年纪,就由她专门教导公主。
曦妃只是笑:“你真是什么太由着她了。”,然而看向绿茶的眼神依然温柔,她常常轻拍着绿茶的背,哼唱着小曲,带着江南烟雨特有的软语。
一处偏殿里,一个五六岁大的孩童,她挺瘦,缠着一个人问:“嬷嬷,今天宫里怎么来了那么多人?”
那位嬷嬷衣衫破旧,她正弓着身子打扫:“今天是长安公主的周礼,皇上请了大臣来庆贺。”
小小的女童舔了舔嘴唇:“月儿什么时候能有周礼?”
嬷嬷放下了扫把,难掩悲伤,在这吃人的深宫里,能活下来已属不易,现在她们的日子更是举步维艰:“周礼是周岁时才办的,公主您早就过了。”
女童闻言眼睛暗了暗,但是见一直陪着她的嬷嬷已经垂泪,也不在多问,拿出帕子:“嬷嬷别伤心了,月儿不在问了。”
只是这件事还是藏到了她心底,她也想像她的皇妹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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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茶日子过得很是舒心,慢慢等她会跑了,宫人就更忙了,呼呼啦啦的一堆。
曦妃在宫里盛宠无双,无人敢触及锋芒,她性子算的上好,温温柔柔,就是手段凌厉,但是身体还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衰弱了下去。
美人病了也难掩其姝色,外面大雪,殿里地龙烧的极旺,人在里面穿着薄衫还热。
殿里点的香早就撤了,弥漫着清苦的药味,飘飘袅袅。
太医都被拖出去斩了好几个,甚至在外面张贴的皇榜,可是依然无用。
熙帝胡子拉杂,眼底下一片青黑,他拉着曦妃的手:“朕就剩你这么一人,你还要离朕而去……”
曦妃低咳了两声,苍白的面色又染上两份薄红:“都要去的,臣妾不怕。”
熙帝握着她的手:“你要等等朕啊。”
曦妃笑着抚向了熙帝的脸:“臣妾放心不下长安,还往皇上以后好好照看。”
“你这是什么话,长安也是朕女儿。”熙帝说着,心绞痛,“长安定还望着她母妃能看着她出嫁,曦儿……”
曦妃打断了他,靠在床边:“我们的长安长大肯定是天香国色。”
熙帝附和道:“定然。”
曦妃薨了。
崇华宫满宫素缟。
熙帝罢朝了两天。
董嬷嬷也是强打起了精神,只是眼圈还是红:“可怜我们小公主,娘娘她去的早啊。”
绿茶一身孝衣,外面披着白狐头蓬,衬着一双眼睛黑亮,她脚下是驴皮靴,上面还缀着一团毛球:“嬷嬷,我想再去看看母妃。”
“小主子。”董嬷嬷对上她的眼睛,又是一阵心疼,她还以为小主子还不懂,可是小主子天生聪慧,她蹲下,“嬷嬷带主子去见娘娘。”
绿茶低头应了。
相处了一年,总该去送送行。
大殿里很是清冷,寂然,只是白蜡在灵堂前静静燃烧,上面吊着层层叠叠的白纱,棺材在大殿中央,漆黑的张夜里狰狞的像一张巨口。
董嬷嬷在这里陪了她许久,见夜已经深了:“主子,该歇息了。”,她这一开口,就是止不住的怜惜。
绿茶应了。
董嬷嬷伸手要抱她,绿茶拒绝了:“我想自己走走。”
董嬷嬷叹了声,掌了宫灯,小心的陪在主子边。
宫内是有宫禁的,就是绿茶有特权,熙帝也由着她,按说,除了巡逻的侍卫是碰不到其他人的。
冬夜里还下着小雪,路上枝丫疏影叠叠,各殿外面还留着一盏灯,远远望去是橘红色的暖。
路并不宽。
“快让开,前面是长安公主。”太监尖着嗓子叫道。
侍卫立马靠向一边,几乎都踩进雪里,留出了中间的一条道。
齐戚被人粗鲁的拉到一边,他个子矮,还极为瘦小,几乎被全部遮住,但是他还是透过缝隙看见了一点。
侍卫声音整齐划一,有力:“属下参见公主殿下。”
齐戚听见了两个字,童音未散,却是挡不住的傲慢,他想,那一定是个尊贵的人。
“免礼。”
“谢殿下。”
齐戚只见到一道白色的衣角,等他走到拐角的往回望的时候,后面已经空无一人。
茫茫夜色,无边无际的暗吞噬了天地。
“齐王殿下还是注意点好,这可是大淮的王宫,失了分寸可不好。”太监甩了下拂尘,真是个破差事,夜里还起来去迎这些质子,能捞到一点油水吗?
他又看了齐戚一眼,更是不耐烦:“快些把齐王殿下送过去,出了岔子谁也负担不起。”
就一个四五岁的男童,恐怕什么都不知道,就被推出来送死了,他想罢,还是狠狠的剐了齐戚一眼,见他僻瑟的缩了缩,才舒心了些。
侍卫们听完,更是加快了脚步。
齐戚本就年岁小,远途而来,舟车劳顿,昏昏欲倒,这下是直接被人拖着走。
脸色苍白,薄衣上落了不少雪,幼童骨架弱,一张脸上除了极黑的瞳孔,竟无一点血色。
太监可不管这些,这地偏冷,就是他穿了不少,也觉得难耐:“齐王殿下,杂家就送您到这了。”
齐戚垂着头,发鬓松了些,丝丝缕缕的在耳际,嘴唇青紫。
太监见他这幅死人样,也不多留,推了门就出去了。
齐戚这才抬头,漆黑的瞳孔没一点光,下巴削尖,动作僵硬,活像个千年老僵尸。
他一步一步迈到床前,上面只有两床薄被,他把自己裹了起来,让自己早就冰冷的身体回温。
他还以为自己不会再醒了,直到一道光照了进来。
脑中无端又出现一句话,一张张漂亮的脸:“齐戚你命怎么那么贱,怎么都死不了!”
扭曲而疯狂。
第79章 公主长安3
宫内势力三分, 原来一派是曦妃,曦妃薨了后, 就剩下皇后和娴妃两相势力相对。
皇后的父亲是当今右相之女, 娴妃的父亲是尚书。
熙帝子嗣众多, 除去宫中大大小小的妃嫔贵人, 就皇后就孕有二子一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