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子里的人不常出去,那吃穿用度自然都需要有人送来,林映雪和周青书在一旁观察了好几天,方才出来的两个人就是经常给宅子里的人送食材的两个伙计。
林映雪将硬邦邦的饼子往周青书手里一塞,随后就自己朝那两个人跑了过去。
“林兄!”周青书不知道林映雪想要做些什么,愣了一下后才赶紧追了上去。
“两位也是要回城里吧。”林映雪装出一副与那两个人偶遇的样子上去搭话。
那两个男子停下来有些疑惑的打量了林映雪和周青书二人一眼,谨慎问道:“你们是谁?”
“我们是给那座宅子里送柴火的。”林映雪拿出早就想好的说辞,脸不红心不跳地道:“往常咱们送东西的时候都岔开了,所以没怎么碰过面。这会我们刚送完柴火,正准备回去,你们也是吗?”
林映雪一边说着,一边就热情的走上前去帮那两人推板车,两人听林映雪这么说,又见林映雪这样热情,于是也就渐渐放下了对林映雪二人的警惕。
“可不是吗!赶着回去,还有下一户人家等着咱们送东西呢!”说话的男子身材敦实,拉着板车丝毫不见吃力,寻常人一看就能看出眼前人是干活的人。
反倒是林映雪和周青书,虽然打扮得胡子拉渣的,但两人的小身板一看起来就弱不禁风,一点也不像是卖力气生活的人,不过好在眼前的二人都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这倒是给林映雪省去了许多口舌。
“诶,两位大哥知不知道这里头住的都是什么人啊,整日也不见出门,弄得神神秘秘的。”林映雪小心的套着二人的话。
二人闻言,丝毫没有察觉到林映雪的意图。
其中一人还很认真的想了想后才回道:“听你这么一说也倒是,那宅子里死气沉沉的,下人们都不怎么说话,主人家更是一次也没见过,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诶,倒也不是!”另外一个男子像是忽然想到了些什么似的,接口道:“前两日我一个人去张家送东西的时候,好像见到这座宅子里的管家和一个人到张家走动,看样子这两家应该是认识的。”
“哦,这也难怪了!那张家可是咱们这的大户人家,若是跟张家扯上关系,难怪这宅子里的人籍籍无名还能过这么好的日子了……”
两个男子聊到兴起几乎已经完全忘了一旁还有两个外人在。林映雪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待二人说话的间隙,才又找机会问道:“张家?我俩是从外地刚过来的,不知道这张家是什么来头?”
“张家是张泉大人的母家,听说张泉大人这几年在朝廷上混得风生水起,是以张家在我们这块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了!”男子提起张家时满脸都是艳羡,很显然张家的日子过得确实不错。
“张泉?”林映雪低低的呢喃了一遍这个名字,随后细细一想便想起这位似乎是慕容勋一党的人。
若是这样的话,那事情就解释得通了。
林映雪顿时间豁然开朗——难怪那时候她去牢里见林正杰的时候,林正杰的反应会那样奇怪,想来那时候人就已经被掉包了。
只是可怜慕容勋以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的,却没想到居然让她神使鬼差的发现了这个秘密。
见林映雪的脸上露出一丝兴奋的浅笑,周青书有心想问林映雪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碍于还有外人在,到底还是将想问的话暂时给压了下去。
四人一路同行进了主街后,林映雪便找了个借口与那两个男子分道扬镳了。
回到下榻的客栈后,林映雪便将她的猜想与周青书说了一说,“……现在我们不能打草惊蛇,且再让林正杰再多过几天的舒坦日子,等日后太子要扳倒五皇子的时候,林正杰可是顶好的把柄。”
见林映雪语气轻快,言行间丝毫不见难过,周青书犹豫了许久后,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道:“……那毕竟是林兄你的父亲,难道林兄你就……”
周青书说到这的时候,林映雪平静的眼神忽然就朝他望了过来。
“皇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林正杰落到这个下场完全是他罪有应得。”林映雪语调中饱含了对林正杰的恨意,“若是这么多年来倘若他尽到了一个做父亲,做丈夫的责任,或许我还会因此对他而有一丝怜悯和同情。”
可他没有。
所以眼下她不落井下石已经是仁至义尽,让她去帮助林正杰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林映雪的果决和冷静让周青书哑口无言,他低下头去,越发觉得他与眼前人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我们该走了。”林映雪看了看窗外的天色。
现在天色已晚,而他们耽搁了这么多时间,还一直没有机会去于秀香曾经的住宅去看看,而今日夜色浓重,街上人烟稀少,正是去查案的好时机。
周青书对于林映雪的行动向来是没有什么异议的,是以林映雪一说完后,他便跟在林映雪身后亦步亦趋的出了门去。
而林映雪和周青书不知道的是,就在她们走后不久,一伙人却忽然敲响了客栈的大门。
于宅早已经荒废多年,整个宅子周围荒草丛生,墙壁上处处都布满了爬山虎和细细的裂缝。
在这宁静的夜里,这样一栋曾经死过人的凶宅怎么看都觉得有些阴森鬼气。
‘嘭嘭嘭’,此时城里的人大多都已经歇下,林映雪站在一旁观望四周的动静,而周青书则是专心的开着锁。
说来也奇怪,上次费了老大力气也没砸开的锁头,今日才砸了没两下就砸开了,那感觉就像是锁头早已经被人打开过似的。
“好了。”周青书还从来没做过这样小偷小摸的事,所以分外紧张,锁头一开就赶紧对身后的林映雪道,那模样就像是周围随时都会有人跳出来抓他似的。
林映雪闻言点了点头,二人推开尘封已久的大门快步走了进去。
于宅并不大,只是一座两进两出外加一个小后院的小宅子。
林映雪环视一圈,一边随意挑了间屋子走去,一边就头也不回地对身旁的周青书道:“咱们分头搜快一些,要是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喊一嗓子就是了。”
“啊?”看着这鬼气森森的宅院,周青书心里其实是有些害怕的,只是见林映雪一个女子胆子都这样大,于是他也不好多说些什么,只能硬着头皮进了另一边的厢房。
‘吱呀’一声,这时林映雪已经推开了房门。
林映雪跨门进去的那一刻只觉得似乎有哪里有些不对劲,可是看着毫无异动的房间,她又觉得是不是她太过紧张,所以想得有些多了。
目光环视一圈,只见屋内陈设简单,除了简单的床和柜子,几乎没有其他多余的家具,林映雪也是通过屋内的那张梳妆台才能勉强猜测这应该是于氏曾经住过的屋子。
于氏早在她孩子遇害之前就已经因病去世,事后那孩子肯定会好生打扫于氏的房间,所以这间房里留下的线索肯定不会太多。
林映雪随意在屋里绕了一圈,又到一旁的梳妆台前停了下来。
这是一张极为简单的梳妆台,上头空无一物,而且还积满了厚厚的灰尘……等等,灰尘?
林映雪身体一僵,蓦然间想到一间废弃已久的屋子按理来说应该处处都布满了灰尘才是,可是她方才进门时却没有感到丝毫不适,难道……
正想着,一阵破风声忽然从背后袭来,林映雪忙朝一旁躲闪,只是她身后之人的动作比她更快,她在猝不及防后颈被人重重地敲了一下。
一阵剧痛袭来,她只觉周围天旋地转,随后她整个人就直直地扑倒在了地上。
“主子当真是料事如神,猜到林映雪往徐州而来,一定是想调查于氏和于氏的孩子,没想到这林映雪还真的来了,也不枉咱们在这守株待兔这么多天。”
开口说话的是个女子,而且似乎还不止一个人。林映雪刚一倒下,身后的人就开始旁若无人的同伙伴一起说起话来。
而林映雪虽然被打倒在地,却并没有晕过去。她静静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等待着合适的时机反扑。
而此时那女子的同伙也开口了:“主子的判断什么时候出过错?另一边还有一个,你去解决那一个,我将人抬出去。”
这回开口的是个男子,通过二人的对话,林映雪猜测这伙人应该只有两个人,就是不知道这两人到底是谁手底下的人。
那女子听男子这么说,很快答道:“好。”
随后就是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林映雪猜测那女子大约是走了,就是不知道这男子为何还没有动静。
林映雪紧张的趴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只等着那男子上前来,然后她趁机打那个男子一个措手不及。
但也不知道那男子到底在犹豫些什么,就在林映雪感觉到她的心跳得越来越快之时,一阵强烈的危机感忽然朝林映雪袭来。
林映雪果断一个翻身,并将过来之前就准备好的防身药粉抬手朝来人扬去。
那药粉会使人身上发痒,除非事先服过解药,不然那好几个时辰内都会饱受折磨。
那动手的男子显然是没想到林映雪竟然还醒着,一不小心之下竟是着了林映雪的道儿。
见那男子皱起眉头开始浑身抓痒,林映雪赶紧趁此机会快速朝外头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