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唉……”
广阔壮观的宫殿外，铺就了昂长的华丽地毯的台阶上，一只小到难以发现的小生物正坐在红地毯上皱眉苦脸的叹着气。
“你在这做什么，冥加。”
身后传来的稚嫩童声如同一道平地惊雷般吓的跳蚤妖怪冥加一蹦叁尺高，见来者是前不久刚刚能化人形的西国大少爷，冥加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如实说道：“是这样的杀生丸少爷，前日您同夫人一起外出不在宫内，不知道此事，是……北殿的那位夫人所住的寝宫突然发生了爆炸，结界也消失了，小的派人前去查看，发现所有生活的痕迹全都消失了。”
事实上从那个人类女子被带回西国后，因为玲珑体的原因拒绝任何仆从服侍，殿外还有一层层厚厚的结界，完完全全的将一切外在因素隔绝在外，对于北殿所谓的生活痕迹，除了犬大将本人，其他人一概不知是什么模样。
然而这唯一的知情人从五天前跟着那位离开后如今下落不明，连他冥加都找不到……啊，想到犬大将回来后得知此事可能会发怒的模样他就脑壳生疼，好像再被人毫不留情的捏一样……不对，貌似他的脑袋确实是再被人捏着！
“杀、杀生丸少爷！请高抬贵手！”
小小的跳蚤被两根手指捏住，递到了一张精雕玉琢的雪娃娃面前，看着那双冷冷的金色兽瞳，就算主人尚且年幼，但其身份和血统加上本身就不是对下属很和善的性格，很难让冥加没办法不害怕。
虽然长得很可爱，年纪也很小，但是是凶兽！
不可以得罪！
“说清楚。”
“小小、的也不是很清楚！那位夫人因为体质的缘故从不让仆从服侍，关于北殿的情况除了主公外很少有知情人！就连住在北殿的那位是谁、长什么样大家都不知道！这爆炸来发生的太突然了，且宫殿外巡逻的侍卫也没有察觉到外敌入侵，寝宫里没有任何人生活的痕迹，就像是从未有人住过一样，所以小的怎么查也查不到任何问题！”
看着杀生丸那脸色越来越难看的小脸，冥加说话的速度越来越快，噼里啪啦跟倒豆子一样，到后面几乎快要语无伦次了，声音都在颤抖。
杀生丸紧紧的蹙起眉头，小小的脸蛋却凝聚出了几分未来可见威怒气压。见冥加确实说不出更多的东西，他将跳蚤妖怪随手一甩，变回犬形朝着北殿的方向奔跑离去。
劫后余生的冥加望着那几个跳跃便消失在眼前的那抹白色，生吸一口气，扶了扶心口，啊啊……真的是相当不可爱的性格啊，明明还这么小，但是跟他父亲生气起来一个一个德行，这一吓起码折了好几年寿命哟……
“冥加。”
——！！！！
同样的语气和尾音音调，不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惊的跳蚤妖怪又是一个一蹦叁尺的高上加高。
“是、原来是凌月仙姬夫人啊！夫人贵安！”
雍容华贵的美艳女子神情散漫，幽幽无波的看着冥加，问道：“大将呢？不在吗？为何你没有跟随在他左右？”
啊这……
顶着西国正宫主母的视线，冥加慌得满头大汗，说实话，虽然他明白犬大将与凌月仙姬之间的婚姻性质，但是实在是拿不准这位正妻夫人对那位的态度，毕竟就他所知道的信息而言，她们见过面的次数……额，貌似一次都没见过呢……
冥加努力扒拉着记忆，回想着两位夫人之间是否有过交集，然后将话题说的委婉一些。
那位被犬大将带回西国前一直在怨狱山附近，他知道的信息甚少，但是自从带回西国后那位就一直待在宫殿里，不见任何除了犬大将以外的任何妖怪……是了，几天前他随着犬大将征战胜利归来后从下人那里得知，在前段时间凌月仙姬夫人曾暂时将杀生丸少爷交于那位照顾，那么这样一想，她们之间的关系应该还不错？
能将自己唯一的独子交付出去，那至少不会太糟糕，或许可以说……
“五天前，主公说要陪北殿的那位去观看人类举办的祭典……”，冥加试探性的开口，观察到面前这位冷艳高贵的夫人并没有表露出任何不悦的表情和情绪，便接着说了下去，“大将说那场人类的祭典不仅仅是祈求秋后的丰收，还有另一种寓意，据说未婚男女若是盛典之下互说心声心愿，便可喜结一段良缘，夫妻诚信诚心向神明祈愿子嗣后代，可儿女双全……”
“……所以我等，不好跟随。”
“是吗…”
这一声叹息，无悲无喜，仿佛只是随心所至随着身体的呼吸自然而然的呼出来的一道声线而已。
——————
一路狂奔而至的白色的小狗几个跳跃来到了寂静无声的宫殿外，毛绒的爪子按在一条地砖缝隙上，那里曾树立起一层层能够隔绝任何气息的、坚固无比的结界城墙，而现在，墙没了，墙里的人……也不见了。
一尘不染，半点气息都没有，就如冥加所说，好似从未有人居住过一样，但他清楚的知道，不是的。
有人住，她住在这里，她在西国生活过，她在这里种花、炼药、舞剑；她在寝屋里休息，在浴池里沐浴，在树下摆弄她的那些纸人式神……
那浑身上下散发的，足以让任何妖怪闻了都会牙痒到流口水的气味，弥漫整个宫殿，遍布每个角落，那样存在感强烈的气息，怎么可能就这样消除的一干二净！
“杀生丸，就算把这宫殿的所有地板都抠烂了，她也不会回来的。”
冷艳美丽的女子越过一地碎裂零落的地板土块，迈着优雅端庄的步履走到白色幼犬的身后，他们的面前是一片狼藉的建筑，在外面乍一看还没什么，越过宫门，入眼就是走廊，花丛，树木，屋门……但凡是那个人类女人停留过的地方，全都被炸的四分五裂，被呛鼻的尘土掩盖。
“能做到这种程度的，除了她自己，再无他人。”
“她是自己想走的。”
“……为什么……”
“嗯？”
凌月仙姬低头看着脚边儿子伸出尖锐的利爪，在本就支离破碎的地板上再添几道裂痕，发出轻轻的疑问声。
“明明父亲十分宠爱她不是吗？大妖怪的青睐之情不是人类渴望已久的吗？为什么她要离开？明明已经选择妖怪这一方了不是吗？！母亲！为什么她要离开呢？！”
凌月仙姬微不可察的叹了一口气，小孩子到底还是小孩子呢，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恩怨过于分明。
“在你眼里，她是那种喜欢依靠别人的人类女性吗？她渴望且需要大妖怪的青睐和宠爱吗？她应该没有因为你是幼犬就避讳一些问题知而不答吧？那么你应该清楚，她和你父亲之间，是交易吧。”
“若是你见过在怨狱山的她，你就不会这么想了，杀生丸。”
“这么说，母亲您见过？”
一阵青烟拂过，一身雪白毛绒的男童代替白色小狗出现在凌月仙姬身旁，男童扬起他那精致可爱的、两边带着艳红妖纹的小脸，耀金色的兽瞳定定的看着高他许多的母亲。
与男童十分相似的面容，却更为惊艳柔美的女人轻轻抿唇笑道：“当然见过。”
“毕竟为娘当年可是在怨狱山外看着她，也有十年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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