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映雪要亲自上战场的事自然是遭到了所有大臣们的反对,只是林映雪做下的决定向来是少有人能够更改的,这次亦是一样——
她力排众议将朝堂里的事交给了慕容星打理,自己则是带了一队侍卫,低调前往元州城。
战争果然已经让原安宁的容国民不聊生,林映雪这一路走来。看到最多的就是拖家带口,风餐露宿的难民。
她看得一阵心痛,却做不了什么,只能加快了马力,努力赶往元州。
“皇后娘娘来了?!”镇守元州城的主帅张眠听了底下人的汇报之后,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皇后一介女流之辈,来战场上做什么,难道真嫌元州还不够乱吗?!”张眠气得半死,当即就扭头对一旁的士兵道:“去告诉外头的人,就说本将军没空,皇后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死在战场上也不关本将军的事!”
军营里和朝堂上不一样,军营里士兵们,大多只服从有军功在身,或者是有能力的统领,而林映雪以女子的身份过来,自然是会被人瞧不起的。
那士兵见自家主帅火气冲天的模样,也不敢多说些什么,领了命之后就赶忙退了下去。
而到了林映雪这边,那士兵也不好将张眠的话原封不动的转达,只能支支吾吾地说张眠有事,暂时不能过来接见了。
然一来林映雪不是傻子,二来她当初也跟着慕容君在行军里浸淫了好一段日子,哪能不明白这里头的一些弯弯绕绕,于是她什么也没说,只让人先安排了营帐,让她和侍卫暂时住下了。
毕竟这一路奔波,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息,只有休息好了,才有精力解决事情。
这一路忙着赶路,连闭眼的机会都是奢侈,所以林映雪这一睡就睡了好几个时辰。
张眠听说此事后,免不得又是一阵嘲讽:“哼,放着皇宫里好好的安逸日子不过,非要道战场上来装模作样博取百姓们的好感,我容国有这样的皇后,真是让本将军感到耻辱!”
“咳咳……”
张眠话音刚落,一旁就有军师捂着拳头咳嗽了几声。
但张眠却没懂军师这番暗示,依旧自顾自地道:“这样的女子就该吃点苦头才能让她长记性……”
“咳咳!”眼见张眠越说越不像话了,一旁的军师连忙用力地咳嗽了两声,并且用手肘轻轻撞了撞张眠。
“军师你撞我做……”张眠有些不耐烦地转过头来,在见到他身后的林映雪后,他的说话声顿时戛然而止,但脸色仍然很是不屑。
“这里是各位主帅商议作战计划的地方,不是皇后娘娘该来的地方。”张眠连礼都没行,只很是不耐烦地说道。
张眠的态度让跟着林映雪一起来的侍卫很是不悦,林映雪拦住了想要为她出头的侍卫,神情自若地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张将军和军师们尽管商讨,本宫就在一旁听着就是了。”
似乎是没想到他都这么说林映雪了,林映雪的反应还能如此平静似的,张眠气鼓鼓地接着道:“哼,但愿皇后能听得懂吧。”
说罢,张眠就打算和一旁的副帅以及军师开始商讨对敌之术,只是还没等他们开始,一个士兵就忽然火急火燎地闯了进来,“不好啦不好啦,敌军攻城了!”
外头的敌军已经将他们围困了小半个月了,因元州城易守难攻,所以这期间外头的兵马一直想要刺激元州军出城迎战。
只是张眠等人却不受激,一直采用保守打法,牢牢地守护着元州城。
而外头的那些敌军似乎是没有了耐心,直接选择了强攻!
“呵,”但听到这个情况,身为主帅的张眠却并不显得惊慌,“那些蛮子们,我元州城的城门岂是这么好破的?传令下去,让所有士兵们准备好东西,将那些意图攻城的虫子们都赶下去!”
张眠一边说着,一边就随着士兵走了出去。
而一旁的林映雪见状,却没有跟着出去查看情况,而是轻轻皱了皱眉,起身走到了营帐里摆放的地图前。
之前提醒过张眠的军师李千见林映雪神情逐渐变得肃重,不由好奇道:“娘娘对这地图有什么见解吗?”
“这!”李千话音刚落,林映雪就用手指重重地点了点地图上的一个地方,“立刻叫人去水渠旁看看,晚了就来不及了!”
林映雪的声音因为过于激动,而显得分外尖利。
李千吓了一跳,却没有立即去办,而是小心翼翼地问道:“娘娘所指的地方,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
元州城内有一条河,是最近新修的河道,因为之前元州多雨水,城内有积水,所以特意修了这条河道来排水。
但因为是才修不久的河渠,挖的必定不深,若是敌军够聪明的话,就会利用这条河渠偷偷进城!
“……刚才张将军也说了,元州城的城门不好破,但敌军却还是从正门发起了进攻,所以这要不是敌军脑子坏了,就是他们另有安排。”
而林映雪刚才看了半天,地方都不容易突破,只有这条河渠是最好下功夫的。
李千听完林映雪的分析后,当即就惊出了一身冷汗,这回不等林映雪再开口,他就风一般的跑出去安排去了。
至于林映雪,在见到李千出去之后,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叫人拿来了兵服,亲自上了城楼。
“杀,杀了他们!”此时的张眠正在城楼上兴高采烈的指挥着,看着那一个个妄想爬上城墙的敌军们像柿饼一样摔下去,张眠脸上不由露出了兴奋的笑容。
林映雪故意没有跟张眠走得太近,可即便如此,张眠还是发现了林映雪。
“战场上刀剑无眼,娘娘站在这墙头上,若是被底下的飞箭给射伤了,到时候可别怪属下保护不力!”
因为林映雪是女子的缘故,所以张眠天然地就对林映雪抱了偏见。
林映雪不想跟张眠一般计较,是以并未开口说话,只是从一旁的士兵手中拿了个独眼的望远镜,远远地朝底下看去。
张眠见林映雪不搭理他,顿时觉得有些自讨没趣,于是转身闷闷不乐的又走开了。
而林映雪通过望远镜望了一圈,没看到什么有用的东西,正要将东西收回来,却没想到到最后时刻居然在镜头里看见了慕容勋!
“怎么会是他!”林映雪震惊得无以复加。
她拿下独眼镜平复了一下心情,又再次朝方才的方向望去,而似乎是有所感应似的,慕容勋也远远地朝她所在的地方望了过来。
按理说这么远,慕容勋又没有使用工具,应当是看不到她的,可不知为何林映雪就是有预感——慕容勋已经发现她了。
她退后两步,将手中的独眼镜还给一旁的士兵,心里却久久难以平静——
难怪,难怪边境一爆发战事,元州城也就差点沦陷了。恐怕这一天慕容勋已经等了许久了,就等着看容国一出事,就即刻落井下石!
若是遇到的敌军也就罢了,可她现在对上的是慕容勋,还是以少敌多,林映雪心里忽然有些没底。
一路有些失魂落魄的下了城楼之后,只见李千喜滋滋地跑过来道:“皇后娘娘真是料事如神,敌军果然想暗中从水渠潜过来,只是被我们的人及时发现了,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李千为林映雪的料事如神和洞察先机感到极为激动,可林映雪却仿佛没听见一般,只失魂落魄地朝营帐走去。
“娘娘……”李千一头雾水地看着林映雪离开,在原地愣了一会后,又赶紧上城楼将这个消息告诉张眠去了。
到了晚上敌军退走之后,张眠就被李千半逼半推的到林映雪这来道歉。
张眠原本是不想来的,可到底拧不过李千,于是只能来了。
“之前说看轻娘娘是属下不对,还请娘娘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跟属下一般见识。”这番说辞还是李千教张眠说的。
从张眠嘴里吐出来的时候,张眠只觉得他浑身都不舒服。
但岂料林映雪根本就没有将这点小事放在心上,而是面色肃重地道:“本宫已经摸清楚了,此次忽然冒出来的敌军是由慕容勋带领的……”
见张眠和李千一脸疑惑的模样,林映雪点了点头,肯定了他们心中的答案,“是的,就是你们认识的那个勋王爷。”
“此人心狠手辣,谋略过人,能力可以说能与皇上媲美,而我们这边兵力也不及他们……所以,这场战,我们难打了。”
几人多多少少还是听说过慕容勋的事迹的,此时又见林映雪如此严肃,于是张眠和李千等人心里也开始有些沉重起来。
“今天这一计不成,还不知道慕容勋下一步会有什么样的打算。从今天起,所有人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一点小疏漏都不能有,另外敌军和我军的所有动向,本宫都要知道!”
林映雪有力的声音在营帐里经久不息地回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