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萧以恒走后,齐贵人这才悠悠的睁开眼。
睡觉轻,对环境敏感的,不止有奴才,齐贵人也是。
从前在家里的时候,她也是如奴才一般,小心翼翼的,对待着每一个人,讨好着每一个人,所以,如朱砂所说那般。
在睡觉的时候,无论外面做些什么,她总是能听到。
就像刚刚萧以恒和郭海的对话。
萧以恒说她是一块木头,不过是块人形的木头而已。
萧以恒如此的评价,齐贵人觉得委屈,却也不全然是。
昨晚萧以恒的热情,她是切身体会着的,但是因着她从来就没有同人如此亲近过,所以对于萧以恒的亲近,也十分的不适应。
在郭海问及萧以恒,对她是一种什么感觉的时候,虽然是闭着眼,但是齐贵人已经能感受到自己紧张的呼吸和心跳了。
对于萧以恒的回答,她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所以原本打算起身的她选择了装睡。
齐贵人心中,是有难过的,但是,萧以恒不是没有说什么再也不需要她的话吗?如此,她便满意了。
像她这样,一生几乎都是卑微的存在着的人,还需要有什么重要的身份,被人多重视吗?
想来,是不需要的。
如此想着,齐贵人缓缓的起身,将纱衣穿上,抬起隔帘,便看见一套十分华贵的衣服,便在桌子上。
十分好奇的上前摸了摸那个衣服,果然是皇上拿出来的东西,与她平时穿的,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摸了摸衣服的料子,又看了看衣服上的花纹。
连绣花都精致的,不像话。
齐贵人小心翼翼的将衣服拿起来,随后缓缓的打开,对照着自己的身子,比量了一下。十分合乎她的尺寸。
不知是皇上细心留意了,还是郭海细心留意的。
当然,无论是二人谁,对于齐贵人来说,这都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有人在乎她了,除了朱砂外,终于有人在乎她了。
如此想着,齐贵人忽然想起,朱砂来。
朱砂昨夜应该是在偏殿等了很久吧,以朱砂的性子,估摸着是等到了蜡烛全燃尽了才走。
如此想着,齐贵人自己将衣服仔细的穿好。
之后,推开寝殿的门,走了出去。
站在外面的胡公公见有人从里面出来,想来应该是齐贵人不会错了。
于是笑着上前作了个揖道:“娘娘,奴才是皇上的司寝公公,您叫奴才胡公公便可了。”
闻言,齐贵人点点头,冷声道:“胡公公,我之前听皇上说过,说您会侍候我回去。”
“是了。”顿了顿,胡公公道“不过,因着老奴不确定娘娘您何时会醒,所以便没有将轿撵事先备好,娘娘您不如现在寝殿内等一会儿,待老奴去将轿撵准备好,您再出来,娘娘意下如何?”
思及刚才的事情,齐贵人摇了摇头道:“我回白日阁的事情,就不劳烦公公了,我自己回去就好。”
齐贵人这话一出口,将胡公公弄的一愣。
侍候了皇上许多年了,胡公公还从未听说过,有哪个头夜侍寝完的妃子,要自己回去的。
见胡公公怔愣的看着自己,齐贵人犹豫了一下道:“我不喜欢身边跟着太多我不认识的人,还望公公能过谅解。”
齐贵人话音刚落,胡公公便笑着道:“娘娘这说的是什么话,老奴在怎么样,也不过是个奴才,还不至于需要娘娘如此。”
胡公公话音刚落,齐贵人刚要点头,便见到一旁朱砂提着一个灯笼跑了过来。
“主子,您起来了?”说着,朱砂笑了笑。
见朱砂提着灯笼,齐贵人皱了皱眉头,上下的打量了她一遍,仿佛是猜到了什么,却没有说破。
只是冲朱砂点了点头,发了一个“恩”。
朱砂见状,甚是高兴的上前道:“那,主子,奴婢服侍您,咱们回白日阁吧。”
齐贵人看了朱砂一眼,又看了看胡公公。
朱砂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失礼了,无论如何,万万不该在外人面前这样的。
于是转身,冲胡公公作了个揖,抱歉的道:“实在抱歉,胡公公,朱砂思主心切,让您看笑话了。”
闻言,胡公公却是冲朱砂笑着摇了摇头:“朱砂姑娘不必如此,老奴在这宫中数十载,什么都看过,偏偏是没有看过笑话,至多,不过都是真情流露而已。”
胡公公这意思,便是,不会将朱砂刚才的事情放在心上。
闻言,朱砂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随后转头看向齐贵人道:“主子,咱们走吧。”
齐贵人点了点头,随后对胡公公道:“那就有劳胡公公,万万不要将这件事情告诉皇上了。”
“娘娘是担心奴才被皇上教训,奴才理解,但是,即便是被奴才教训,老奴也是要说实情的,这是我们做奴才的职责。”说着,胡公公笑着点了点头。
胡公公此番话将齐贵人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其实,萧以恒让人将她送回去并没有什么错,胡公公遵旨送她也是没有问题的,只是她,对于早上的事情,心中尚且有些不舒服,在一个,便是,她着实不愿意和陌生人接触而已。
但是听着胡公公这一番话,齐贵人无奈,只好点头应下。
“那,胡公公您还是送我回去吧。”
闻言,胡公公应下,笑着道:“那娘娘您在这儿待在,老奴这就去去轿子。”
齐贵人点点头,站在原地,等着胡公公去调遣轿子过来,齐贵人就那么站在那里,不说话。
一旁的朱砂上前道:“主子,您昨晚有没有歇息好?回去想吃些什么,奴婢给您做。”
齐贵人没有理她,只是兀自的看着前方。
见主子不理自己,又正好赶上身上泛含义,朱砂抱了抱自己的身子,用力的搓了两下。
一旁的齐贵人将这一切都放在了眼中。
却是始终没有说话,她怕她一说话,朱砂这个死心眼儿的,下次再干出这种事情来。
在外面一等便是一夜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明明来时也有一大段光暗的路,怕黑却是不点灯,而是留了一个完完整整的蜡烛,等着她出来。
如此在乎她的举动,齐贵人害怕,也觉得自己不值得。
很快,胡公公便带着轿子回来了。
而从始至终,朱砂一直站在齐贵人的身边笑着。
“我家主子,终于得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